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庄园好多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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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比我在外面想的还要阴森,就像是钻进泰山压顶般的黑暗中:一片片黑糊糊的树影,间或扑腾嘶叫的乌鸦,凝聚出瘆人的怪诞效果,强化了我在昨日累积起来的不安心境。 我抬头看树顶,只有依稀几缕光线能够穿透它们,漂浮在头顶上如同鬼魂在树林间缭绕。 于是我开始后悔,我甚至想掉头跑回去,却发现来时的方向已被枝干彻底遮掩,无法分辨。 倒回去走几步依旧没有头绪,“迷路”这个糟糕透顶的形容成了我的处境。 害怕,随着我听到一种脚步声时,升级成了头皮发麻:一步,一步,伴随金属链条一样的摩擦晃动声,鬼气森森莫过于此。 我感觉自己寒毛倒竖:一种危险将至的本能反应。 于是,在巨大鹿角浮现于迷雾中时,在那个遮盖在山一样厚重斗篷下的人,以一种看不清的移速靠近时————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本能性的指令:逃。 我扭头就跑,可是几乎没有迈出两步,就被不可抗衡的强大力量拎住了后领:还没来得及绝望,便已经被抓住了。 “我我我……” ————这是个什么人?他的头上套着残破缝合的公鹿头套,那种夹着血污的毛发质感,使我不敢认为是假货。 他一声不吭,拎起我就像提起只小鸡仔————伴随眼前一亮,骤然间我已被他扛过了树林边界。 熟悉的地方使我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他并没有放我下来,直接往宿舍楼(虽然,叫那种城堡级别的豪宅为宿舍楼有点奇怪)走去。 “班恩!”正当我尝试挣扎时,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放她下来,你吓到她了。” 我感觉天旋地转,终于得以脚踏实地。 中年男人走上前,我刚刚缓和一点的心跳又提了一个度:他脸上戴着歪歪扭扭的面具,身上外露的部分还缠着杂乱的绷带,一部分没遮盖的皮肤显露出来……这是正常人有的皮肤? 演木、木乃伊主题? “助理小姐你好,我叫里奥·贝克。”中年男人说话到还和气,他一边说一边将面具摘下,又把绷带扯开了些,显露出的脸倒面善也健全。 “我们都是监管者,这位叫班恩·佩雷兹,他————” 我扭头看向鹿头男人,他正把头套取下来,我正好和那双清澈的眼睛对上。 ……想不到这身装束下竟然是如此清俊的容貌,甚至有些可爱,因为班恩在与我目光接触的瞬间,露出了一个友好得堪称羞涩的微笑。 然而这只是稍纵即逝的感觉,我立马就想到,先前认识的监管者们也有光鲜亮丽的外表…… “想来你也发现了,”里奥继续说,“班恩他发声有些困难,这里面有误会。” 我没看懂班恩比划了什么,不过里奥立即翻译说,当时班恩发现我在树林里面马上要掉进沼泽,才赶紧把不认路的我扛起来的,他以前做过护林员,很熟悉这种环境。 “树林里面很危险的,下次不要进去了。” “谢谢……”我这么鞠躬,可是很难笑出来了。 一片陷阱重重的森林……于我而言,这个地方真的被围死了! 和刚才两人告别后我心事重重地往回走,这一路上我又遇到了个新人,或者说我早就知道他的名字了:设计了欧利蒂丝建筑的老先生巴尔克。 耄耋之年的老人家,还挺热情地拉着我唠嗑,这不是奇怪的事情吧?可是我的目光实在无法忽视他的右臂————那活动自如的机械,是机械的?可是现在有这么灵活的义肢吗! 而且他扯的话题也不是家长里短……他真的在跟我讲建筑设计的硬知识!————好吧,专业人士聊天提及这些,没问题,可他讲着讲着,怎么说到什么“机关”? “只要按照这个……组合得到错综复杂的机关要道,面前便可以突然筑起一道道高墙……把出路封死……还有自动识别,一旦翻越……就会……最后还是失败。” 省略的内容,不是因为他讲得断断续续,而是因为穿插了“干货”:众所周知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除了数学,所以我是一点也听不懂————可是正因为我听不懂,我得以略去了大部分,捕捉到真正我用得上的信息:机关,让人出不去的机关。 一开始我就跟面对老师一样,想走又不敢走,但随着他的话语我逐渐意识到,这里真的不对劲。 而过来解围的人是换了身衣服的班恩和里奥。他们说笑着告诉巴尔克“助理小姐已经很饿了你就放过人家吧”————里奥是个和蔼的中年人,班恩泽看上去清秀阳光,但是,他们两个手里的东西,实在太像真货了。 ……我的眼睛不可控地去看那把镰刀状的钩子(厂长内测武器),那种银光闪闪的质感色泽,实在是和“锋利”一词完美契合:表演需要这种道具吗? 我回去了,径直到了办公室,夜莺女士不在。 于是我做贼似的关好门,开始翻找资料,我要看看欧利蒂斯的结构布置……没找到,但我找到了这个:一份人力资源文件,上标注“人事变更、外出皆需经庄园主批准”。 ————也没有任何关于演出节目的资料!我想起了谢必安和范无咎登记的表格,在夜莺女士的资料柜子里搜罗,换作以前我哪敢乱翻别人的东西!……确实有类似的,还有更多类型的。 明明我的工作内容包括了登记,可现在却拿到了没见过的登记表,我拼了上面的单词,“求生者”,单元格上的……什么“放血”、“迷失”、“逃脱”…… 目光下移到页脚,有一小行备注: “迷失”:即“遇害”,从即日起更改。 我又确认了一遍门关的妥当,夜莺女士早已下班,我麻木地将这些资料摆放复原,这个过程中我又看到了新的。 采购单也是我负责的内容,可是这里有一批,也从未经过我的手。 上面的单词不是英语,我摸出手机,网卡了半天,在我快把里衣浸透的冷汗中,终于搜出结果:“血库”。 我只看了翻译页面一眼,就调出了聊天软件,可是那点网络稍纵即逝,我根本联系不到外界。 理智告诉我,要把办公室的陈设恢复如初。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对的,因为当我刚刚弄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休息时,夜莺女士回来了。 “怎么还在这里?” 我努力笑出来:“确认一下事情有没有做完。” 然后我借着这个话头,向她问起庄园主,她说“庄园主还没回来”。 我还装作不经意打听放假出去的事,被轻描淡写地告知,需要什么可以叫人送过来。 她说:“放假去伦敦城区?一去一来很麻烦的,你来这路不就证明了吗?” ————总之,就是别出去!————也出不去! 这个结论,让我不敢问下去了。 办公室再次只剩我一个人。当我发现自己被囚禁后,一种疯狂的情绪,首先使我考虑怎么翻出去,但方才探索的经历,和巴尔克的机关令我感到了完全的无助。 最后是几乎透支的饥饿要我冷静地清醒。我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想不出什么具体的办法,但是,“不要让这里的人知道我的想法”已经明确了。他们都很清楚我已被囚禁在此————这正是他们的动机所在,也是他们亲手所为! 我的想法和恐惧,不能被知道,我得装下去,把最初的状态演好……保持警惕,见机行事。 同时,我还要尽可能详细地、真实地去了解欧利蒂斯的一切,我需要更多信息来帮助自己。 我终于去了餐厅,“血库”的单词像幻觉一样在眼前晃,于是我找餐厅工作人员要红酒,“杰克喝的那款”。 那边回答说,那是他自己的。 “那有别的酒或者饮料吗?” 因此我知道了餐厅旁边就有一个储藏室,我没有多问,进去“找喝的”。 这里有一个角度能够看到餐厅的状况,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约瑟夫,那个优雅英俊的法国监管者到餐厅来,他只拿了一杯红酒在喝……我躲在储藏室偷看,那酒怎么看怎么都太红了,像是一种人身上的液体。 我还没来得及细看,一个孩童的声音从餐厅外面响起来: “约瑟夫,怎么只有你在这里?我还以为那个jiejie在呢!” “或许她刚走,也或许还没到,不过罗比,你不觉得,现在她并不想看见你吗?” 那个男孩的声音和所有小孩子一样活泼清脆,却总有几分空洞的回声:“怎么会!————最近我在跟美智子学插花,准备用安息松扎一束给她当见面礼。” 约瑟夫发出一声轻笑:“会不会,太快了呢?” “你们老早都见面了,也就我们这样的,得等到什么时候……算了不说了,我之前记错了,忘了还有下一场,把上局“迷失”的给带回来了————早知道直接绞死好了!你要不要?” ————迷失?绞死?我听错了?我没听错吧? 在一种模糊的恐惧笼罩我时,童声那边响起了什么重物拖拽的粗糙声音。我藏身的角度看不到那个孩子,只能看见,被拖的东西像是有个动物在里面挣扎的粗布袋子,很快便出了视野。 这时候,约瑟夫搁下杯子走过去。 接下来的情景我没办法看见,一种离奇的安静过后,只听见童声说“记得下次还我一个”。 约瑟夫回来了,步履优雅依旧,我发现他有用餐巾擦拭嘴角的动作,而男童的声音渐渐远去。 他看向储藏室的方位,蓝眼睛的注视仿佛一道锋利冷凝的闪电:“助理小姐,我有义务提醒一下,你的饭菜已经端上来很久了,再不吃就凉了。” 我是硬着头皮出来的,说自己在找饮料喝,耽误了而已。 然后趁着落座,我偷看了一眼方才约瑟夫和男孩对话的方向,有工作人员在拖地。 我拿起了勺子,我不知道是自己在抖还是盘子在抖,让我没办法吃饭。 约瑟夫也没有喝“酒”,他突然发问:“听说,你上次在休息室睡着了?” 我被吓得差点把勺子扔了:“嗯,是的……” 他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随后停下回头看我: “年轻的助理小姐,让我给你提个建议,或者说这是个严肃的警告:除了自己的卧房,不要在这里的其他地方睡觉。欧利蒂斯说要追根溯源很有历史渊源的,总是会让人做噩梦————如果那个人没有按规矩来。你在自己的房间才能休息好!不注意的话,可能,不,一定会————” 他在这里顿住了话语,如同意有所指的威胁,然后拿上他的佩剑,继续那犹如身处宫殿里的远去脚步。 我懂他说的,但是,还有什么噩梦,能可怕过身处这个离奇、神秘、恐怖的欧利蒂斯! 我清晰地感觉到恐惧正在将我吞噬,我希望最终能平安离开这里,我真希望根本就没到过此地! 这种感觉在午夜达到了顶点:请问我能睡着吗?我哆哆嗦嗦地在床上躺到大半夜,门窗被封死了,我看着那柔弱的窗帘,欲盖弥彰地遮在窗户上。 我一下子跳下床,偷偷把它掀开了一角————我总觉得自己能看见什么,旋即我便后悔了:我光看了,改变不了自己无能为力的事实,只会徒增痛苦。 我看见了月光花园下面的杰克,今夜的月亮很明亮:这该死的明亮!我看清了那个优雅迷人的英国绅士,是如何把一个还在哆嗦的活人的腹腔,轻而易举地剖开就像是划火柴,然后一些“rou块”被取了出来…… ————“助理小姐,昨晚没休息好吗?” 我差点被吓得尖叫,因为次日一大早,第一个来办公室的人就是杰克! “我,我可能是吃了太多零食,偶尔失眠正常……”我狠掐了大腿一把,强迫自己对杰克露出了正常的笑容。 英国绅士将一枝新鲜的玫瑰插在我办公桌的瓶子里:“它的芳芳有助于宁神。” 我用挂着黑眼圈的眼睛目睹这一切,我记得昨晚就是在玫瑰园的位置……这个瓶子连同这张桌子,我都不想要了。 可是我还得把日子过下去,工作,必须工作,忙碌使我维持神经的稳定。 为什么下班前最后一个任务又是跑腿?我一到花园里去,就被一个从后面跑上来的小男孩,一下子抱住了腿。我在吓了一跳的同时低头一看,这下子,我几乎快破罐子破摔地骂人了。 ————**的,在他头的位置,是一个空荡荡的布袋!我已经不敢思考揭开会是什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 “jiejie!助理jiejie!”男孩,应该是男孩,开口让我认出来是昨天和约瑟夫说话的那个,他把一束扎着丝带的植物举到我跟前,“我叫罗比,这是我用自己的安息松扎的!送给你!” “谢,谢谢。”我强行扯出笑脸接过来,然而他还要和我一起去餐厅吃饭,他那样子怎么吃? “我想,去储藏室找点饮料喝。”我终于找到个离开的借口,但是罗比也要跟着,我…… 我假装看最高一层的瓶子,这样终于可以不用看罗比的头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然而我可怜的心脏并没有得到一个放松的机会,因为一只手忽然越过我,将顶上那瓶子取了下来,停在了我跟前。 虽说是手,但也许,“长满鳞片的爪子”更恰当————什么人才会有这样的手?或者说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我不敢回头,我想起了那些深山里被狼群围捕的人类:当感觉身后有“人”时,一回头就会被咬断喉咙…… 可是我不回头,却有一根细长的分叉舌头,那是爬行类的舌头,伸到了我面前。 “卢基诺,”罗比从架子后面走出来,手上还拿着盒牛奶,“人家没选好,你别擅作主张了!” “这样吗?”鳞片密布的类人爪子把那个瓶子放回去了,舌头也收了回去。 我转过身:一个穿着如同上个世纪的学者的,蜥蜴人,面貌还能辨认出几分人形的痕迹。 太逼真了,那些鳞片和皮肤仿佛与生俱来长在他身上,我不知道有什么化妆技术可以做到这步…… “我人外主题的,你不介意吧?”卢基诺笑起来,嘴就和真正的蜥蜴一样裂开。 “当然,当然不……”我愣在原地,直到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储藏室的类人生物离开,罗比上来拉我的手,我才得以迈步。 由于这个恐怖的小孩子在,我全程不知道怎么把食物倒进嘴里的。也由于他在,我被迫拿着安息松束回卧室。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要我把它扔了————不,应该是处理掉! 可是我被罗比盯着,不敢这么做,而我的本能预知没有错:我的卧室迅速闹鬼了————那些散发着幽光的东西,一关灯就开始萦绕,经典的幽灵形态。有裘克的那个梦和树林里的回忆铺天盖地喷涌而出————这是真的鬼魂!我连滚带爬逃出了卧室。 但我能去哪里呢? ————这里,这所大宅,整个欧利蒂斯,不都全是鬼吗? “我说,现在还是回去吃吧。”我听见一个柔美的女声,但现在我觉得这与恶狼的嘶吼没什么两样。 是美智子,我躲在壁橱旁边透过缝隙偷看休息室的情况。 我多么希望月亮并不皎洁,因为我见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伽拉泰亚,正在月光下撕咬一具人体。从那个人无力垂下的四肢,能确认是没有意识的:至少这样也好,不必像我一样活受罪。 这时伽拉泰亚突然将人放下了,我又听到美智子的声音:“怎么,还他留一口气?” “算了,我有点灵感,去雕刻了。” 语毕她伸出纤细苍白的手腕,以异于她体型的力量单手拖起了地上的人,另一只手推动着轮椅朝我藏身的方向过来! 我连忙躲避,许是人被逼急了还是可以做点突破的,至少自己翻出窗户的动作比预习的还要轻巧,而且这是一楼。 我就这么蹲在外面的墙角,看见轮椅上的人如何把一具身体拖进尽头的房间,我不敢想象那个受害人会经历什么。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自己翻出来的地方临近水池,没有风,水面却异常地起了波纹……直觉告诉我得远离,可是我的出路上又经过了一个监管者,我只能就近用池边的假山遮掩。 ……欧利蒂斯,恐怕只有我一个是正常定义下的人。 理智努力想跟上那些不合逻辑的见闻,但是随着水中物的出现全都化作徒然。 这真的是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我看见月光下,漆黑的巨大触手从银光闪烁的水面破出,以一种在深海里才可能存在的弧度挥舞,可这里是陆地的一个景观池……我感觉空气无比安静,静得连自己的心跳都不存在,也听不见什么风声了,虽然我开始了疯狂的逃窜。 我拼命往屋子里跑,现在到了这一步那里面有什么都不重要了,至少他们是人的样子! 可是“逃不掉”这无力而绝望的词汇成了显而易见的事实,那些触手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和速度死死缠上来,刹那间我就被生生拽到了一个湿冷的怀抱里,一种远在天边的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同时一只手从后面覆上了我的眼睛: “回去睡吧,天都快亮了。” 我彻底跌入了黑暗,潮水一样的疲软涌上来,使我感到止不住的下坠感————我全然坠落进没有梦境的、死一般的深眠中:原来绝望可以给人带来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