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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不回去也不是个事啊,瞒过老师容易,可是大晚上的你住哪?”张迪一撇眉毛:“大不了也去网吧渣游戏去。”陈眠嘲讽:“你可拉倒吧,你成年了吗?差几个月都不行,再说那是休息的地方吗?”他停下来将她举到眼前:“那您说怎么着?”还没等到陈眠说话,他手机又响起来了。张迪看了眼来电提醒,示意陈眠不要出声,等周围环境完全安静了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接听,和刚刚嚣张的模样全然不同。“喂,姐啊。怎么了?”他从刚刚暴躁的状态快速切换到了现在听话温顺的样子。“我有钱,你不用担心。生活费还没花完,嗯对,是的,对对对,嗯。”他一五一十的回答着那边。“什么?我这边为什么这么安静?当然是因为在自习室写题啊。唉,不说了啊,这样会打扰到别的同学的。姐,拜拜啊,周末再去找你。”张迪厚脸皮的以这个蹩脚的理由挂了电话,要是让她知道自己逃课半夜跑出学校,她非得打死他不可。“你jiejie对你真好。”陈眠感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愧疚感和责任感,陈眠思索了半晌忽然开口道:“不然你跟我去个地方,在那里住一夜应该没问题的。”陈眠说的地方正是自己家里,正好顺便去看一眼她是那身体睡着了还是被人给抬出去火化了。张迪嘴上说着不要,一副好男儿怎么屈居别人家里的腐朽男德模样,身体倒是很诚实的跟着她的指引走上了回家的路。夜里凉气有些重,即便是白天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现在的凉意确实让人有些无措。陈眠没话找话:“我来考考你的地理知识点,为什么白天无云,晚上反而会更加凉爽,这涉及到了那些考点?”他也看穿了她的套路:“你想说什么吧?不用拿这个当开头。”陈眠汗颜:“……你倒是机灵过头了……”“你是想说什么?”“那你想问什么?”两人的对话莫名其妙却又各怀心事。张迪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他沉寂了一会儿忽然道:“你真的是个人?和笔互换灵魂的人?”“对,如果不出意外,我身体可能还在家里躺着。”他倒是很会抓句子里重点:“如果出了意外呢?”“我也不知道,可能一辈子在这支笔里,也有可能下一秒就跑去别的身体里,或者我还是回到自己那个睡不醒的身上。”张迪停下来靠在那棵大树边上,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我感觉有点冲击。”“我理解。”张迪忽然叹了口气:“原来你不是笔仙啊。”陈眠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不惊奇,不害怕。犹豫了半晌她才回:“……你好像很失望?”“也不是,那天我们俩玩笔仙游戏,我问你的问题还记得吧?”张迪的其余忽然飘了很远。陈眠当然知道,那天他问她关于成绩和苏烟的问题。“我记得,但是那两个问题,如果你努力了,答案就会停留在“是”那个选项。”张迪又想说什么,忽然被前面路口一个蹲着烧纸钱的背影吓了一跳,他看了看飘的很高的灰烬,又看了看那个落寞的身影,就知道她应该是为了祭奠逝去的人。他故作镇定的岔着步子绕过那个人,又小声对陈眠说:“我们从路那边走。”而后又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其实那两个问题我是为了……”“是苏烟。”张迪愣了愣,以为自己被当众戳穿心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应:“也不是全为了她啦,我其实有很多的想法都没有付诸努力……”“我说,前面那个人是苏烟。”张迪僵了一阵,这才将目光仔细的望向那个瘦瘦的身影。他惊的嘴巴差点都合不上:“她跳墙出来就是为了给某个人烧纸钱?”嘴上这么说着脑海里却飘过来上数学课时,前桌对他说:那个学姐自杀的时候,苏烟也在楼顶,还被警察叫去做了笔录。还有她那么要强一个人躲在小花园里哭,如今又翻墙出来为那个学姐烧纸。她做的种种,好像又在无形中牵引所有事情被串联成一个不够完整的残缺拼图。张迪还没来得及将所有的事情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听见苏烟的声音从自己一侧传来:“你跟踪我?”声音很冷,却多了些警告的意味。张迪顿时慌了神,他大概害怕被当做尾随的痴汉,苍白的辩解:“我只是请假了出来,刚好路过,你不叫我我都不知道那是你。”苏烟皱了皱眉,大概也对他那套说辞嗤之以鼻:“在花园里也是偶遇?”这次他忽然有了底气:“花园里那次是真的偶遇。”“那你的意思这次就是假的偶遇。”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听不出是个什么样的语气。只是抓住他话里的漏洞,面无表情的戳穿了他。张迪只好悻悻的闭了嘴,在她面前他永远无处遁行。气氛就这么尴尬了一会儿,陈眠又不能当着她的面说话。只能任凭空气里弥漫的沉默更加肆意妄为。黑夜里的少男少女,就这么站着,似乎要等到时间尽头一般。苏烟墨染般的头发快要和黑暗融为一体,明明灭灭的火光里,她盯着张迪的眼睛,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是,不,是,喜,欢,我。这七个字如同踏落的马蹄一样重重的落在他的心口,夜里明明很静,他却觉得耳边有无数嘈杂的声音钻了进去。张迪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慌乱过,他明白,那些不存在的嘈杂的声音,是他心底被挖掘见光的秘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误会。”他慌乱的开口,又慌乱的否认:“不是,我没有不喜欢你,我的意思是……”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紧张的解释,却越描越黑最后只好沉默不语。他不知道怎么接下这句话,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沉默的间隙却又听见苏烟说:“你大概听说了,这些天的事,学姐在顶楼跳楼自杀的时候,我的确在场。”明明是同一件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和从旁人那里听到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异样感。“我知道,可我相信你。”关于她近来的种种,关于她和自杀学姐的关系,张迪内心有无数个疑问,无数个问题,可他却只能这么回答。“如果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是毁灭式的选择,你还会一如既往地的支持我吗?”很奇怪,她没顺着他的话用“相信”这个词,却换成了“支持”。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他却完全听不懂,却只从这句不着调的话里,听到了“毁灭”。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