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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那一年,澄江这个不南不北的城市少见的下起了大雪,少见的恶劣天气让澄江湖悉数冻成冰面。

    澄江湖公园少有人来,很少见到这么大雪的我也有些着迷,站在冰面忘了许久,看见那银白色的表面,忍不住伸出一只脚去试探。

    只是那足尖还未抵达冰面,身后就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往回拽,我跌入一个充满烟草气息的怀抱中。

    那个人低头看着我惊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笑。

    “小丫头,澄江湖结的冰可不结实,小心掉下去。”

    我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那坠着唇珠的双唇勾起笑容来是这么温暖。

    他看我走神,又敲起我的头,似乎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听话的小姑娘。

    “走神了?”

    我终于从他的唇上回过神来,听到他的话语,忍不住为自己争辩。

    “我只是试试,没有要上去……”

    “哦,是吗?”

    他没有继续我们的对话,而是将我从湖边拉了回来,黑色风衣将他笼罩住,暖人的温度透过他的大手传到我身上。

    只是在风雪中站了太久,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脱掉了自己身上的外套转身披在我身上。

    “怕冷还想寻死啊,你不知道冰面底下的温度更冷吗?”

    那是我第一次感觉有人洞悉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可我抬头,那双眼睛却依旧温润如春风。

    “小丫头,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要走了歪路,嗯?”

    他微微倚靠在车门旁,内衬被雨雪打湿了也毫不在意。

    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我不说话。

    直到我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比苍蝇叫还小的声音来,他才咧开了嘴。

    那双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眼尾的细纹拖着向上,真好看。

    不知道是贪恋温暖的一时冲动或是自甘堕落的交付,我冲上前去抱住了他,烟草气息混着清爽的古龙香水将我围住,埋首在他胸膛时我甚至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

    风衣掉落在地上,被抱住的人却没有回过神,双手呆愣地悬着。

    我听见他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我的本意不是这样。”

    他缓缓将我推开,捡起外套又罩在我身上,只是这次他沉默多了,脸上的温和少了很多。

    那双眉眼不再笑着时我才发现他周身的冷冽气息,那是上位者才会有的不怒自威的的气势。

    是了,身上的大衣一看就价值不菲,身旁的豪车更是奢华不已,怎么会是普通人,这样算来是我冒犯了他。

    也许他在想我又是哪里跑出来对他投怀送抱的小姑娘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管你信不信,我刚才就是……就是……”

    要怎么说出口我只是觉得他身上有股令人安心的温暖呢,我咬着下唇将剩下的话语憋回了喉腔。

    让他误会也没什么,一个陌生人罢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来自一个陌生人的误会却让我如此难过,连泪珠什么时候涌出的眼眶都没有察觉。

    “是我的错,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他果然还是误会了……

    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疯狂涌出,我却来不及擦,只想赶紧逃离这处令我尴尬又难过的地方。

    他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大步跨向前追上我,一把往回捞进怀里。

    “小丫头我还没说什么呢,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不答。

    他只好继续哄。

    “我真错了,你这丫头气性怎么这么大,我是真冷了,我们先回车里吧?嗯?”

    他有力的臂膀禁锢着我,我甚至能听到他心跳得声音,沉稳有力。

    终于还是听了他的话,乖乖坐进车里。他见我冷静下来,也坐回驾驶位。

    我看见他下意识要从架子上拿过一包烟,只是手顿了顿,又放下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总会下意识为别人考虑。

    又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他伪装的一部分,毕竟身居高位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待人呢?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家了……”

    “说实话。”

    他将手搭在车窗上,静静等待我的回答。

    “城北大道16号。”

    车子缓缓驶在积雪路面,窗边的风景渐渐从高楼大厦过渡为平层瓦房,路过的行人装束各异,却都忍不住回头看这辆异常显眼的豪车。

    “到了。”

    “好,谢谢叔叔。”

    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将外套还给他后就这样下了车,脚步轻得无声无息,我知道等待我的又是什么。

    只是我似乎看见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本页角锋利的书便向我砸来,闪躲不及的我被它砸中额头,顿时一股锐痛传来。

    可我无法顾及,因为那个女人又冲过来揪住我的耳朵,骂骂咧咧地向里走,餐桌旁坐着一个事不关己的男人。

    这两个人,一个身为我的父亲,却能犹如路过的陌生人一样对我毫不理会;一个身为我的母亲,却能将万般过错加诸在我身上。

    我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忍过这个女人发疯的时候就好了,可是这样想着,委屈便不断攀升,连带着刚刚受到的怀疑一齐堵上心脏,泪水再次忍不住砸出。

    我倔强地抹掉眼泪,不想让这个女人看见我哭得样子,却还是被她瞧见一两滴的泪水,便忍不住掐起嗓子嘲讽了。

    “又装可怜?装可怜给谁看啊?赶紧干活!”

    终于我忍不住了,再次冲出家门,风一般甩上门,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熟悉声音叫住了我。

    他已经站在那里许久,脚旁的烟蒂叠成一座小山,看着我的眼睛依旧如最初时那般水润温和。

    “被吓到了?”

    他看见我不答话,只好自顾自地接下去。

    “小丫头我不是故意吓你的,快别哭了,不是有句话吗?眼泪是珍珠。”

    “嗯……”

    我抽噎着,没办法完全停下,甚至打起了哭嗝,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被我逗笑了,抹掉我脸上的泪痕,轻缓地扶着我的头。

    “要不要换个人家生活?”

    “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着他。

    “做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