我不管庄园好多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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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茫然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天已经亮了。 安息松束消失了,我的衣服也是干的,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记得。 ……昨夜被触手纠缠失去意识的记忆,使我犹如劫后余生:当时我就像发疯了一般,挣扎的样子如同掉进陷阱里的老鼠。 我不敢细想那之后发生了什么,现在完完整整的没什么不适,已经够要我满足了:只有饱受黑夜折磨,才能体会到曙光的美好亲切;只有沦落到这个荒诞的魔鬼巢xue,才能意识到“正常”的弥足珍惜。 而且现在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工作的时间到了。 我觉得自己的理智摇摇欲坠:我居然认为,在这欧利蒂丝出没的所有怪物中,夜莺带给我的恐惧最小,甚至我能从她那里获得安全————我在和她共处一室安静忙碌的时候,荒唐祈祷她别留我一个人。 “好像……束腰有点仓促。”夜莺突然从她的桌子边站起来,“我得调整一下。” 窗帘拉上后的房间变得阴沉,我站在她后面帮忙解松抽带,然后裙子的布料垂落到了地上,显露出下面的鸟笼型裙撑来。 一并呈现的还有裙撑里,她的腿。 ……调好后夜莺重新整好衣裙,拉开的窗帘使光线再次充裕,照在了面色煞白的我的脸上。 “你不舒服吗?”夜莺问。 “我没事,有点困而已。” 我这么说。我多么希望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她的下半身,是货真价实的鸟类才有的…… 指针一到中午下班的点,我就以一种仓皇逃窜的心态离开了办公室,可是我能去哪里呢?夜莺非人的下半身,几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欧利蒂丝挑战的,不仅仅是我多年来树立的法律观念,更是我根深蒂固的唯物主义思想! 怪物,都是怪物! 别说那些监管者丰神俊朗的外形了,我觉得跟毒蛇的鲜艳鳞片一个道理!也别说对我谈吐态度如何亲切了,里奥看上去是最老实的吧?然而我刚刚拉窗帘时,亲眼目睹他是怎么以一种残忍的姿态,拖行着一个瘦削的男人,黑红色的血糊了长得可怕的痕迹! 我回想起看到招聘咨询的时刻,那该死的网站!我多么信任的大平台!要是我能回家我要坚持不懈投诉它到死————可是,万一人家也被蒙在鼓里呢? 这个猜测使我感到雪上加霜:欧利蒂斯的荒唐,已经使我觉得他们有这个本事了。 我出了房子,花园里空无一人,于是我用一种逃命的速度穿过去,一直来到边缘的围墙根下:我这么急着要去,胸脯都累得快裂开了。 找,必须找,我不知道能否找到围墙的漏洞,但我清楚什么都不做才是绝境。 饭点已经过了,我饥肠辘辘,仍不敢放弃探索,得趁着没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微弱,但到这一步,我听起来就像是惊雷。 先是一条巨大的蟒蛇,视线上移,一个美杜莎一样的女人,或者说有女人上半身的生物。 “一直在这里找什么?提醒一下……” 她的眼睛蒙着黑布,我却觉得自己被审视得彻彻底底。当她开口的时候,我陡然想起了昨夜的水池边,被触手拖拽时响彻耳畔的、远在天边的恐怖声线。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哦?” “美杜莎”这么说,眨眼间她人已到了跟前,伴随着蛇尾的靠近游走,我感觉自己真的被变成了石头,无法动弹和开口。 她的手呈现出非人的利爪形状,伸到我面前时笼罩出厚重的阴影。于是在被剥夺行动力后,我又失去了视觉————后来几乎整个下午我都在回忆这一瞬间:当时我真切地触及了死亡的冷黑色。 我是被她丢回去的。物理意义上的丢:我再次恢复光明时,发现自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尝试了许久,才结束腿软从椅子上站起来。 看来直接想办法翻墙真的会被……我无能为力,可是我不想就这么下去,我也不能就这么下去。 因为,蛇身女人真的给我了死亡的感知,我的求生意志,也随之彻底被挖掘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我必须要在下午、在夜莺面前继续维持现状,然后撑到这一天的工作结束。 一下班我就去了餐厅,没有吃饭,只拿了些便携的点心,整座房子依旧是往常的静悄悄。 这是我想要的,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回想起昨夜所见,把伽拉泰亚撕咬一个人、并将其拖进某间屋子的记忆挖掘出来:我要去那里看看。 这是一次绝望之后的冒险:无论如何我要一试。玉帝!佛祖!上帝!真/主!————原先我不信宗教,可现在我多么希望在天有灵对抗欧利蒂斯!保佑我一切顺利! 她不在,我一个人进到那里面了,这是个好兆头。 还好里面不算人间地狱,正中央安放着沉重的工作台,是间整洁的属于雕刻家的工作室:前提是,旁边没有巨大的笼子、里面没有锁着一个人。 他也听到了动静————他是醒着的! 我快步来到笼子前,这是个遍体鳞伤的男人,他的状况不出所料的糟糕,面无血色不说,脖子上还有一道深刻的勒痕。 我脑中立马浮现“绞死”一词,而笼子里的男人也抬起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我们彼此的瞳孔都在对视的瞬间猛地一缩。 他原先应当是个健康的且相貌堂堂的青年人,皮肤呈现出性感的古铜色,但如今裸露在血衣外的身体,清晰可见的密布伤口,全然用锐器一道道刻意划上去的那种————最重要的是当他看向我时,稍微动了一下脖子,这使我发现侧颈上,两个并列的血洞。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我抢先问。 “……”他垂下眼睛有片刻沉默,但立即就说,“求生者,甘吉·古普塔,一名板球运动员。” 我屏住了呼吸:先前在夜莺那里偷看的表格,已经让甘吉的回答成了意料之中。 “我是新来的工作人员,但来之前,我以为他们和我一样是正常人类。”说着,我将手里的点心递到笼子里去,“那些叫监管者的,说是有主题演出,还登记‘逃脱’、‘迷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需要什么?” 甘吉接了过去,却没有吃而是藏在了身上:“不是人类,是吸血鬼、变异人或者真的魔物。我们求生者参加类似猫鼠捕猎的‘游戏’,失败的上绞刑架,之后要么直接绞死,要么被带到这里。然后,成为食物被咬死算好的了,若沦为玩物或者试验品,比如说我————你快走!她就要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的,或许是生存的本能……甘吉叫我别走门,而是从窗户翻出去。 万幸在一楼,我连忙照做,跳进了外面的花丛里,又重新把窗户连同伽拉泰亚开门的声音、甘吉的痛呼一并关死在里面。我的手全程在发抖。 ————甘吉·古普塔!同类,我找到同类了! “不再孤身一人”的事实给了我勇气。我清理好身上的泥土就狂奔回了餐厅:贸然索要药物会被怀疑,但我可以拿点酒给甘吉消毒…… 然而“福无双至”,因为从来空荡荡的餐厅里面,这次居然有“人”,是那个伪绅士杰克。 他看见我了,所以我不能扭头就跑。我迈步迎了上去,顶着猩红的目光仿佛走向一道深渊。 “晚上好,杰克先生。” 杰克这次居然没有对我露出往常虚伪的、具有迷惑性的笑容,后来我知道,他这是刚刚“一败涂地”心情不好。 不过目前的我,也不吃他那一套了。 “听人说,”他拿着一捆被绷带裹起来的锐物,正在慢条斯理地整理,“你想要我上次喝的红酒?” “我想尝试一下,它的色泽很诱人……” “光靠颜色想象味道,还不如直接喝果汁?” “欧洲的葡萄酒久负盛名,所以我才心心念念。” 杰克挡在我面前,将我隔开光源,禁锢于一片阴影之中。他继续和我谈起红酒理论,先是说酒的色泽要怎么红,我心想他喝的也不是红酒,嘴上则要迂回周旋。 这个人全程谈吐矜贵依旧,但给我极为强烈的灼热的注视感,且这个过程间,他靠得更近了。 我不知不觉中趋利避害地后退,于是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后背已经抵墙。 走到这一步,我最近的光源只有一盏墙上的烛灯,被迫的后退带起了气流使火苗摇晃,因此影子也跟着晃动起来,余光所见的人影好似凶兽。 “丰满、浓重、有结构感、流畅、融合……”杰克还在继续说,“都是关于红酒的词汇,美味的红酒皆会给人以这般体验,但……”(摘自百度百科) 下一瞬,他彻底撕毁了虚假的面具,我在毛骨悚然的霎时抬起头,撞见了他嘴里森白的獠牙———— “最美味的红酒,是你的血————” 我大喊一声:“谢必安!” 杰克要扑上来的动作顿了一下,我趁机从他和墙壁之间抽身。眼前光影交错,但留给我逃跑的时间容不得看清:真的只是情急之下想到的办法,用另一个监管者的名字,以毒攻毒使锁定我的吸血鬼分心,争取到一个逃脱的刹那。 我确实从他的禁锢下挣脱了,但是旋即撞进另一个怀抱,还好盘口不如金属衣扣尖锐————清代官服?不是吧真就这么巧? 范无咎将我拽到身后,我看不见他和杰克的表情,只能听见一声冷笑:“认错人了,都是中国人怎么还脸盲?” ————我顺口喊的母语而已啊!谁知道真的会在…… 杰克的脸色蒙在阴翳中,我到这一步也无能为力,范无咎顺势将我逃跑的可能性控制在了他手里:“杰克,她要找我们,那么失陪了。” 于是我被范无咎强行带离了餐厅,这个过程中我胆战心惊地回头,杰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空无一人的黑暗中。 头顶忽然被覆盖了一只手,是范无咎摸到了我的发顶又滑下。 他的声音褪去那种阴冷后也变得柔和些许,使得现在极易受惊的我也稍微好受了点,尤其是他给我说:“你也看见了,杰克,或者说这里许多的监管者,是吸血鬼,没关系,我们不是。” 然而这种“好受”转瞬即逝,无论甘吉那句“不是人类,是吸血鬼、变异人或者真的魔物”,还是范无咎停留在我脸侧的手的冰冷温度,都要我差点尖叫出声。 ————你们不是吸血鬼,你们是什么鬼? “你很害怕。”他这样说,依旧没停下带我前进的动作,我注意到他是要带我去他们的房间。 “至少监管者房间,彼此是不能被打扰的。”他把门拉开。 我被推了进去————彼此不能打扰,那岂不是一旦发生什么,我也无法像在餐厅里面对杰克那样故技重施了? 而且走到这里,我得以见到上次没看见的内部构造……墓室,货真价实的棺椁! 我扭头就跑,几乎是径直用撞闯出他们的房间————可是一到外面————我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一个重复的噩梦里挣扎? 因为,走廊呢?!外面居然和进去时截然不同!是个工作间,轮廓能辨认出来正是伽拉泰亚关押甘吉的地方! 夜莺在我初来那天的话语,犹如梦魇般浮现于脑海:“……没有内部的示意图,因为设计师巴尔克·拉帕杜拉先生把‘一些地方’设计成了‘可变动的’,地图没有存在意义。” 但使我理智崩溃的,不是这个我早就知道、却被忽视的现实,而是这间屋子里四处堆积着用石料雕刻出的人头————每一张脸都栩栩如生:我的脸。 “怎么样,喜不喜欢?”身后响起了那个可怕的雕刻家的声音,眨眼间她人已到了跟前,手上拽着不知还有没有意识的甘吉。 我下意识地后退,她就一把将甘吉甩开,直直地对我惊恐万状的脸伸出手来:“不喜欢没关系,我会努力雕刻出满意的……” “啊!” 她手上新鲜的血令我发出一声不受控制的尖叫,混乱边缘的神经只能依靠本能,驱使出自己的最大潜力逃窜:我弯下腰,用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从那双血色的手臂下穿了过去,电光火石间绕过她扑到了另一扇门口,一鼓作气地开门关门跌进了走廊。 膝盖撞上地板的冲击使我整个人都跟着震颤,但我不觉得痛,一刻不停地就爬起来,随便找了个方向就接着跑。可是瘆人的女人笑声却阴魂不散,和幻听很像,但绝不是幻听! 我的狂奔依旧没能减轻那种笑声,仿佛自己是瓶子里晕头转向的飞虫,它的观察者在顶上一览无余。 而且最惨的是,我选错方向了,或者说,哪个方向都不是出路。 “在哪里,在哪里……” 恶魔的低语萦绕着无处不在,要我不敢再跑下去,同时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喘得厉害,腿一软,跌坐在一片颓废的杂物之中。 然后,一只手突兀地从后面伸出来,在我发出尖叫前捂住了我的嘴,并将我拽进了柜子里面。 “是我。” 气音微不可查地响起,同时,这个男人一边捂紧我的嘴,一边腾出只手引导我去摸他带着伤痕的脸。 是甘吉,我这才得以缓过气来,随后他松开了我。 我们两个一起挤在柜子里,只能靠一点点裂缝看见外面冷淡的月光,随着那一点月光的消失,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虽然没有脚步声,但我们都感觉到了一种无以名之的注视:监管者就在外面。 哒,哒…… 空气安静得连彼此的心跳都不存在,黑暗从头顶压了下来,几乎要人撑不住跪倒。 感觉过了长得永恒的时间,柜门外可怕的威压才远去,而甘吉说,不到一分钟。 又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打开柜门,小心翼翼地张望后才同我出去。 “甘吉,你的伤怎么样?” 他简单地活动了四肢:“皮rou伤,还成。” 我感觉到了希望:“我知道有段矮一些的围墙,我爬不上去,但你或许可以……” 甘吉却是一怔:“逃出去?” 我这才知道,欧利蒂斯除了我现在所处的监管者宿舍、“游戏”场所,还有求生者宿舍,求生者“进了就出不去”。 “但是你们都不知道监管宿舍这边的情况啊,夜莺采购的东西还不是要送进来……” 我不知道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抓住衣角的手冷汗涔涔:我自然害怕这里和他那边一个情况。 不过目前“此地不宜久留”是共识,甘吉带着我,或者说我领着甘吉翻到了花园里,借着月色的掩护有惊无险地到达了边缘地带。 “求生者那边也有围墙,但真正挡住我们的不是看得见的东西。”甘吉举起花园里捡的土块,用标准的投球姿态将其投掷往高空。 土块飞过了墙顶,然后我亲眼看见它撞上了空气墙,弹回来时土屑一粒粒地沿着墙体滚落。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难道我已经回不去了吗?崩溃和惨死谁先来? …… 我从绝望的混沌中睁开眼睛,然后自己居然还能从地上爬起来,我摸了摸头,完整的,且没有外伤。 断片是很短的状况,昏过去前那一出逃亡的戏剧开始回放,内容刀光血影,心惊rou跳,一场逃与追,一边是我和甘吉,一边是难以名之的恐怖怪谈中的主角。 第一幕,首先是极致的死寂,无论是外在环境还是我的内心:甘吉当面证明了空气墙的封印,“出不去”的事实叫我丧魂失魄,然后当我跪倒在地、身心冰凉的时刻,他一把将我拽过去,用力过猛使我撞上了他渗血的肩膀————与此同时,铁链从我身侧呼啸擦过。 我一回头看见了巨大的鹿角,而那铁链正是他,鹿头班恩甩出来的,隔了老远以一种异常的力量和准头。 被发现了!我们自然得跑,甘吉显然有经验,于是我们冲进了就近的花园人造景观中,躲在假山后面,却有一个浑身上下半透明、散发着浅蓝色光调的“女人”,如同真正的幽灵一样穿墙而过:这是第二幕。 是那个玛丽!她的出现使遮挡物全然无用,我只能玩命地跑,几次堪堪擦过她的刀刃,终于我们发现她的行动似乎被局限在某个范围内……这不是什么值得松口气的事,因为在我和甘吉身后,一个巨大的触手凭空拔地而起。 “无处不在的凝视……”甘吉拽着我扑倒在草丛里,艰难地躲过了这一击,我听见他似乎咳了一口血,如是说。 暂且算作第三幕,因为第四幕我们又在逃窜中退到了墙根附近,不远处的夜幕下我看见形态各异的捕猎者在靠近,模模糊糊的黑影使我联系到死神。 这种濒临绝路的情况下,随着一个疯狂身影快得几乎要留下残影的拉近,伴随着电锯刺耳运转声————最后一幕开始了。 我们躲在一个高台上,除了跳下去躲避小丑电锯别无他路。但受过专业训练的甘吉可以安全跳落,我怕是…… “相信我,跳下去就地滚一圈!”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握住我臂膀的手依旧稳妥,这给了我凝聚自己心神的力量。 信他————信我的同类!我们几乎同时落地,真的没有任何不适————然后我看见了手持电锯的裘克现身高台上,但是我觉得我可能眼花了,因为那里的裘克,一眨眼就不见了! 不,他消失在高台上的同时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我和甘吉跳下缓冲时滚向了不同的方向,这令我们拉开了距离————现在,现在本该迅速起身的甘吉,已经再也没办法爬起来了————裘克的电锯直接锯入了他的身体,血rou横飞的时候肌rou还止不住抽搐…… 【作者备注:甘吉没事,以后还会出场的,真有事我还不在前面预警嘛】 我神经错乱,感觉眼前有火球像汽泡一样在空中爆炸,振荡发光着要我头晕目眩。 我以为自己会发出凄厉的尖叫,然而事实上极度惊恐的人是出不了声的,我不再感觉到自己存在,也不觉得天地存在,自然忘了我的位置是墙根下————也可能恐惧的心态要我下意识地寻求好死的办法————我慌不择路直接撞上了围墙,用一种真心实意的狂奔逃窜的速度。 于是巨响在脑中炸开,我这么昏迷过去。 回忆结束,我仓皇地左顾右盼,头顶天色蒙蒙亮,我所处的地方静悄悄的,视线下移到我脚下的路……我立马回头,看见了“欧利蒂丝”的招牌和被封死的门。 这里是……外面!我当时进去的林间小道! 我出来了?我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我撞墙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在倒霉这么久后终于运转了一次,成功撞开了某个机关把自己放出去! 只是甘吉……我回想着他最后的那一幕,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跌跌撞撞地继续朝远去的方向跑。 报警、公开……等我到伦敦城,无论如何都要把欧利蒂斯捅出去! 然后回家!要最快的飞机!永远地离开这片魔鬼恣意横行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