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经典小说 - 岁岁忘忧(完结)在线阅读 - 7(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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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如盐,营帐中、行军塌上两具赤裸的身体胡乱交叠着,不用说也知道正在做什么。

    岁岁呼吸散乱,压在她身上起伏的苏鹤行俯到她耳边,不断逗弄她颤抖的粉嫩耳垂。他恶趣味的拧着她丰满前的一点红樱,手指轻旋,直压得岁岁的娇吟藏在喉间,死死不肯逸出。

    他又吸吮她纤细的小脖子,一手往下处去。

    下意识想并拢的岁岁,却阻不住他那想去哪就去哪的手。她顺从的被分开,任他食指中指并拢,轻探入了自己的里面。

    女孩濡湿温软的厉害,一进去就被轻柔的含住了。

    他在里面试探着送了几下,吸力更是惊人,直含得他手指不能轻易抽出。苏鹤行俯在她耳边,声音有些哑。“真真是个sao货,缠着本座手指不放。”

    羞到不行的岁岁环住他脖子,侧到一边不敢看他染满情欲的脸。随着他开口,里面泛滥的更厉害,本就濡湿的xue口彻底泥泞了。

    他又抽送几次,将手抽出来。迎着月色一照,两根手指泛着yin秽的水色。嘴角微勾,将那两根手指缓的分开,指端还拉出银白一根丝线。

    “舔。”

    她脸色绯红,乖乖张开小嘴将那两根长指吞下去。

    苏鹤行一手快速的蹂躏她不着寸缕的雪白丰乳。岁岁任他搓圆捏扁,手感好到不可思议,而被她含在嘴的两根手指更极度销魂。他手上蜜汁粘稠,她口腔温软柔滑。被她的舌尖轻轻扫着,引得眸色越发深幽。

    岁岁吃糖一样来回舔着,俏脸涨红。因为吞得专注,口腔里蜜津充盈着,发出润滑的水声。

    揉搓她的手缓缓向上,改为捏住她的下颌骨。

    岁岁被这股突然到来的力量惊的微微张开檀口,他两根指顺势从她小嘴里抽出。银白丝线沿着粉嫩小嘴涎出,亮晶晶的。

    粗粝的指滑过她的嘴角。

    岁岁面露迷醉的凝望他,不知他要做什么,苏鹤行却蓦然冲她一笑。

    岁岁彻底楞住了。

    在她发呆时,对方那再无法忍受的硕大欲望往她深处挺进。彪悍尺寸的分身直接捅到岁岁最深处,她小嘴颤着,倒吸了一口凉气抵御不适。

    苏鹤行闭眸感受紧致丝滑的里面,她柔柔包裹自己。就像母亲永远包容她最调皮的孩子,妻子永远爱恋离她远去的丈夫。

    行军塌本就不是给两个人准备的床,异常窄小。

    这一下两人在拥挤的小塌上彻底结合,差点要把它挤散。

    岁岁双目放空,脸色冶艳,红红的小嘴被她捂住,娇吟破碎。

    苏鹤行发出野兽似的喘息。又低头含住岁岁那早就被他玩弄肿起的顶端,他吸吮母亲乳汁般狠狠欺负着她,不知想到什么,又泄愤似的咬了一口。

    岁岁本就被他那缓慢的方式搞得浑身娇颤,小手撑不住的勾紧苏鹤行,像要把他永远嵌在自己身子中般。

    他却突然动口咬了她!

    她眸中有因为痛楚而坠落的泪,它们争先恐后往下掉。她紧揽他,嘴角拼命上翘。因为痛楚,虽然一再的告诫自己,身体还是本能的绞更紧了。

    苏鹤行被夹得低吼了一声,他掰过女孩的脸,意外摸到一手湿润。“弄疼你了。”

    岁岁挂在他身下,冲他柔柔的弯起嘴角。“不疼。”

    对应她说不疼的那句话,殷红沿着她的乳尖滴落,雪白肌肤带上这,有病态的雪蘸红梅感。

    他眸色越来越深,在苏鹤行自己都不理解的情况下,突然吻上她的唇。

    她的嘴很甜。

    这就是甜美的味道吗?

    苏鹤行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在一个吻中忘记冷静。他的呼吸因为这项认知瞬间急促,他疯狂加深了这个吻。

    岁岁的眸瞬间瞪大。

    她做梦都没想过他会吻她,她在天奴营呆过,明白男人的身体和心分的很开,他们可以和任一个没丝毫感情的卑贱天奴zuoai,却绝不会吻她。

    她只发呆了一瞬就忧郁的闭上了眼。

    岁岁沉沦了,她的小嘴满是主君的气息。趴在她身上的苏鹤行突然加快速度,在她里面猛插猛抽猛旋,不断刮蹭着敏感的那个地点。

    岁岁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刺激,直接软吟出声。但不停和她纠缠的霸道舌头却又把她的娇声完全吞下了。

    他把她耷拉在行军塌两侧的腿提起来,绕在自己腰间。苏鹤行不停吻她,霸道挤压她的小舌,疯狂款摆,直撞得身下的天奴美乳乱跳,两人披散的发在动作中一会纠缠在一起一会分开。

    苏鹤行在岁岁的最深处,不停试探那个敏感的点。

    岁岁彻底瘫软在他身下。

    她的嘴被他深吻,她的rou体被他彻底占有,她的心……还有她的心。她的心早就被他霸下,哪怕一条缝都没给自己剩。她如水的温柔不断包容他的疯狂。终于在他的数次剐蹭敏感点后,一股痉挛感从里面辐射到全身,似过电般酥麻。

    他也终于结束这个似乎天长地久的吻。感受身下女孩不能自控的收缩,直到她终于高潮结束了,他才又捞起她趴在行军塌上。

    岁岁终于有机会喘息了,高潮结束的无力让她话都说不动。

    突然视野翻转了,她又被他翻了个儿。

    原本咯吱叫的行军塌在这时候突然没了声,岁岁眸子含雾,大口喘息。然而喘息还不到几下,突然又被填满了。

    岁岁一软,要不是被苏鹤行强行提着跪在那,估计要滚下床。

    双手提着岁岁的幼嫩香臀,那粗大从背后再一次狠狠插进她饱受蹂躏的鲜嫩里面。那粗大在岁岁幼嫩的里面被紧紧夹着,猛烈抽插,发出被花道内浓稠的蜜汁紧紧包围的噗滋水声,蜜汁不停从被激烈抽插的结合部位流下。

    她抖着手不停打颤。

    他俯下脸,亲吻天奴早就涨红的耳廓,舌尖轻扫不停颤抖的垂珠。

    “……主君。”岁岁忍不住娇媚的低吟,酥麻感让她刚丢过一次的身子再次变得奇怪,而身后的疯狂撞击也让她眼冒金星。

    他松开耳垂,薄唇在她耳畔轻启,带着暖暖的熏风。“嗯?”

    苏鹤行声音异常低沉,让岁岁禁不住花xue紧缩,蜜汁疯狂泛滥……就是这么没用,对方在她耳边哪怕只说一个字就足以让她情动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感觉她身体的变化,突然就开始了一阵九浅一深的撞击。“水真多啊。”像对应他的话,两人交媾的位置不停滴落岁岁的蜜汁。小小的营房充盈着咕揪的交合声,还有越来越大声的嫌疑。

    岁岁从脸到脚红透了,她无地自容的蜷缩,花xue同时用力的收缩。

    苏鹤行喘息也越来越重,油亮的汗珠沿刚毅的下颌滴落。

    他一下全都进去了,泥泞的不停发出水声,依依不舍的、吸附着,不让拔出。苏鹤行抽送的同时抓住岁岁因为趴着被压得变形的巨乳。

    岁岁一排贝齿紧咬下唇,咬得红肿都不自知。她的手又被苏鹤行往后提起,圆翘的嫩屁股被他自身后撞得啪啪响。

    又不知干了多少次,她的里面再次传来痉挛和疯狂收缩的感觉。大脑像突然被根针穿了过去,惊痛炸裂。

    而苏鹤行似乎也到了极限,他居然将自己的那处笔直送进岁岁体内,一股浓稠喷射进最深处。她与他的浓郁彼此渗透,再分不出彼此。

    这是苏鹤行第一次忘了自己年少时的誓言。

    他曾说过不会让庶子出生。

    而那一晚帐里的动静,扰得营房旁的苏挽苏耀等人半宿没睡,一个个扎进帐边不远的小河冲澡不提。

    **

    苏鹤行醒来时,两人像顺放的勺般贴合在一起。小小的行军塌也就一个人的位置,需要紧黏在一起才不会掉下去。良好的作息让他瞬间翻身下地,窄窄的床上只剩天奴一人赤裸着娇躯蜷在那。

    他转头看了眼,拾起散乱在地的衣衫,一件件从容披起,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

    这天苏鹤行比平时要足足晚出来一刻钟,见主人出帐苏挽上前深深一礼。“主君,这是昨日工部列出的明细。”

    这是每日的日常。

    苏鹤行随手捞起,一目十行看过去,又从中指出几点遗漏命他整改。

    苏挽得令后还在那磨蹭个不停,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样。踌躇了几息,最后还是破釜沉舟似的开口了。“主君。”

    他嗯了一声,等着下半句。

    “不知道您和姨娘这段时间,咳咳!”苏挽老脸一红。他也不想管到主子床上去,又不得不提。“有没有服用避孕药?”

    那双狭长的凤眸忽而微微一挑。

    苏挽知道一时失言,膝盖一软跪下去。“主君莫怪属下多嘴!实在是……”以前没女人也就罢了,现在冒出来个天奴天天服侍的。要是不小心弄出庶长子来,别的不说,让未来的嫡子怎么自处?

    他面无表情站在那,即使不言语也气势磅礴。苏鹤行垂眸思索了一阵。“本座有分寸。”

    苏挽是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似的艰难道。“不知何时返回国都?最近城里流言更盛了。”

    流言没有腿,却长着一对最快的翅膀。

    再不堵就要传到国都去了!自打苏鹤行放火焚城的事被些个碎嘴的传开,有越演越烈的架势。苏挽有心想抓几个立威,却不好私自行动。

    双手背身后的苏鹤行淡声。“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柔然也有人读兵书的。”何况也不算造谣,只是将事实渲染而已。

    苏挽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咱们的铁鹰都长着一个嘴一根舌头,绝不可能背叛主君。”

    但随行的国军和对面观望的柔然人就不好说了。

    高高的石岗山岚猎猎,刮得主仆二人衣袍翩舞欲飞。

    苏鹤行凝视一望无际的黄沙,身前绿洲星点散布,仿若一幅巨大的黄色画卷上失手打翻的绿色墨点。“柔然太近了。”

    意识到主君和自己说话,苏挽抱着那捆明细同样往远处望去。“是。”

    若没有晴雪城为门户,恐怕这绵延数百里千里的绿洲都将落入柔然之手。再往后退就是玉门关了,那时将退无可退,所以才一定要重建晴雪城。

    “柔然眼馋我国土不是一日两日,一直没南下也不过暂时没腾出手罢了。”

    柔然王室一团散沙,几个皇子背后的母族各自支持各自的,互相撕咬攀扯。皇帝身体也孱弱,这其中当然也不乏有主君的手笔,苏挽笑笑。“我看只要他们皇帝一死,柔然必逢大乱。倒时必如十年前中原一样。”

    苏鹤行嗤笑,但那笑容并没有抵达冷寂的眼底。“有什么好得意,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如今的中原和柔然,也不过是比谁苟延残喘的时间更长罢了。

    **

    因摄政王决议重建晴雪,近来城中多了很多外来的匠人,由暂时充为守关的铁鹰卫搜查放行。

    而不管多忙,每日苏鹤行都定会挤出时间检验晴雪城的进度,工匠们也从一开始的好奇惊恐转变成习惯。

    这日的浩瀚天穹垂下了黄昏的羽翼,四下皆是一片橙黄。

    “主君请看!”引路的监工弯腰笔向前方,视野中现出一方城壁。“这是新制的石砖样板,我们试验过了,比之前要稳固!”

    他一边兴致勃勃的用铁剑划了一下,一边又嘴里说着‘卑职死罪,卑职忘形。’

    苏鹤行一抬手,往那方新的石墙走去。

    监工忙抽回剑倒退几步。

    “可防水侵?”

    “防的。”

    “可防火攻?”

    “防的。”

    “可防蚁蚀?”

    “应该吧?这个还没试过。”监工默默拭去了额汗。

    “可防气温骤升骤降?极端天气可否应对。”

    “这。”监工后背冷汗如浆。

    “那又如何称得比之前稳固?”苏鹤行缓声问。

    监工深深一礼躬腰到与地面平齐。“卑职愚钝,请主人教我!”

    知耻近乎勇!狭长的凤眸露出丝赞许。

    苏鹤行并不卖关子,倾囊相授。监工边听边点头,脸色越来越红,眸子也越来越亮。恨不得立刻按他吩咐来重新铸砖!终了,单膝跪地向着他心悦诚服的叩首。“卑职受教!”

    铁器的昼亮和晃眼就在这一霎降临。

    雪亮的铁器像汹涌而至的洪水,歪歪扭扭的朝着苏鹤行刺来。

    “苏鹤行纳命来!”

    那把铁器带来的光晃得人眼前一痛,但臆想中的事没发生。技术拙劣的刺客被训练有素的铁鹰用几把长枪叉起,停在半空。

    是个年纪最多不会超过弱冠的男人。作中原打扮,难堪的挥着剑。他左摇右晃,但这个姿势根本就没法使出力气。“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让我杀了这个杀人魔!你们疯了么?为什么要帮他做活?难道晴雪城没有你们的亲朋?难道晴雪城没有你们的家人?”

    早已看傻眼忘记做活的匠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回答。

    晴雪城地处中原柔然之间。

    很多背井离乡讨生活的,有去了柔然的,也有去了中原的,虽然都离了故土,但骨子里依然是晴雪城人。

    这年轻人也是如此。

    他不停扭着身子,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就算你杀了我,这份血海深仇也会永远蔓延下去!晴雪城的人没死绝,你也杀不绝!我与你势不两立,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会来再杀你!”

    他不过是离开晴雪区区一年,哪知道故土已经变成一片焦灼。

    那盛满了葡萄美酒的故乡,会弹胡不思的阿爷,会做馕饼的阿娘。还有那个她……别了!大家再也不见了!而这一切都起因于这个男人的一个决定!

    他仇恨着这个俊美的中原摄政王,内心被一把无垠的野火炙烤。

    众多的铁鹰无一人发出声音,他们呼吸匀停的维持着原先姿态,只等一声命下。

    这种刺杀每年都要经历若干次,见怪不怪。

    苏鹤行没回头。

    修长的指拂过新制的城砖,黄昏的残照映得他眉眼通透,宛若武神。

    “丢出去。”

    三个字令铁鹰的手势瞬间解锁。

    只听一声轻嗬,叉在高处的人被直接丢往晴雪城外。重重的落地声后是噗的一口猩红血水,争先恐后自唇畔喷出。

    “不杀我!你居然不杀我!难道是瞧不起我吗!”他实在伤的厉害,就连举手都费力,只能趴在地上痛楚撕裂的骂道。

    “凭你现在的身手,连走近本座都做不到,何谈瞧不瞧得起?”苏鹤行居高临下,终于纡尊降贵的开口。

    “你!”那人睚呲欲裂。他能接受所有的嘲讽,偏偏被这嘲讽都算不得的平淡语气激到浑身气血逆行。“无耻狗贼!”

    “不得无礼!”刷的一声铁鹰长剑出鞘,数不清的雪亮剑身架在他脖项间,将他围成个圆。

    苏鹤行并不看他,目光冷清而自持。“剑术再磨炼一下吧,待你能靠近时再说。本座等着你!”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整座晴雪静悄悄地,分明到处都是人,却谁都不敢大声喘气。

    苏鹤行回到营房时已经很晚了,撩开帘子岁岁正朝这边看来,幽艳的月色将她的笑脸勾勒得无比温柔。

    苏鹤行走到案边坐下。“过来。”

    她在他腿边的一块地板随意跪下,仰着脸望他。“主君。”

    苏鹤行俯视她,突然拍了拍她束男子发髻的小脑袋。“今日可听到了什么。”自打姚子仪一事后,他有意无意的在放纵自己。他想试试看,天奴对自己到底能影响到什么地步?

    就目前看来倒没多大问题。

    老实点头的岁岁看来乖极了。“有听说的。”

    众目睽睽下遇刺的事虽然没传开,但她也在别人有意识的告知下知道了。这段日子主君对她很好,且有越来越好的嫌疑,好到叫人受宠若惊的地步。

    他微一停顿,继续道。“你是本座目前唯一的女人,将来这些事会越演越炙,终有一天可能会烧到你身上,就像上次一样。本座无法应承你,每次都会像上次一样幸运。你怕不怕的?”苏鹤行是个异常务实的人,他也不轻易许诺。但只要他许了出去,就一定会千方百计完成它。

    那双美丽的眸子里像有一弯小溪,又像夜色飞舞的几点萤火虫般光亮。她轻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不怕的。”

    “乖孩子。”他轻抚她沁凉的发髻,勾起怜悯的笑。“不想再问本座其他问题?”

    “我明白的。”岁岁保持仰头望他的姿势。她的内心比苏鹤行想象的还要通透,宛若琉璃一般。“其实也没那么难想通,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你会说的这么轻松,是因为晴雪城里没有你的亲人,小天奴。”苏鹤行淡声开口。“再重的疫情也一定有幸存者,也许我不一定要屠城。”

    “就因为有幸存者,才要屠城。有接触就有传染,一旦疫情扩大,就不再只是一万人的晴雪城。那一年的七日疟夺走三万六千八百条生命,并不是它只能夺走那么多,而是百花族只有那么多活口。而背靠着晴雪城的玉门关内有数十万甚至更多的黎民百姓。”

    她扬起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和杀伐笃定。“那些孩子虽然死了,但他们是为了无数孩子活着而去死的。所以即使这事重来一遍,您也一定还是会再做一样的事!”

    苏鹤行细细将天奴打量了一番,黑眸流转间带有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震动。没想到这芸芸众生,最懂他的人居然是个天奴。

    换了任何个人在他这个位置,都可能会有一丝犹豫的,但他半丝都未曾。

    那天天奴告诉了他七日疟的疫情之重,几乎是瞬间他就起了屠城之念。他昼夜不眠地翻看了所有医典,终在几百年前的一条残留脉案中找到类似的信息。

    可惜,那个结果也和天奴告诉他的一模一样。所以他宁愿背负恶名,宁愿身兼万人的性命也要做下这一场暴行!

    这世上并不只有柔然和中原这两个国家而已。

    坝上的集结,还有并不与国土接壤的其他国家。它们虎视眈眈、狼子野心。如再不振作起来,等待他们的命运将是分崩离析,被啃食的连渣滓都不剩。

    国!欲后立之必先催之。

    他是很想慢慢的等一个合适的机缘做合适的事,但那一天却由不得他去思索。哪怕已经担上遗臭万年的恶名,他也顾不得了!

    **

    晴雪城被重建成功了。

    这座城池不旦重建,还比原先扩大数倍。很多人都担心城池建好后会变成一座空城,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抛掷在脑后。

    所有城池发展起来都有它必然存在的道理。晴雪城会发展是因为它是衔接中原和柔然的唯一中转。

    在苏鹤行施展惠民惠商政策引领民众迁往晴雪的同时,某文臣有句很形象的形容——‘闻着rou味自然会有狗上门’。

    虽遣词粗俗,但就是那么一回事。晴雪城也是同样的道理,有利不图那就不是商人。随着第一批商人的迁入,附近城池的民匠也大着胆子住下了。在不久的将来,这颗沙漠的夜明珠将再次挥洒独属与它的芒彩,当然这是后话了。

    虽然人在晴雪,朝中的事苏鹤行一概没丢下,或者用了如指掌也可以形容。

    经历工时悠长的几个月后,晴雪城外墙已完全竣工,具有了自保能力,剩下的内部建设那就慢慢来了。

    在苏鹤行丢下一部分的家臣和数百铁鹰扫尾时,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归途。

    出来的时候还是处暑,等国军抵达国都已是初冬。

    苏鹤行早已是升无可升的超品,名列万臣之首。他回城时小皇帝还得盛装迎至近郊,排场绵延数里。

    虽然明知对方根本没费一兵一卒得到晴雪,但小皇帝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娘。怎么什么事到这人手里就不算事了?

    而太后也在苏鹤行密不透风的安保下即将临盆,这事比什么都叫人惊悚。小皇帝虽然内心惧怕的直骂街,脸上还要笑眯眯。

    真是去他姥姥个腿儿!

    屠城之事在苏挽等人的铁腕运作下,虽然无可避免的传了一部分到国都,却硬生生被转了个方向。大体是柔然人猪狗不如的屠城了,全靠摄政王大力挽救。最终虽回天乏力,却还是一力重建了晴雪。

    如果不是人在现场,恐怕都要被这番黑白颠倒搞得以为苏鹤行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大善人了。

    当然了,这只是苏鹤行的一块遮羞布而已。虽然大部分百姓都不知道,但只要稍微灵通一些的,就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其实朝中早就都是苏氏人马,需要把控的是朝堂外的百姓之口。

    对于权臣而言,虽然大部分百姓都愚不可及,只配知道被粉饰过的真相。但也绝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已经到了很重要的关头。

    苏鹤行一入朝就彻底忙开了。

    别说见一面,岁岁连他的边都摸不上。这倒不是故意的,纯粹是因为苏鹤行离开的太久,虽说急事都百里加急送去处理了。但那些积压的事还是高度直冲穹顶,火力全开的谋臣辅佐苏鹤行忙而不乱的处理,连家都顾不上回。

    等到岁岁再见到主君时,又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而且还不是在府里。

    苏鹤行在做摄政王的同时,大司命一职也没卸任,入冬自然少不了要率少司命等人宫中行‘傩’。

    说到本朝的司命,类似神职。属于除了天子以外唯一可以与天对话的人,一般此职和禁军统领一样,不会由宗族以外之人担任的。

    偏苏鹤行这人不一般,是本朝有史来头一次以外姓人身份担任的神官,且一干就是十年。

    每年冬至,国都就进入最寒冷的时段。帝城百姓们心里都存着一个孩童似的幻想,今年禁城会有什么新花样?

    往日入夜宵禁的东西二市,这一晚变成火树银花的河流。不管是孩子还是未婚男女,都在落梅的季节里舵红了脸,尽情玩乐。

    禁院在这日还未入夜就已灯火通明。

    赤红描金的灯笼,长明不息的火把像数条流星的光尾,从午门一直排进太极殿、越往高处越透亮,夜色来临时整座宫殿好像是被光之蛟龙托起在云巅之上。

    普通庄户人家一辈子也见不到的绝品琉璃在高高屋脊上映着冷月,好似一波波幽绿的海水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