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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氲的风格,穆辽远也今天一早就走了,“你怎么说的?”小姑娘脸色更红:“我也是刚毕业过来实习,市区没去过几次……听他们说横塘街那边好像挺有名的,一整条街都是酒吧?”“你让她去横塘街?”小江吓了一跳:“不、不对吗?我坐车从旁边经过,看到挺多酒吧牌子的呀……”横塘街确实有很多店挂着酒吧招牌,不过那可不是一个单单喝酒的地方。凌波不过横塘路,稍微熟悉一点本市的人都知道,横塘街是著名的地下红|灯|区。--夜幕降临后的横塘街,与白天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如果陌生的游客日间从这里经过,或许会好奇市区不错的地段,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片茂密、拥挤、新旧夹杂的街区,所有的店面都关着门,灰蒙蒙的没有生气,莫非是即将拆迁?然而它虽然芜杂,却并不破落衰败,生命力蛰伏在它关闭的灯箱和结界一般花花绿绿的玻璃门后。它只是在沉睡。一到下午六点钟,夏季的日头还未降到地平线下,封印便提前破开了。店主纷纷解开他们的结界,亮出炫目的声光影招数,招揽四面八方闻风而来捕猎觅食的客流。一直到十点以后,夜幕深暗,声色犬马的饕餮之宴才达到它纵情狂欢的顶峰。何岚氲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二十五岁之前,她是文静乖巧的乖乖牌,与一切堕落、放纵的元素绝缘;二十五岁之后,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腐烂,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掩埋起来,假装它不曾存在。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喜欢这里的氛围。灯红酒绿,喧闹震耳,眼睛被旋转的激光晃花,低音鼓点一记记锤着耳膜和心脏,酒精漂浮了意识,你不再是你自己。璀璨而又糜烂。她走进一家酒吧,门口的彩色灯箱上用荧光笔写着今晚有Snoodle乐队的演出。她在灯箱前停顿了一下,这个单词她居然不认识。乐池里正在休息换班,DJ调小音量,放了一首舒缓的过渡乐曲。何岚氲坐到吧台前,对柜台里身材微胖、看着像老板的中年人说:“请给我来杯酒。”之前她进过几个酒吧,不点单直接询问,差点被老板轰出来,然后就学乖了。老板看她的眼神有点意外,不过还是问:“喝什么?”她对调酒毫无概念,就说:“就要您手里的这个吧。”“这个?这可不是小姑娘家家喝的。”老板说着,把调酒器里的液体混合,给她倒了一小杯。她拿起来抿了一小口,一股说不出的辛辣劲儿从口腔直冲鼻端,呛得她咳了出来。但是咳完之后,等那股辛辣劲儿散去,又觉得好像有一线细细的清凉感升入灵台,盖过了脑中的混沌。她在此之前已经喝了好几杯酒,有点头晕,此时反而神思清明了起来。为了表示诚意,她把那一杯酒都喝了,然后扶着吧台,好一阵都缓不过来。老板看着她说:“喝完就走吧,你不该来这里。”何岚氲晃了晃脑袋,对老板说:“不瞒您说,我是唱片公司的星探,听说您有很多地下歌手的人脉,想跟您打听个人。”“认识一些。”老板半信半疑,“你要找谁?”“一个唱民谣的女歌手,叫吕瑶,大概二十多岁。您听说过吗?”“民谣?你到我这儿来,找民谣女歌手?”老板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比了个弹吉他的姿势,“没听说过。小姐,你还是去网上搜一搜,说不定人家有个粉丝公共号什么的。”何岚氲还想再问,刺耳的音乐声忽然响起,震得她耳朵里嗡嗡一阵响。两个长发乐手挎着电吉他和贝斯跳进乐池里开始演奏,服装一道道黑白相间,十分奇特——她就着昏暗闪烁的灯光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们穿的是一条一条的皮绳,或许根本算不上是衣服。她的酒意顿时清醒了一些,起身离座,被后面涌进来的人撞了个趔趄。那人丝毫未觉,只是兴奋地围到乐池边,跟着其他人一起挥手呼喊。乐队表演开始了,酒吧里聚满了人——无一例外,全都是男人,有的还是成双成对结伴而来,做着亲昵暧昧的动作。何岚氲终于明白老板为什么说她不该来这里了。这是一家Gay吧,而且是……不太好描述的那种。她买完单贴着墙根逆人流挤出酒吧,冷风一吹,便觉得头重脚轻足底打飘。那杯老板亲手调的酒居然价格不菲,让她的钱包顿时瘪了一大半。斜对面是另一家夜店,扩音器的分贝比这边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搜索引擎上叫吕瑶的人有一千多个,但没有哪个是她要找的人。穆辽远遇到吕瑶的时候,她已经是圈内小有名气的驻唱歌手,参加过几个选秀节目,粉丝不少。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哪里出错了?她改变的只是让穆辽远遇不到吕瑶,如今吕瑶确实没有出现,别的也都跟她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一模一样。如果这世界是一个系统,它无疑具有强大的自我纠错能力。只除了……年龄忽然变大了三岁的岳凌霆。一个微小的细节,或许一切都已不同。此时她再去回忆四年前和岳凌霆短暂相识的几个月,又觉得模模糊糊的,仿佛两份记忆重影叠在了一起,让她辨不清其中的细节,更无从验证哪里不一样。难道避不开的,还是要从他身上入手?她不想和他有更多瓜葛,尤其是……听说了那个矫情版何岚氲的矫情故事之后。这件事太突然,打乱了她的阵脚,以至于和穆辽远再一次分手,她都无法集中精神去悲伤或思考。此刻酒精的微醺才让她松懈下来,好像忽然卸下了重担,浑身轻飘飘的。这个担子她挑了两年,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她以为自己终于逆袭成功,她改变了过去、挽回了变心的未婚夫。然而这失而复得的轻松喜悦只维持了短短三天,又向着她不期望的深渊继续滑下去,连她的愤怒憎怨都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无处着落宣泄。下一步该去哪儿?该做什么?她不知道。负重前行的人生忽然失去了目标,四下无着。烈酒上头,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晕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斑,她飘飘然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云里,行走在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里。一团绚烂的金色光芒忽然出现在视野里,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努力撑开眼皮定睛去看,路边突兀地立着一只放大的猫眼面具,每一颗装饰珠子就是一盏金色小灯,闪烁生光。何岚氲觉得那面具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梦里?前世?她两腿打飘站不稳,旁边有人过来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