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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初雪时,要亲吻喜欢的人。(告白章)_()全文无弹窗在线阅读-信安发现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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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初雪时,要亲吻喜欢的人。(告白章)

    93、告白

    那幅画终究没拍到。

    要说故意,只占一部分原因,更多是因为有人出了超出上限的价格。

    父亲没有责怪他办事不力,而是难以置信,以他估算那幅画最多值五百万,因此给出上限也不过两倍,而那人却以三倍价格竞得。

    父亲在书房摔了烟灰缸,怒声质问吴管家是不是姓裴的玩花样。

    吴管家机敏,早在拍卖会结束便调查了得主背景,得知结果并不是那位裴姓人士,而是一个年轻男人。

    “是荼笙药业的小儿子,谢忱。”吴管家报上那人家世背景。

    父亲拧眉思索须臾,向吴管家说道:“你联系谢家,让他出个价。”

    父亲志在必得的样子好可笑,似乎他以为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上官凛淡淡勾唇,觉得自个儿真是个逆子,竟在期待看一场父亲的笑话。

    然而事情却没随他预想发展,当天晚上这幅画就完好无损地送到了家里,而且一分钱没花。

    最初上官凛以为是谢家有求于父亲,从吴管家那里打听才得知真正送画的另有其人。

    吴管家对这人似有避讳,不愿跟他细说,于是他问家里的阿姨,画送来时她在场,对方报名字她听见了,说是姓靳。

    姓靳,jiejie高中交往的男朋友也姓靳。

    会是他吗?

    被上官凛反复咀嚼的名字此时正在被他好友频频念道,宋均尘觉得靳宁楷疯了,又是拍桌又是叉腰,好像用光积蓄的人是他一样,rou疼心疼哪儿哪儿都疼。

    他用手指着靳宁楷,以看冤大头的眼神看他,怒道:“谢忱都说了那画值不了那么多钱,你非要出三倍,显着你特有骨气特能耐是吧,真特么有病,有大病!”

    被骂有病的人泰然自若坐在办公桌前,反正他现在无债一身轻,是五年来最轻松的时刻,宋均尘在吠什么他根本没在听,也根本不在意,专心测试技术部研发的新游戏。

    宋均尘拳拳打在棉花上,也觉得没劲儿,拖把椅子坐下,哼哧哼哧喘了两口气,说:“行,你现在又是穷光蛋一个了,往死里赚钱吧,哥们儿我不会心疼你,明天的酒局你上,我陪我宝宝看电影去。”

    一听酒局,靳宁楷终于肯开口了,他朝宋均尘看去:“谢忱呢?”

    “谢忱你也指望不上,他最近跟江柠打得火热,明天要跟她去郊外泡温泉,不玩个两天回不来。”

    “他俩来真的?”

    “你管人家真的假的,先把你自个儿的姑娘搞定再说,不然真是人财两空。”

    宋均尘说不心疼他还真就放手不管,第二天靳宁楷单枪匹马去赴酒局,喝了个昏天黑地,后半场实在醉得够呛,借着上厕所跑去外头吹风。

    他出饭店,进了门口的便利店,去冷饮柜拿了一瓶汽水,而后在琳琅满目的糖果货架前驻足。

    靳宁楷在那儿看了很久,久到店员都主动前来询问,问他是想要哪种糖果。

    时间过去太久,他依稀只记得是用圆形的铁皮盒装着。店员听了,便从架上找出三款符合条件的糖果,靳宁楷看了看,索性都要了。

    去付钱时他没忘了问店员要冰块,靳宁楷拿着糖和汽水走到便利店外,那里正好也摆着桌子椅子,不过还差一样,差一场雨。

    有雨也不行,那会儿是夏天,跟现在差了一个季。

    啧。

    靳宁楷摇摇头,跟着又笑。

    真是病得不轻,搞什么旧事重演,傻不傻?

    是傻,可也是真的好想她。

    靳宁楷坐到椅子上,胃里此刻正被酒精灼烧,一口冰汽水下去顿时舒畅不少,他仰头靠上椅背,慢慢缓着酒劲。

    不久,手机在口袋嗡嗡震动,靳宁楷从裤兜掏出来,看也没看直接接到耳旁,略沙哑地念了声:“喂?”

    那端没说话,只笑了笑,特别轻。

    但只这么一声,他就听出来,是他心心念念的那把声音。

    靳宁楷心脏猛烈跳动一下。

    突然觉得那些感觉啊、喜欢啊、爱啊真是挺玄学的东西,他刚好在想她,她电话就刚好打来,是不是就证明心意相通的人之间有一种心灵感应?

    他手臂搭在眼皮上,笑着,听她在那头问:“在干嘛呢?”

    “在想你。”

    她嗓音变得轻快,问他:“想我什么了?”

    靳宁楷腔调懒洋洋的,一字一顿地念,“夏天,雷雨,汽水,糖果。”

    “什么跟什么啊?”

    她语气听着茫然,但没继续追问,而是问了他一句。

    “那你想见我吗?”

    -

    靳宁楷弃了酒局。

    回到家,屋内亮着灯,有人在等他。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阳台上,穿件白色毛衣,长发在风里轻缓飘荡,顶上白炽灯由上至下,如同一道柔和洁白的月光倾斜在她身上。

    不夸张地说,那个画面,她真的像在暗夜里的天使一样在发光。

    上官岚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她仰着脖凝望天空,直至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她转过头,对上那双沉黑透亮的干净眼眸。

    近在咫尺,清晰感知他的气息与体温,上官岚心神摇曳,又逐渐落定,像漂浮的灰尘埋进春日的泥土里,终于有了个稳定憩所。

    靳宁楷抱得很用力,几乎要叫上官岚喘不过气,她抚拍他胳膊想叫他放开,碰到衬衣时才察觉覆着一层寒气。

    她蹙眉,“你怎么没穿外套,不冷吗?”

    “急着回来,就留在饭店了。”

    靳宁楷低低讲着,鼻尖从她耳后蹭到脸侧,贴近她的嘴唇,想吻她,想好好吻她解一解这些天的渴。

    而在快要触碰的一瞬,上官岚却不解风情地偏了头,轻巧避开他的亲吻。

    她后退,后腰抵上栏杆,眼睛亮晶晶直视他:“你跟我讲讲,刚在电话里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夏天雷雨的?”

    “先亲一个行不行?”

    上官岚摆摆手指头,嘴角的笑明晃晃,“不行。”

    靳宁楷拿她并无办法。

    走到她身旁,从兜里掏出三盒糖,不慌不忙摆在栏杆上,“看看,你喜欢吃的是哪款?”

    上官岚不知他搞的什么鬼,疑惑着低头看,里面还真有一款是她以前爱吃的,不过她喜欢的是蓝莓味,他买的是葡萄味。

    她的视线在那盒葡萄味的糖果停留,靳宁楷心中了然,打开盖拿一颗喂到她唇边,“张嘴,小朋友。”

    跟哄小孩似的。

    上官岚没计较他的恶趣味,乖乖张开嘴,靳宁楷捏着糖送进去,手指被她舌尖不小心舔到,拿出来时指尖湿湿的,他垂眸看了看,唇角无声扬起来:“好吃吗?”

    上官岚秒懂他的一语双关,不客气地赏他一记白眼,“流氓。”

    靳宁楷有时候就是欠欠的,被她骂还爽得不行,笑嘻嘻去揪她脸蛋。

    “拿开。”上官岚立刻打掉他的手,“靳宁楷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诶。”靳宁楷哪舍得让她走,马上把她手腕抓住,言归正传,“那是我第一次见你的场景,一个下雨天,我在便利店避雨,你来便利店买东西。”

    上官岚面露惊讶,她脑袋里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初三毕业的暑假,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买了一瓶汽水和一盒糖,在便利店外边坐了一下午。”

    初三那年,就是她爸妈闹离婚的那年,也是她最不开心的一年。

    那个暑假她去过这座城市很多地方,都是匆匆一掠,遇到过的那些人和事早已从她记忆中淡去,但经他这么一提,就像芯片被激活一般,脑海中倏地涌进一幅画面,那个眉眼淡漠的少年,静默坐在窗边,像是一座贫瘠而自我的孤岛,不妄图有人为他停留,也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她对他产生过一点好奇,但也只当是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当时的她绝对想不到她的人生会跟他的人生羁绊至此。

    酸甜的糖汁融在舌尖,呵出的气息都是香甜的,上官岚心口轻微起伏,眼神柔软下来,“然后呢,你对我一见钟情了?”

    她问这话靳宁楷丝毫不意外,也不认为她自恋,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即使这是他在很久以后才彻底弄明白的情感。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靳宁楷低下头,压低眼眉直勾勾盯她,眸光如火似焰,“就像一个色盲,原本看到的一切都是黑白,直到某天,他的视野里突然闯进一个人,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是五彩斑斓的。”

    好俗套的台词,却又俗套得有点浪漫。

    上官岚无法抑制自己的心动,眨眼间,一颗雪花幽幽垂坠在她鼻尖。

    下雪了。

    似巧合,又似注定。

    久未下雪的宴檀,在这个浪漫的冬夜下起第一场雪。

    上官岚仰头看天空,笑意漫上她的眼角眉梢,靳宁楷安静地注视她,看着她的目光慢慢落回自己脸上,她向他靠近,纤细手指伸到眼前,勾起他的墨蓝领带,一圈一圈绕在指尖。

    “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初雪时,要亲吻喜欢的人。”

    此时此刻,眼前的画面与记忆一点点重叠。

    与此同时,时间在极速倒退。

    倒退回那个夏末的清晨,那个被阳光偏爱着的女孩,用她的指尖把他的制服领带一圈圈缠绕起来,在莽撞青涩的年纪,明目张胆地诉说着对他的喜欢。

    那是靳宁楷最想记得,也最想忘记的画面。

    他想记得她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却又不敢面对那个胆怯的自己,那截想握而不敢握的手腕,那些想说而不敢说的告白,如一道被火烧出的顽固疤痕,愈合再久都无法彻底痊愈。

    而现在,那束清晨阳光照到他身上,把偏爱分给了他,驱散他头顶的乌云。

    于是靳宁楷无所畏惧,张开手握住那截手腕,将她拉到身前,低头吻下去。

    上官岚猝不及防,来不及闭眼,来不及呼吸,鼻尖与他撞在一起,舌头被他用力缠吻。

    晶莹的雪花融化在她与他的唇间,丝丝缕缕浸进温热的口腔,与糖果的清甜及酒精的苦涩混成一种极厉害的反应,直白强烈地打到上官岚的心脏。

    胸腔颤跳的频率快之又快,迸发一种因过度兴奋而产生的窒闷。

    上官岚快要呼吸不过来,极力吸取他口中那点稀薄氧气,靳宁楷在这时突然放开她,他抵住她额头,沉声落字:“我也喜欢你。”

    上官岚不知道这是迟到了五年的告白,只看到靳宁楷熠熠发光的双眼,无比坚定,无比炽热。

    她感觉到心腔在发烫,一种难以形容、前所未有的灼烫温度正在涌出心脏。

    靳宁楷没告诉她这是十八岁的靳宁楷想对她说的话,他选择将这个秘密埋藏,在这个下雪的夜晚,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时刻,作为二十三岁的靳宁楷,坦荡交出他的爱与心。

    “上官岚,别犹豫了,也别害怕,你不信爱情,我们就不结婚不生小孩,就我们两个人,我只想陪着你,不管以哪种身份,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