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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橋下早餐

    

25.橋下早餐



    醒來時,已經天亮,大概六點鐘。昨晚睡完就累昏睡了,可以說不到九點就睡死了,易喜雖然睡很飽,但被餓醒了。羅仲錫拿起手機看:「這麼早就醒了?還能再睡一會。」

    「餓了。」

    「還餓?我沒餵飽你?是不是我真的老了。」羅仲錫開玩笑得摸摸她額頭。房間的日光被窗簾遮擋,光色微暗,易喜這樣仰看著他,他的下巴已經長出細細的鬍渣。她輕輕摸著,覺得兩人間又更親暱。

    「你明知道我是肚子餓。」易喜想到昨天的縱情,臉色一紅,推了他一把。羅仲錫硬是挽住她,低頭嚐了她早晨的嘴唇,才說:「弄一弄,帶你去吃早餐,我們再一起去公司。」

    「一起?不是說不要一起,要低調一點。」易喜有點納悶,之前不是這樣說的。

    「想一想也沒什麼。不想讓妳覺得委屈。」雖是這樣說,其實他心裡想著:一旦低調,就讓人有機可趁。

    易喜說她早餐都亂吃。距離上班還有許多時間,羅仲錫帶她去吃藏在橋下的中式早餐。橋下有個熱鬧的市場,許多人買菜順便吃早餐,易喜以前很少自己買菜過,就算買菜也是超級市場派,不曾來傳統市場,更不曾感受過如此接地氣的生氣勃勃。

    橋下的中式早餐更像自助餐店,保溫台上有三十多種菜色,配得是地瓜稀飯。兩人好不容易找個位置,「有甚麼菜不吃?」他溫柔得問。「甚麼都想吃。」易喜看那豐富的餐檯就覺得興奮。

    最後他點了九層塔煎蛋,炒高麗菜,控rou,煎白帶魚,和魯麵筋。易喜扒著稀飯,配上現煎的厚蛋,神情滿足得說:「我覺得早餐吃這麼豐盛真的太扯了。」

    「做粗活的人早餐都吃這麼豐富,我們就是做粗活的人。」他說。也是,在餐廳高度勞力的工作,絕對能消化得了這些卡路里。她現在覺得羅仲錫其實是很會吃的人,口袋裡不知道有多少名單。這九層塔蛋是用炒鍋熱油煎的,煎得又澎又厚,邊邊焦香。

    「別小看這煎蛋,欣葉餐廳的招牌還是間菜埔蛋,蛋要煎得好吃是火侯。」他說。他也是餓極了,連扒了兩口飯。炒高麗菜是普通了點,但是控rou肥瘦恰好,一碰就化,醬色油亮但不過鹹,十分好吃。白帶魚雖是煎,其實有點半煎炸,魚肥肥厚厚,麵衣煎得焦香,也是讓人讚不絕口。

    「我發現你們很認真在吃這件事情上。」易喜說。

    「這是當然,這也是一種學習。」

    「你不是算外場嗎?」

    「懂得事情愈多愈好,而且這也是我一點樂趣。」他說:「人生很短,不外乎認真吃飯認真做愛。」他莫名其妙的哲學。

    大概七點多,是上學的時候,羅莫莫又打電話來了:「為什麼昨天又沒回家?你交女朋友了嗎?」

    「還沒,在努力。」

    「在幹嘛?」羅莫莫覺得背景很吵的樣子。

    「在菜市場吃早餐。我今天會回家。」

    「那我在家等你,要記得給我禮物卡,還有我的零用錢快用完了,也要跟你拿。」

    「不要去那裡,我就多給你零用錢。」羅仲錫看了易喜一眼,雖然易喜在認真吃飯,但他還是不把hobar說出來。

    「我要去上學了,再見。」羅莫莫確認羅仲錫今晚會回家,就把電話掛了。羅仲錫一時間覺得一肚子火,但也沒什麼辦法。

    每次接完電話,羅仲錫都會憂心忡忡得生氣,他那時候的表情,就會流露爸爸的模樣。跟他平常風流倜儻倒是不一樣。「其實你女兒還蠻在乎你的,我跟我爸就不會天天打電話,以前也不會。」易喜咬著筷子,突然有點想念爸爸。她當然是不知道他為何憂心。

    「你年紀比較相近,我來問問你好了。」羅仲錫想她們沒差幾歲。不過想到她們沒差幾歲,又會覺得有點尷尬,易喜真的蠻年輕的。「我女兒最近很喜歡去一間店,很迷戀一個bartender,我其實有點生氣,但我該怎麼阻止?」他講得輕描淡寫,刻意得不提金寅的名字。這其實是他的成熟,雖然打擊金寅對他當然有好處,但是不知道易喜對他有多上心。也不知道羅莫莫和金寅到哪一個點。不希望易喜有過多的猜測,猜測會難過的,他不希望她心裡有一點不舒服。

    「阻止?」易喜吃了一大口rou。這問題由他發問,實在有點詭異。「這問題好無聊,你女兒都十八歲了,哪裡阻止得了。」她說。

    「身為父親,我總該做些什麼。我怕她遍體鱗傷。」

    「如果我爸要阻止我們在一起,你覺得有用嗎?從你身上,他有絕對的理由怕我遍體鱗傷。」她邊吃邊說,不是很認真,這句話像是胡亂溢出的,但是卻堵得他無話可說。「很多事情我們也明白。如果我是想很多的人,我就不會踏入這個行業,不會遇見你,也不會遇見金寅,也不會跟你們有瓜葛。可是我沒想那麼多,只想順著自己感覺走,是因為我能揮霍的就是青春。」易喜說。她說得不經意,卻是點了他一下。

    羅仲錫看著她,她的模樣是那麼自在又理直氣壯。其實這個工作可以遇到的年輕女孩如過江之鯽,別說客人了,光是工作夥伴多的是年輕活潑的女孩,可是易喜真的不太一樣。所以他才這麼喜歡,他想。

    今日又是新的一星期,星期二通常不會很忙,因為大部分的客人不會在周二特別去餐廳消費,離假日那麼遠,大多都忙於工作。所以週二的氣氛比較閒淡。羅仲錫今天規劃做一些行政事務,月底了要排班表。宋子祺要規劃餐酒會的試菜內容。

    到餐廳員工入口,羅仲錫要易喜先進去,他得抽個菸。因為易喜不抽菸,他這週末抽的菸好少,憋也憋死了。「對了,你下個月有特別要休甚麼時候?」他問易喜。易喜沒什麼特別的事,搖了搖頭。

    剛好宋子祺走進來,有些戲謔得笑著對羅仲錫說:「與你何關?她的班是由我排。」陳建群在宋子祺後面,他用一種有些意外又好像有點明白的眼神看著這三個人。

    陳建群換好廚衣就開始磨刀。易喜被指定只能磨一把她專屬的刀,以免她把所有的刀磨壞。她也開始磨刀,把刀磨利,準備一天開始的工作。其實磨刀這件事有點累,放假回來全身都懶洋洋身體還沒進入狀況更累,易喜覺得腰痠,站直休息了好幾次。

    剛好宋子祺進廚房,他從盒子拿出自己的刀,準備做事。看到易喜休息了幾次,淡淡得說:「放假太縱慾。」

    易喜覺得很糗,滿臉通紅,即使腰痠也不敢再休息,只能好好低頭磨著刀。陳建群還以為在說他,笑得滿面春風:「沒有啦!沒到那一步。」

    宋子祺和易喜都是一愣,回頭看他,都覺得他的誤解很好笑。

    「那你就是不長進,那麼不長進還敢說。去跟羅仲錫學。」宋子祺罵陳建群。

    「學什麼?」他實在老實。

    阿強師傅剛好進來,沒頭沒尾的,就聽到宋子祺和陳建群的兩句話。就勾上陳建群的肩,又抓他下面,嘻嘻笑說:「跟他學當然是學幹妹啦!」

    陳建群一邊掙扎一邊笑:「師傅我在磨刀,不要弄我啦!很危險。」兩人又扭一團。

    易喜覺得被神救援。她仔細磨好自己的刀,用指腹滑滑看刀鋒,拿一顆洋蔥切切看。好像還可以,但是切下去時,還是有一點點的拉扯感。宋子祺拿過她的刀,仔細看了一下,又幫她左邊磨了幾下。「切切看。」他說。

    易喜一切,果然順多了。「還是有進步,每天練習一點就會進步。」宋子祺說。他這句話看似普通,對易喜來說卻是很大的鼓勵。

    那兩個人還在鬧。「你要把誰?告訴我我來幫你。」阿強還勾著陳建群的脖子。「是不是她?」阿強隨便一指,指在易喜臉上。

    「不是啦!」

    「很可疑。常常看你們縮在角落聊天。」阿強瞇起眼睛,露出懷疑的眼神。他轉向易喜說:「坦承無罪!我最討厭什麼都不知道了。」是用一種很開玩笑的口氣。易喜有點意外,阿強很少跟她開玩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有點融入。

    宋子祺拍拍阿強:「不要再玩手遊了,你真的蠻遲鈍的。」

    「感覺事有蹊蹺。」阿強掃了陳建群一眼,又掃了易喜一眼,兩人都迴避他的眼神。

    「解散。去做你的事。」宋子祺把阿強推到他的工作檯前,他跟他聊起了餐廳本部季節菜單的問題。阿強也收起笑容,兩人嚴肅得討論著。

    易喜鬆了一口氣,拿出一盆洋蔥準備切時,陳建群從盆裡拿起一顆洋蔥,準備和她一起處理這一盆。

    「易喜,我看不懂耶!」陳建群小聲得跟她閒聊。

    「不懂什麼?」她不明白他的問題。

    「你到底和誰在一起,是羅哥還是金寅?」

    「都沒有。」她冷淡得說,但是底氣很不足。

    陳建群開始抽絲剝繭得回想,突然驚訝得說:「該不會都有吧!」她沒有回答。果然是觀察力細微的陳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