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罪

    谁的法器？

    只能是影阁主的吧……

    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懵好一会儿才一点点靠近招秀，小心翼翼道：“怎么了嘛？”

    她伸手抱住招秀，试探性地环住她的肩：“地祇的事……很难解决？”

    居然哭了。

    小颖就没见她哭过！

    她倒是没想招秀被影阁主欺负——招秀不欺负人家就不错了——那就是说地祇的事很麻烦？

    但麻烦也不至于落泪啊？

    小颖抓心挠肺，神思不宁，又心疼又迷惘。

    招秀摇了摇头，只安安静静靠在她肩上，闭着眼睛。

    小颖想不出合适的话来，也就不说了，两个人靠在一起，一如当年彼此支撑、相依为命的模样。

    许久招秀才开口：“我好像找到了大麒山陷落的直接原因。”

    小颖有那么一会儿脑子好像被堵塞了。

    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无法辨认了。

    直到片刻之后，她的身体才一点点僵硬起来，听明白了。

    小颖咬着牙齿，一点点往外挤字：“什么原因？”

    大麒山就剩了两个活口，小颖也是当事人，招秀这些年一直没放弃过追查，关于这里面的隐秘，招秀也不会瞒她。

    “延地底下有一条地裂……我认为它直接导致了死地。”

    小颖问：“地裂？”

    “会吞噬地气与灵性的东西。”

    招秀喃喃道：“无论如何，屠村落乱四象，引天灾，并不能那么快就造就死地……所以我在想，真正的原因，或许是以这些手段来喂养了地脉中的那道裂口……裂口吞掉一切，才有了死地。”

    她的认知、普世的说法，都是元气散尽为死地。

    这点并未出错，但大麒山实在陷落得太快了，他人或许不知详情，但她与小颖置身其中、亲眼见证这种毁灭，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实际情况。

    她一直以为是有人抽取了大麒山所有的元气，才人为造就死地——只想不通，即便真有办法抽走元气，那也不是人体能直接吸收的，要来做什么？

    但如果那地上的元气、生灵的生气、地下的地气，全是用来喂养那条裂的，倒也可以说得通了。

    “可是，”小颖彷徨道，“凶手喂……地裂……做什么呢？”

    “又是谁……做这样的事？”

    招秀神色郁郁，靠在她肩头许久没说话。

    不知道。

    她还是不知道。

    无论地裂是否牵扯到祭天，是否与邙山的封印有关，能做到这种事的，必定不是凡辈。

    修道界，有这种移山填海、改天换地之能的，有几个？

    修道界，需要这般移山填海、改天换地去做成一件事的，又会是什么人？

    方才简锐意盯着尊主，而她为尊主开脱，似乎他们两人意见相悖。

    但招秀心里很清楚，意见确实相悖——但彼此的真实想法与他们的外在表现完全不一样。

    简锐意怀疑尊主仅是出于理性的猜测，没有证据他根本不会武断定论，招秀却是真正对尊主有了疑心……一种没有理由、没有道理、仅仅只有直觉的疑心。

    她不需要证据。

    没有证据她心里也已经开始定罪。

    或许是紫微与祭天的真相，叫她心中始终藏着一些芥蒂，或许早在明了琼岛之变的真相时候，她就已经有些排斥之意，现在再加上扶风山与延地，再加上大麒山旧事，她已经控制不住抛弃一些理性的思维，感情用事了——她是真正开始怀疑站在修道界巅峰的那个人。

    不去想缘由，不想猜对错，她只想揪出凶手！

    而往往，谁能做到一件事，谁就是做这件事的人。

    “我要去沙野看看，”招秀对小颖说，“活人进不去死地，我没法亲眼看一看大麒山底下是不是也有那么一条地裂……但沙野，我还是能去的。”

    沙野即将沦落为死地，但毕竟还不是死地。

    “我……也要去！”

    小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虽然知道自己就是个累赘，还是忍不住开口：“让我也……一起去好吗？”

    “我可以等在外面！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招秀点点头：“好。”

    没被拒绝，小颖焦躁的心就缓和了一下。

    “现在回扶风楼，”招秀喃喃，“我亲自去——问一问天。”

    小颖有些一惊一乍的：“问天？”

    “明神殿的异动，必须祭祀叩神。不仅是各方地祇的问题，后土不受香，说明这问题不止在东域。”

    招秀沉默了一下，又道：“若要问，那就不单问东域神祇……我问皇天后土，我问郁境，我问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