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七根凶简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3

分卷阅读173

    觉得过去几分钟,自己好像突然被人拎起了倒转,头朝下,思维都混沌不请,但是现在,又正过来了。

    她尴尬地朝罗韧笑:“人就是容易自己吓自己。”

    罗韧嗯了一声,看了眼吧台后头的铁艺挂钟:“时间差不多了,我带聘婷先回去。”

    他转身离开,才走了两步,霍子红在后头叫他。

    罗韧回头。

    霍子红说:“罗韧,你都不慌的吗?”

    霍子红在脑子里搜罗着认识罗韧以来对他的种种印象,他发过怒,也曾言辞激烈,但说实在的,出了那么多事事,还真的没见罗韧慌过。

    你都不慌的吗?

    罗韧回答:“慌有用吗?”

    木代恍恍惚惚挂了电话,信步就往一个方向走,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好像是跟着人在走的,随便拣一个,跟一个,跟丢了就再捡一个,机械地跟着,至少是在动的。

    艾滋病,字眼听到过很多回,但她并不关注,只知道是世纪绝症,好像会通过滥交、血液和母婴传播。

    好不容易想从头来过,鼓足勇气燃起希望那么难,浇灭却很容易。

    眼泪慢慢流下来,她迎着风去擦,想着:不要生病好不好?

    又觉得,这种事是不能控制的,仇怨尚可化解,但这种冰冷无情侵入身体的东西,怎么打都打不过的。

    她大口大口吁气,提醒自己冷静。

    只是一个老太婆的话而已,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也许应该先去医院查一下,说不定自己并没有被传染呢?

    如果真的传染了……

    奇怪,这一次,心情反而回落了。

    如果真的传染了,这一生可能很快就要画了句点了,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可怕,雯雯八年前就去了,她已经多得了好多年啊。

    她双手慢慢插进兜里,想着从前看过的墓园,千篇一律形状的墓碑,上头打个名字,加个生卒年。

    如果要写生平小传呢?

    幼时被母亲遗弃,少年时过失,密友亡故,精神状态失衡。习武八年,爱过一个人。

    风吹过来,扬起她的头发,遮住了眼。

    真他妈真是过了一个特别单薄的人生,没有成就,也没做过什么贡献,来这世上一遭是干什么呢。

    她恶狠狠踢飞脚边的土坷垃。

    土坷垃半空就解体了,土屑乱飞,前头走着的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走的更快了。

    干嘛?怕她抢劫?

    木代回头看,灯光亮处已经被抛在后头了,不知道跟的这是第几个,是谁,居然走到郊区来了。

    远处黑漆漆的,有错落的小房子,右手边就是田埂了,风吹着夜晚的稻禾,禾身上下起伏,发出沙沙的声音。

    真是很有恐怖和犯罪片的氛围。

    木代停下脚步,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拂到耳后,前头的那个人越走越快,再走一段,忽然转向下了田埂,急急在稻禾丛中穿行。

    这是干嘛?约会?

    木代朝那个方向看,有什么东西突兀立着,像是腾空的马。

    稻禾地里,有腾空的马?木代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她想了想,从这边的田头下去,向着那个方向过去。

    走近了,发现真的是。

    下头是个圆的大水泥台子,上头是个马形的雕塑,脑袋的形状有点奇怪,刚刚的那个人,正打着手电,跪在水泥台子下,抖抖索索写着什么,听到动静,尖叫一声,手电慌慌打过来:“谁?谁!”

    灯光刺着眼睛,木代伸手去遮。

    听到那人“咦”了一声,说:“你不是那个……服务员吗?”

    木代垂下手,走近了看他。

    想起来了,是昨儿那个胖胖的男生,被平头男掴着脑袋骂“是不是个男人”的那个。

    他长吁一口气:“哎玛,你跟着我干嘛,吓的我。”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明显舒坦,黑灯瞎火的,多了个脸熟的人,就像多了个同道。

    他重新跪下身子,晃匀手上的涂改液,又往石台上写着什么。

    木代凑过去看,这才发现石台简直像画了一层又一层的布,无数涂鸦留书,胖男生正在一小块很勉强的空档地方写字。

    ——到此一游,张通。

    原来他叫张通。

    终究是来证明自己胆儿大,是个男人了。

    木代说:“你可以白天抽个空来写的啊。”

    张通鼻子里嗤一声:“你以为他们都傻的?在桥头那儿,他们看着我走的,待会我回去了,会让人来检查的。”

    木代叹了口气,她觉得同郑梨一样,她跟他们,大概是有代沟的,理解不了这种。

    写完了,张通歪着脸,耳朵贴到石台上去听。

    他挺庆幸有木代在的,要真只自己一个人,指不定吓成什么样了。

    木代奇怪:“听什么?”

    张通“嘘”了一声,说:“心跳。”

    水泥台子上,能听到心跳?

    木代啼笑皆非,她看出张通之前其实心里害怕,反正也要回去,不如带他一起。

    她有样学样,也侧了耳朵去听,耳廓压在水泥面上,凉凉的。

    怎么会有心跳呢?

    忽然间,有奇怪的风,直冲后颈。

    木代觉得莫名,其实也说不大清楚,但是下意识就觉得,风不是这样刮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又像是身体警觉反应,她回转身的同时,手臂狠狠一格挡。

    然后顺势站起来。

    不远处就是稻禾,黑魆魆的上下浮动,有老鼠从禾根间窜出,唧唧啾啾。

    木代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碰到了什么,但是刚一碰到,就消弭于无形。

    多心了?多想了?

    身后,张通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过了会攥着涂改液站起来,说:“这风老邪门的。”

    木代说:“你怕啦?”

    尽管木代大他几岁,但在异性面前,张通还是止不住要挽回面子:“谁怕了?”

    木代说:“空气流动吧。”

    她带着张通,穿过稻禾地,重新回到大路上,张通完成大任,心情好生惬意,甚至吹起了口哨,跟她说:“原来做起来,也简单的很嘛,我前几天愁的,都睡不着觉。”

    “我是超脱了,悟了,提升了。”

    木代看了他一眼:这种小屁孩知道什么呢,一点小事就发愁,将来真的遇到堪愁的大事,才会觉得这些事连屁都不是吧。

    当然,这感悟也不是她的,古人老早标注了。

    那叫,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

    木代跟着张通回到靠城里的桥头,那里自然就成了城乡分界,一头灯火通明,一头黑咕隆咚。

    桥边的夜摊出的火爆,一伙人坐着小板凳吃烧烤,有昨儿见到过的的,也有生面孔。

    一群人见到张通,乌拉拉的起哄,木代从边上走过,隐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