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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第二十七章【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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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国小栈。

    木制的招牌被旁边肯德基鲜亮的霓虹灯映上了一层光晕,反倒更添了几分古色古香的氛围,孟旖晚默念了一遍这饭馆的名字,眉眼不禁笑得弯起来。知道他是上海人,秦子佑就选择了这家本帮私房菜,请他来尝尝够不够正宗。

    “闺女没和你一起回来?”

    腌笃鲜味道很好,汤色奶白,冬笋脆嫩,咸rou与排骨煲得酥软,百叶结吸收了rou汤的精华,入口即化。一碗热汤下肚,孟旖晚身上立刻暖和了起来,秦子佑为他夹了一个小巧的蟹粉汤包,秦琴那丫头忙着准备SSAT,等放了春假再回来。他轻轻咬了一小口,鲜甜的汤汁就流进了勺子里,他赶紧吮吸,再一口吃掉整个包子,就是这个味道。

    “好吃,我喜欢。”

    他吃得面色红润了不少,说饭店的暖气真足,秦子佑看看他的腿,裙子之下只穿了一条丝袜,怕他冷就叫服务员把小包间的温度调高了点。他今天穿了初次见面秦子佑送的裙子,外面套了一件呢绒大衣,今年的冬季来得早,气温降得快,这样穿在外面确实寒气逼人。

    “没事,有你接送我,怎么会冷。老秦你车里的暖气比这里还热。”他在桌下的脚向前挪了一下,碰到了秦子佑的鞋尖,“我朋友那官司打得怎么样了?”

    郑小琳的离婚官司被委托给了秦子佑的律所,孟旖晚与两边都没明说,他只对郑小琳说会帮她介绍靠谱的律师,也叮嘱了秦子佑不要和当事人提他。他总担心若是官司输了,郑小琳的前夫会对她进行报复,秦子佑要他把心放进肚子里,这样的官司经手过很多,虽然过程并不轻松,但结局还是令人满意。

    “男方有钱有势,请的律师团队也都是顶级的,打起来是有点难。”清蒸鲈鱼上来了,秦子佑请他先吃两侧鱼鳃的rou,这是最鲜嫩的部位,“不过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放心吧,快赢了。这男的很像我姐的人渣前夫,除了家暴还有婚外情,他名下的公司有不少猫腻,跑不了另外立案调查。”

    听秦子佑这么说,心里宽慰之余他又感到过意不去,那天他盯着烧焦的蚊子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联络许久未见的故人,他利用了秦子佑的感情帮郑小琳打官司。如今与秦子佑重逢了,他心底又翻起了波澜,他很想和秦子佑在一起。

    何皎皎曾骂他是吃窝边草的兔子成了精,跟老何的徒弟搞到了一起不说,她更讥讽俞南雁是她爸吃剩下的东西,又叫他偷摸捡走给吃了。比起兔子,他更像是一只没有安全感的鸵鸟,一脑袋扎进土里,不愿与“外人”发生任何关系,却露着大半个笨重的身子在外面,翘着屁股瑟瑟发抖,任谁这时候来轻轻拍他一下都能给他吓得半死,抖落得一地鸡毛。

    他曾以为秦子佑是个例外,他想要的秦子佑全都可以给他,尤其是最重要的安全感。他认为秦子佑的出现让他走出了舒适圈,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起秦子佑的追求,直到秦子佑第一次牵他的手。他的心猛颤了一下,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如此,月光把他和老何的影子拉得很长,醉醺醺的人挽着他的手:“我当年也是这样牵着你mama的手。”于是他发现,他依旧是一只难过的鸵鸟,他还是没能走出有何思君的那个梦。

    和秦子佑在一起的时候,孟旖晚常常会想起李芸。他还记得行拜师礼那天,磕了三个响头后,她对他讲:“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扮上的时候你就不再是孟旖晚了,你是戏里那些女人,这样你才能唱出味道来。”他妒忌师父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何思君身旁,挽何思君的手。现在他站在秦子佑身旁,听男人亲昵地喊他“小芸”,他便认为他当真是女儿身,他就是那个叫李芸的女人。

    “小芸,这对耳环你还戴着。”

    孟旖晚今天还戴了那对羊脂玉的耳坠,挂他耳旁一晃一晃的,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今年的圣诞节秦子佑也为他准备了礼物,一双黑色的麂皮短靴高跟鞋,鞋底是红色的。秦子佑想要亲手为他穿上。他不知所措地红了脸,摇了摇头,又慌乱地说谢谢,这鞋他带回家再试。

    可是秦子佑已经蹲在了他面前,轻柔地脱下了他脚上的鞋,问他还记不记得他们带着孩子去欢乐谷,他的脚被磨起了水泡。他笑了,点点头。秦子佑说给他包创可贴的时候,偷偷量了他的脚,这鞋买得应该合脚。他的脚正踩在秦子佑的手掌里,说话间男人的指尖轻轻划过他微微汗湿的脚心,痒得他蜷起了脚趾。

    秦子佑双手捧着他穿上红底鞋的脚慢慢落在地上。

    好看,合脚。

    “车里的棉拖鞋也是为你准备的,累了可以歇歇脚。”

    孟旖晚早就注意到了摆在副驾那双毛绒绒的兔子拖鞋,刚好是他的鞋码。

    下雪了,下得很大,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雪在不停地下,落在深色的车窗上。车好像停得不稳,被风雪吹得轻轻颤抖起来,也似乎是没熄火,烧得越来越热,把落下来的雪都悄悄地化成了水。秦子佑的手滑到了他腰间,脸贴在他耳根旁,吻他被坠子扎得微微泛红的耳眼。他推开了秦子佑的手,低着头小声问,可不可以让他用嘴。秦子佑仰起头,呼出的喘息飘到前挡风玻璃上,在水雾中蔓延成一朵棱角分明的冰花。男人的手摸了摸他的耳垂,很烫,浮了一层细腻的汗珠。

    孟旖晚擦了擦嘴角,秦子佑红着脸尴尬地问他,怎么咽下去了。他推开车门,冷风呼啸着灌进来,他略显狼狈地逃了。

    进了家门,何念君还在饭桌上刷题,他问小孩怎么还不睡,小孩说在等他。小孩打量他一番,笑了,难不成秦叔叔回国了。他嫌小孩烦,小孩问他怎么只戴了一个耳环。他赶紧摸了摸耳朵,右耳垂空荡荡的。小孩还在盯着他看,他问小孩看什么,小孩捂着嘴笑而不语。他低头看看裙子,脑子里嗡的一声,面红耳赤地给了何念君后脑勺一耳光。

    “这玩意儿你没有么,看你自己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