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放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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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卫庄醒来时,天已大亮。 他是被一个梦惊醒的。 在梦里,他看到师哥在哭,哭得是那么无助,那么绝望;他想跑过去抱住他,却怎么也追不到他。好不容易够得着了,可一伸手,师哥就像水中倒影般破碎掉,消失不见了。 “师哥!” 他闷哼一声坐起身,努力撑着脑袋,只觉头痛欲裂。 “师哥!”他又唤了一声,依旧无人应答。 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掀了被子冲出去,整间房子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 “师哥这是去哪儿了!” 这太不正常了。 盖聂从来不会在他还没醒来之前独自出门——他甚至连早餐都没有准备。 联想到那个真实到可怕的梦,卫庄脑子一嗡,随手抓了件衣裳便向荆轲住的客栈飞奔而去。 荆轲却不在。 他便又直奔白泽堂总部。 大堂里已然张灯结彩,为着他昨日的一时兴起,冯伦已是忙得不亦乐乎。 出乎意料之外,荆轲居然在这里。 见到他,荆轲迎上前打趣道:“怎么,新郎倌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卫庄急急打断他:“看到我师哥了吗?” 荆轲一怔:“他没来。” 卫庄rou眼可见地慌了:“他不见了……” “不见了?”荆轲不解道,“什么意思?” 卫庄不断地摇头,似乎仍然不敢相信他已猜出的真相。 荆轲很快也猜到,不由低骂了一声:“不可能吧?!我得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啊!” 冯伦拢上来,关切地问:“怎么回事?” 荆轲不敢出声。 卫庄深深提了口气,道:“不会的。屋里一点迹象都没有。他的东西一件也没少。他一定有事出去了。这一天我们都盼了很久,他不会失约的。我要等他。他会回来的。” 荆轲立即附和道:“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小庄师弟,你就在这里等。婚礼的事情,包在我和冯堂主身上。你不必担心。” 卫庄没有再说话,兀自回到大堂,安静地坐下了。 荆轲立即将冯伦拉到一旁,低声交待道:“冯兄,赶紧派你最信得过的人去找盖聂。每个出城的方向都要派人去找。” “啊?”冯伦惊讶地瞪大了眼。 荆轲催促道:“别问了。照做就是。” “知道了。”冯伦立即吩咐下去,几路人马四散而去。 卫庄刚到的时候,白泽堂弟子倒并没有在意,反而觉得大老板亲自监督,他们应该干得更卖力些。 可慢慢地,他们亦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 卫庄一动不动坐在大堂里,不吃不喝,不说不笑,不哭不闹,就像个没有生命的雕塑。 直到黄昏将至,婚礼该进行,也不见另一位的动静,众人不禁坐不住了。 荆轲和冯伦及时将大伙安抚住,打发他们回去,不要声张。 再看卫庄,荆轲和冯伦竟都不敢上前。 卫庄闭着双眼,双臂抱于胸前,乖乖跪坐于案几之前,看起来十分温顺,与平日里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竣相比,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只有荆轲知道,这才是他在盖聂面前最真实的样子。 他是不是以为,只要他一直这样乖巧下去,师哥就会回来了? 荆轲只觉鼻尖有些发酸。 尽管他没有抱多大希望,可当那些派出去的人一一返回,一无所获,他还是着实失望了。 他一个外人心里都如此难受,那卫庄他…… “小庄师弟。”荆轲端了酒菜进来,摆在卫庄面前,“先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卫庄依然闭着眼睛,这语气听起来情绪稳定。 荆轲道:“我知道你不饿。但我饿了。你能不能陪我吃点呢?一个人喝酒怪闷的。” 卫庄倏地睁开眼:“我师哥陪你喝过酒吗?” “那倒是不曾有过。”荆轲心想,得亏是真没有,不然的话,就算有也不敢承认呀。 卫庄略一点头:“好,我陪你喝。” 荆轲不再说话,兀自斟上酒,举杯,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所有人对这场婚礼都不抱希望了。 除了卫庄。 饮下第一杯酒,他说:“荆大哥,谢谢你。”(谢谢你肯来做我们的证婚人) 荆轲笑了笑,又给他倒满第二杯。 他喝了,平静地道:“你放心,我不会醉的。”(今天是我和师哥的大日子,我怎么会把自己灌醉) 荆轲想哭了。 卫庄喝下了第三杯酒:“荆大哥,你去休息吧。我师哥回来,我就去喊你。” “小庄师弟……” “他会回来的。只要我肯等,他一定会回来的。”卫庄及时打断他。“我们说好了的。他从来没食言过。” 荆轲只好退了出去。 这个世界终于清静了。 卫庄重新闭上眼睛。他甚至希望自己能就此睡上一觉。 他觉得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只要他睡得够久,梦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是支撑着他的最后一线希望。 他努力放空思想,把所有不好的想法屏蔽掉,让自己脑内只留下一个信念——师哥会回来的,他马上就会回来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荆轲就起来了。 这一晚是他此生中不多的失眠夜。 他记挂着那对让他放心不下的师兄弟——如果盖聂再次被鬼谷先生带走倒也罢了,倘若他真的被他师父杀了,那卫庄…… 原本不想去打扰,但他还是忍不住向着卫庄守候的大堂赶了过去。 人刚刚走进庭院,就看到卫庄从大堂走了出来。 这个身影撞入眼帘,荆轲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不由失声唤出来:“小庄师弟!……” 一夜之间,卫庄那标志性的棕红色头发竟然变成了灰白色。 原来一夜白头,是真的。 卫庄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见到荆轲,他有些怔愣,好像在疑惑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但很快,他的眼神便恢复了清澈。 “荆大哥。”他的声音有些哑,“我要出趟门。你,自便吧。” 他兀自舀了盘水洗脸。 无意中看到水中倒影,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荆轲不敢走,更不敢上前,一颗心提在嗓子眼,生怕卫庄会旧疾复发。他若再大开杀戒,在场的各位可都不是他的对手,包括他自己。 卫庄愣了一阵,很快捧水洗脸,并无异样。 但他越是这样,荆轲便越担心。 他要是能痛痛快快哭出来就好了! 这样憋在心里压抑自己,一旦控制不住爆发出来,后果可是真的不敢想象。 冯伦亦是一夜无眠。他听到动静赶过来,见到卫庄,亦是一惊。 荆轲急忙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立即同平常一样向卫庄问安。 卫庄平静地道:“你来得正好。我要出趟远门。无界就暂时交给你打理了。你放心,我会回来的。林、李、何三位堂主若有异议,你就拿这个给他们看。”说着,他将鲨齿剑扔了过去。 荆轲心道:他能把鲨齿留给冯伦,想必此去也没打算见血光。这样想来,他心里总算稍适安慰。 冯伦急忙接过鲨齿,恭敬行礼:“属下遵命。” 清晨的云梦山雾气缭绕。伴着第一声鸟啼,林中鸟儿很快被唤醒,山谷里顿时热闹起来。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行至半山腰,马儿便再也上不去了。 卫庄从马上跳下来,运起轻功向着鬼谷小院飞奔而去。 鬼谷先生似早已料到会有这一日,早早端坐在案几前,房门大开,闯进来的人一眼就能见到他。 卫庄径自走到他面前,对着他深深叩了个头:“师父。” 再抬头时,眼中已是杀气腾腾:“我只问一句,我师哥他,还活着吗?” 鬼谷先生简单地吐出两个字:“活着。” 卫庄深深提了口气,复又向他叩拜:“谢师父。”然后起身,决绝而去。 “小庄。” 身后传来师父的轻唤。 卫庄不想说话,更不想搭理他。 鬼谷先生轻叹一声:“十五年后,他会来见你的。” “十五年……” 这么长的时间,对一个少年人来说,简直像梦一样遥不可及。 卫庄冷笑:“如果你觉得这样说可以安慰到我,对不起,你要再次失望了。” “我并不是想安慰你。”鬼谷先生道,“有些事,现在还不能明说。十五年之后,你们应该都能在文治武功上有所成就,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 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故弄玄虚。 卫庄只觉十分可笑,亦十分可悲——就是这些玄虚,逼走了他的爱人。 “我只是知道,到那个时候,你已经死了。”卫庄冷眼看着这个他曾经最尊敬的人,“就算没死,你也不能再对我们构成任何威胁。” “小庄……” 卫庄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关系。 他从容向外走去。 待走到一处较高的地方,他吹响了口哨。 那只无谓叫“聂儿”或是“小庄”的鹰俯冲下来,稳稳落到了他的手上。 “聂儿……”卫庄罕见地抚了抚它的脑袋。那只鹰有些意外,虽然没有躲,却歪着脑袋打量着他,眼神中透着一丝犀利。 卫庄强忍住泪,将那条红色发带系在了鹰的腿上。 “去找他吧。”他抬起胳膊做出放飞的姿态,“如果你能找到他,就留在他身边,保护他;如果你找不到……我放你自由。” 那只鹰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居然还点了点头,然后,奋力展翅,向着高远的天空飞去。 直到鹰化成一个小黑点,卫庄这才感觉到脸颊有些痒。 他抬手擦了擦——原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弟子房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就好像那个人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样。 卫庄取出机关盒,拿出了那年盖聂送给他的那条黑底色上绣着金龙的新发箍,将它戴上。 那一刻,当初的鬼谷少年再也不存在了。 走出鬼谷的,将是纵横天下的流沙主人。 (鬼谷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