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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姜家父母消失在他们视线中,门‘啪’了关上,许是人少的缘故,周遭的冷意陡然下降,硬是把姜绥的泪憋了回去。 颤着手掀开周逸泽的裤脚,她看着不忍直视条条鞭打的痕迹恢复了许多,那枪伤也成了永不可消除的伤口,会一直伴随着周逸泽。 心情跌倒最谷底,掀不起一丝浪花。 手凑近伤口又缩回,觉着这样密密麻麻的伤口定然很痛,她手掌冰凉,指不定会雪上加霜。 她有点害怕周逸泽会疼,所以才会闭上眼睛,满脑子却是机场袭击的画面,她已经从窗户跳出来了,周逸泽还没,子弹没有眼睛的击中周逸泽的小腿。 然后她走在一条黑漆漆的路,不多时下起了暴雨,暴雨是鲜红色,血腥味霎时充斥她的鼻息,血雨覆盖她的双眸,使她看不清前方黑暗的路,转头之时,有个人踉踉跄跄朝她走过来,看不清面孔,只知道那人跌躺在血雨中。 怀揣着恐惧的心态向前走,站在那人面前什么也看不清,她只好蹲下身子,手拨开凌乱的头发和血水,她瞬间看清了那人的脸。 脸上坑坑洼洼的看不出是谁,但是她一眼就能判断这是她的周逸泽。 啊—— 再次睁开眼止不住的害怕,本来冷静的情绪有了剧烈波动,下意识寻找周逸泽在哪里,可她左看右看都找不到人,不由露出惧色。 “周逸泽!周逸泽你在哪里啊!” 近乎能说是整间房子都能听到姜绥急促的声音,但她不敢站起来,以跪姿爬着寻找周逸泽,好在才怕了两三步,周逸泽端着温水走了出来。 大概是看她过于激动,周逸泽蹲下身盘腿坐在她面前,喂了她一小口的水,问:“刚才不是靠着沙发睡得好好的么,怎么突然醒来了?” 周逸泽还在,周逸泽没有死…… 她抚着周逸泽完好的脸颊,捎着哭腔,语气带着庆幸又有些奔溃,“周逸泽,以后……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 要是再因她而受伤,她想她心底好不容易竖起的防线,很快就会被轰炸倒塌。现在是受伤,日后指不定会威胁到性命。 绝对不能再受伤了,绝对绝对…… 周逸泽把水放到地面上,知道姜绥这是受了惊,指关节刮了刮姜绥的鼻梁,抬起姜绥下巴对视了好一会儿,笑着轻声哄道。 “好,我答应你。但是老婆,先别哭了,好不好。” 这小可怜兮兮的绥绥,不知道再哭下去,体内的水分会不会干瘪。 姜绥憋屈抿着嘴唇,用力颔首,眼泪却突如其来的凶猛。她心跳落了一拍,看着周逸泽无奈的表情,慌慌张张解释道:“我是水瓶座,我五行水又过多,眼泪自然也多。” 这个借口很耳熟,她不记得她在哪儿说过了。 但是周逸泽记得,在她嘴唇轻轻一吻,点了点她的额头,“是,高中就知道你是爱哭包了。” 姜绥是个挺容易害羞的人,闻言又羞又臊的别过脸,寻思着她好像还真的挺爱哭的,周逸泽喊她爱哭包是给她面子了。 因为没说她是孟女。 估计女儿预感到她险些羞愧死的心,一跃钻进她和周逸泽的怀里,硬生生挤出了个空隙,头向上移动,伸出舌头,一点一点的安抚她的红晕。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答应你,以后我们都会岁岁平安的。”周逸泽指腹不断的擦去姜绥的眼泪,可是擦到一半,女儿忽然用头挤开他的手,舔着姜绥的眼泪。 半响,他失笑放下僵在空中的手,面上云淡风轻盯着毛茸茸的小狗,心里在琢磨着该如何赶走这只小狗,最好是永远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是这只小狗似乎在挑衅他,抚平姜绥的害怕后,摇着尾巴打到他的脸,虽然不重,但是他洁癖症就在此时爆发。 他这辈子最讨厌有动物爬到他身上来,就算是自己养的岁岁也不行,所以他表情板黑,倏地起身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搓了搓已经泛红的脸颊,总觉得洗不干净。 尽管他知道姜绥没有那么洁癖,每次都能容许岁岁爬上床睡觉,但是他忍了又忍,以为自己的洁癖症治好了,还是没想到这只狗诱发他的洁癖症。 要不是绥绥还在,否则他真的会把狗扔在这里。 —— 无论透过窗户的阳光再怎么强悍或灼热,但也抵挡不了冬日里的寒意,也是因为南方没有暖气,整个客厅都充斥着临海的刺骨。 仿佛是长期被泡在海底下,临近冬日艰难的爬出来,冷,是渗入进骨髓的寒冷,似乎要把人冻伤。 随着时间加速,那道光线直晃晃照在地板上,看起来很温暖,实际却有说不上的冰冷,灰尘浮动在空中。 明明是初冬,却过得像寒冬。 客厅不过恢复宁静才几分钟,姜绥小小啜泣的声音也跟着止住,手撑着地面欲图起身,怎知砰了地板就‘咻’了声收回手。 接着是手掌相互摩擦取暖,好不容易凝聚了点暖意,手心再次扶着地面起身,快速跑到卧室找棉被取暖。 地面是瓷钻的,也是最容易着凉的,加上她本就是个容易手脚冰凉的人,只需要砰一小下,全身很快就会递进凉意,冷得她直颤抖。 走过卫生间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水声,门是虚掩着的,她想也没想就推开了门,谁知看着周逸泽不要命搓着自己的脸。 要是放在以前姜绥肯定会玩笑话,但是现在的她还身处害怕中,怒火神经线遍布全身,赶紧扼住周逸泽的手腕,眼神充满了愠怒。 天啊,好冷好冷好冷。 重要的话要说三遍。 周逸泽的手刚接触过冷水,姜绥生气归生气,但还是怕冷似的松开手,眼神递上控诉,愤怒的话到嘴边转为委屈,“你的手好冷。” 周逸泽沥干手上的水分,盯着姜绥冷得发白的嘴唇,眉头蹙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点开来看,眉间松开,恰好姜绥肚子不争气饿了。 也是,早餐吃的匆匆忙忙,根本就没吃到多少,饿了也实属正常。 “冷就去盖被子,我下楼取个外卖。” 看见周逸泽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姜绥吸了鼻子,在衣柜里摸出加绒加棉的被子时,女儿矜贵咬着尾巴,替她咬着棉被抽出来。 因为被子一年才使用一次,抽出来的时候那股一言难尽的味道也散发出来,惹得她不敢再动被子。 所以她坐在床边抱着双膝玩着手机,歪着头看着【抓jian小队】传来的一条条消息,艾特她的次数也很多,都在问她什么时候能执行抓jian。 当然了,这个抓jian不是抓周逸泽,而是林媛和陈娴。 女儿乖巧坐在她旁边,像似在给她取暖,不可说还真的有被暖到。 掌心恢复正常温度,她低头揉了揉女儿讨赏的头,时不时盯着门的动静,注意着有没有开门的声音,看看周逸泽回来了没有。 她实在是太饿了。 群聊信息不断,她无奈之下开了免扰模式,在退出时候,看到林媛艾特她的信息一顿,手动滑上了好几条消息,只挑林媛的看。 [@姜绥 让周逸泽护好户口本,最好是偷出来藏着掖着!] [我听我爸说,周路那老不死的东西要动用权力,在新人不在场的情况下,用户口本结婚!!] [我爸这里会拖着时间,你和周逸泽尽快来抓jian吧!] [@姜绥 看到就回个消息!!!!] 姜绥沉默了瞬即,回复了个[嗯]字,打算把聊天记录给周逸泽看,再来解释抓jian的事情,请求周逸泽配合。 那么多的感叹号就足以证明林媛话中的真实性,这倒是周路会做出来的事情,背着周逸泽,偷偷把证领了。 在她神情凝重的时候,骨节分明的大手裹挟着她冰凉的手,在慢慢传递暖意,同时也在把她搂近胸膛内。 虽然她受了浅浅的惊吓,但是闻着淡淡的香味,她自然靠了上去,把消息挪到最前面,递了过去,头转了下蹭着周逸泽的手臂,闷闷道:“我饿了。” 周逸泽没有回话,而是慢慢看着一条条的消息,眉头瞬间越来越进,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或者蚊子了。 直到看完消息,他的眉宇间染上了几分阴鸷,也因为卧室的窗帘是合上的,只有走廊的灯渗进来,没有过分的照亮卧室,他仿佛与冬日融合,周身陡然萦绕着寒气。 纵然他早就知道周路会用各种办法威胁他,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周路会用户口本的办法把他逼急了。 如果在不处理父亲的事情,他和绥绥恐怕一天安心的日子都没有。 手机没有立即归还,他在输入框删删减减了很多次,见状许是不通,按下语音键,“明天晚上十一点抓jian,你们最好表现得亲密一些。” 姜绥很少见周逸泽情绪爆云翳,不由抖了抖身子,周逸泽似乎察觉到她的害怕,面上的表情瞬即消失,转之面无表情。 虽然周逸泽很克制的保持冷静,她却能通过薄薄的寒气知晓周逸泽在暴走的边缘。 于是,她压下重重的担忧和害怕,斟酌了片刻,撒娇似的开口,“老公不生气了好不好,明天都要抓jian了……” 周逸泽打断姜绥的话,质问:“绥绥,抓jian的事情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 这是姜绥第一次被质问,心脏突突狂跳,心虚摸了摸鼻子,声量很轻的说,“上次在咖啡厅就是为了说这事儿,我看你平日里工作太忙,索性先不说,打算等到春节时候说。” 一般来说,春节应该是会放假的,所以她才私自下了决定,不想让周逸泽烦这烦那的。 周逸泽强迫姜绥直视自己,可他凶了不到几秒钟,就被姜绥委屈的表情看得心软了,几番之下,他气笑了。 他知道姜绥是为他着想,但是姜绥定然不知道医生是不配拥有假期的。 “算了,以后大事小事都要和我说,知道了吗?”周逸泽捏着姜绥的鼻子,拉着姜绥起身,“小没良心的,就不怕你老公真的和别人结婚了么。” 姜绥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悔恨自己真的是没长嘴巴,要是周逸泽再凶点,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以后她一定会长嘴巴,好好沟通,尽量不制造麻烦和误会。 “说到做到,以后我也会改正自己。”周逸泽伸出尾指,让姜绥与自己保证后,道:“说到做不到的人就是小狗。” 姜绥一愣,错愕不解周逸泽怎么会听到自己内心话,还糊里糊涂打勾勾保证了。 周逸泽没再说话,掰开木制筷子递给她,搅拌着韩式拌饭,喂了她一口,就见女儿眼神直勾勾盯着饭,却别扭的坐下。 这女儿还真是傲娇。 吃完饭后,姜绥到厨房取了点狗粮,掂量了下数量倒在盘子上,女儿就一路小跑了过来,人设崩了似摇晃尾巴。 盘子放到狗窝的时候,周逸泽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覆盖了光线,眼底下是一片阴影,她疑惑转过头,见周逸泽手上拎着一家很出名婴儿店的袋子,瞬间更加不解了起来。 什么意思?难道是打算和她要个孩子了么? 接过袋子一看,她发现里面全都是女婴儿的衣服裙子,个个闪闪亮亮的,她一件件拿出来打量,古怪撇了周逸泽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放下公主裙不到半刻就被女儿给叼走了,藏在狗窝里不让碰,警惕地朝着周逸泽“汪汪汪”。 姜绥拿着童装对比自己的身材,委婉道:“我虽然瘦,但我也不至于穿……穿婴儿装啊……” 这衣服,论哪个成年人都应该穿不下吧…… 周逸泽稍微柔了叹息,把衣服整理好来放回袋子,踟蹰片刻,抬眸目光真挚,“老婆,这是给我们女儿买的衣服,我以后会对女儿好好的,如亲生。” 姜绥下意识看向吃狗粮吃的正香的女儿,纠结了好一会儿,也知道周逸泽误会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抱出女儿。 女儿还没吃饱就被抱出来,对此十分的不满,针扎片刻发现行不通,便老老实实的挂在姜绥身上,委屈‘嗷呜’了一声。 少顷,姜绥垂眸不敢看周逸泽,几欲深呼吸,勾出还算礼貌的笑容“呐,我们的女儿。” 周逸泽皱着眉头,视线往姜绥身上来回看,都没发现出女儿的影子。 姜绥近乎是硬着头皮开的口,解释:“这只狗叫女儿,只有几个月大……” 当她抬头的时候,果然见到周逸泽一副被雷劈到的愕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像是快被石化了。 “它叫女儿?” “嗯……它是男的,但是它叫女儿……” 完蛋了,周逸泽会不会觉得她好变态啊,为什么要就叫公狗女儿!羞死了! 还好周逸泽消化速度很快,虽说松了口气,但是还算有些气不过。于是他刻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道:“所以绥绥,你就是用它来骗我的?” 姜绥不语,决定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