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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道:“我就晓得你阿爹那张嘴漏风,真是不知进退轻重,哪个做爹的将这事告诉自家没出门的小娘子。”又拿瘦硬的指头连点几下阿萁的脑门,“你这死丫头也不知羞,这可是你能管的事?”阿萁揉着脑门,先把施进和江石的合计全盘给交待了出来,施老娘听得连连摇摇头,嘴上骂着胡闹,神色间倒松动了不少。“嬢嬢……”阿萁摇摇施老娘的肩。施老娘骂道:“骨头架子都要被你这死丫头摇散了,黑心丫头这是急着送老婆子见阎罗。”打了阿萁几下,又道,“这没成婚的男女,借着元宵,借着三月三,在外头相会,家中也大都过了明路,我们这两家还不知如何呢。”阿萁道:“我们这是卖闹蛾,哪里是什么相会。”贴在施老娘耳边道,“阿姊胆小心重,万一许的人,她看着心里就发抖……”“胡说,家中是要将她许给癞痢鬼不成,都是两只眼睛两只鼻孔的,怎会吓得一哆嗦。”“嬢嬢就应了我吧。”阿萁求道,“也不叫阿姊知道,免得她不安,两家要是成了,她心里也有个底,要是不成,只当出门一趟看花灯。”施老娘冷哼道:“前头还说要去卖闹蛾儿,贴补家用,后头就说去看花灯,我看你不过寻个借口去桃溪,真是野丫头。”阿萁听她话音好似同意的模样,心下一喜,忙道:“卖闹蛾儿是正事,捎带看花灯,再捎脚相人。”施老娘笑起来,回头看看身后立着献殷勤的阿萁,目光里一点嫌弃,道:“也不知随了谁,一天到晚转着好些心眼念头,怎不分得点给你阿姊?一个恨不得天天窝在家里,一个恨不得天天野在外头。都是些讨债鬼。”“许是随了嬢嬢。”阿萁笑着道。“放屁。”施老娘撇着嘴,“我看你是随了你那死鬼爷爷,不是本份人,得了白米饭,又想好菜蔬,有了好菜蔬,又想着大鱼大rou,心里没个足。”阿萁掩住嘴,笑着悄声在施老娘耳边道:“大爷爷倒是个知足的呢,也没见嬢嬢夸。”施老娘扬起手又连着给了阿萁几下,立着眼骂:“打你个死丫头,哪个教你编排长辈的?没大没小。”虽然她自个是真心看不上你施大,嫌他上不得台面,没个担当。她坐那由着孙女又讨好半天,这才道,“去倒也可以去,不过,只你们去不成样,叫你阿爹一道去。”阿萁笑道:“嬢嬢和江阿兄想到一块去了,江阿兄也道要叫上阿爹呢。”施老娘老眼一眯,扫了阿萁几眼,道:“你和江家人倒合得来,先前只听你口口声声地挂着你江伯娘,如今嘴里倒念着你江阿兄。隔壁院你好几个堂兄呢,也没见你们亲近。”阿萁得了施老娘的答允,心里正高兴,笑道:“先前只道江阿兄不好亲近,跟块茅厕里的石头似得,又臭又硬,熟了之后才知道,也会跟人说笑。他年纪还不如大堂兄呢,大堂兄跟着阿爹学了打猎,皮都没学到,江阿兄却能和阿爹一道猎野猪;江阿兄又有本事,元宵想着卖闹蛾儿,开春后还说要做合蕈的买卖,我以后采的菌子,一并卖给他,咱们家里又能得些进益。”施老娘又深深地看她一眼,见她一派天真,笑着摇了摇头。阿萁欢喜无限,坐不住,跟施老娘道:“我去江家告诉江阿兄一声,江阿兄原本怕你不应,还说自己亲来分说呢。”施老娘坐那,拱起光秃的眉,展着细小的眼,笑道:“叫他来。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一道卖闹蛾儿,先头就要分派清楚,我们不占人便宜,也不叫别人占便宜。”阿萁微一撅嘴,觉得施老娘这话说得有些生份,走了几步,又回过味来,心下暗服:嬢嬢的话虽嫌没少人情味,却少是非呢。江石得阿萁的回话,心里一喜又一紧。卫煦这几日是生根在了江家,听得施老娘应下元宵卖闹蛾儿的事,真是喜出望外,眉上扬,嘴上扬,眼儿鼻儿都恨不得弯出笑意来,抢先道:“我跟清水寺的方丈熟,他们寺里有香客布施的好纸好绫,我去赊些来。”不等江石和阿萁张嘴,他脚上生风,轻飘飘地飘出门。江石和阿萁眼看着卫煦去得没了人影,双双觉得好笑,阿萁心下叹:原来卫阿兄还是傻。江娘子在旁也是忍俊不禁,她端得体贴无双,眼看江石立那有些手足无措,眼里好似有些心虚,知他心怀鬼胎,拐着人孙女胡作非为,如今要上门见人老成精的施老娘,心里没了底。遂笑道:“既是两家事,不如我陪着走一遭。”江石大喜,一揖礼:“劳阿娘cao心。”阿萁见江石蓦得正儿八经谢起江娘子来,大为不解,欲问,又想说这是别家家事,怎好张嘴过问,愣是将疑惑按了下去。江泯躲在一边,看看自己兄长,看看阿萁,黑晶石似得两眼一弯,双手掩住嘴,咕咕咕地笑。江石惊觉,偷瞪了他一眼。江泯将手一背,摇摇头,踱着方步回书房,心道:都是些慕少艾的好色之人,无趣无趣。施老娘不曾想孙女出去一趟竟把江娘子也给叫了来,笑迎道:“侄媳过年也不上门闲话。”江娘子轻笑道:“都道过年能得闲,谁知竟也有好些琐碎,直忙到今日才得些空。”施老娘道:“侄媳莫不是也拜佛?大年初的,我倒成日在庙里拜菩萨,也是这两日才得闲。”江娘子笑:“伯娘神机妙算,我也拜拜佛,只没去庙里,在家奉了菩萨,瞎念些经文。”施老娘请了江娘子坐下,瞥一眼江石,笑夸道:“侄媳,你家大郎君好子弟,沿河几村百个后生都不及他一个。”江娘子道:“当不得伯娘夸他。”招江石上前见过施老娘,“他性子不好,有些孤拐,我这趟来,是为着两个小人合计着卖闹蛾儿。”阿叶躲在屋里,施进和陈氏去村中赤脚郎中那诊脉,她本应备茶待客,听得有外男在,一时犹豫踌躇,一来羞涩,二来她有些怕江石,只感这人狠戾,纳闷meimei竟与他合拍。实在躲不过,这才到灶间与阿萁一道烧水煮茶。外头,江娘子和施老娘三言两语就将闹蛾儿的事定了下来,江家出本,施家出力,过后□□分账。江娘子原本不应,笑道:“我家不过出了布纸,你家又出活计,又出人手叫卖,亏得慌。”施老娘摇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家萁娘脸皮厚,嘴女甜,叫卖她能顶用,我家叶娘不比meimei,没开口脸先红了,叫她不过凑数,借机看看桃溪的热闹。”江娘子笑:“施伯娘,元宵卖闹蛾儿,一年也只卖得这一遭,也不指望能赚多少文,不过顺借着叫他们散散心,农家子弟,一年也难得清闲。”施老娘心里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