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妓院寻人母女终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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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枝回到名香院时已经天将亮,她拖着一身酸软爬上小阁楼,轻轻推开门看了眼女儿,床上衣服胡乱把苏迢迢埋在里面,那傻闺女睡得不省人事还吧唧嘴,苏红枝便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夜的折磨总算是值得。 她又轻声下楼,结果却在走廊边上撞见一个人, 这闹鬼都嫌早的时分,两个平日点炮对打的半老徐娘对视两眼,怜巧先上下扫了她一眼,皱着眉头上来扶她:“……真造孽的,早就跟你说那姓韦的不是好东西,你这上了年纪的,给玩坏了将来去喝西北风!” “没事儿,咱们这些经年给人玩的皮实货色,哪能就给玩坏了,”苏红枝给她笑了笑,一身疲骨慢慢倚在巧姨身上,“只要迢儿好,我给他一条命也罢了。” 巧姨顺手揭开她衣裳看了眼,只见那白花花的嫩奶子上全是一块块的咬痕,乳尖上一块软地儿青紫交接,不知是怎么才能啃成这样的。 巧姨眼里一红,朝身边呸了一口:“你就是给倔的!装那清高样给谁看也不知道……那姓韦的没那么容易放了你,要我说村口那屠夫一刀就能抹了他,这时节扔去城外,半个时辰连骨头都找不到!” 苏红枝哎哟一声:“出息啦,胭脂都供不起了还有钱买凶?” “大不了老娘给人生cao一顿,”巧姨给她拢好衣服,“算给咱二迢的压箱钱了。” 苏红枝笑了笑,半晌又道:“你我都清楚,男人的话就像放屁,我这次去给韦鸣风泄个火,也不过是图个保迢儿一时,若时日到姓路的不来接人,将来迢儿指不定还要靠着韦鸣风……” 巧姨听到这里心下更冷,知道苏红枝说得对。 再没有什么人比妓院里的女子更晓得世间男子凉薄,他们在这妓院里说过多少情话,那都并非虚情假意,男人的jiba一旦cao进女人阴xue里,抛妻弃子罔顾人伦也不过是一哆嗦的事——可那哆嗦一过后,男人嘴里吐出的话还不如他jiba吐出的jingye来得实在。 “且看吧。”巧姨语中悲凉,“豪赌一场的事,迢儿说了十五日,我们且等他一个月。” 苏红枝无言点头,垫着脚步慢慢回房。 她没敢告诉姐妹自己下面伤得更重,腿根上的咬痕比起rutou不遑多让,两片被过度掰开的yinchun肿得很大,甚至第二日都走不动路。 苏迢迢一连两日没见到阿娘,偷偷从阁楼跑下来要见她,巧姨恰在门前,捞着她的腰就把人拦住了。 “你娘舍不得你出嫁呢,哭两天了,”巧姨张口就来,见苏迢迢一脸难过又道,“左不过女儿家都有这一程,迢儿将来也要做娘,自然就懂得。” “那我不嫁了,我要陪着阿娘!”苏迢迢不假思索,全然忘了自己前天夜里还夹着腿怨路星河来得太迟,这会儿哭哭啼啼扒在苏红枝房门口嚷,“阿娘阿娘,迢儿错了,迢儿不要男人只要阿娘呜呜呜……” 苏红枝在里头听得直翻白眼,磨磨蹭蹭到门前开了一条缝,苏迢迢一骨碌差点滚进来,她倚着床柱被让人看出她浑身的伤,“行啊,你要赖在这儿不走,先把那唐诗三百首给老娘背齐了——” 苏迢迢一愣:“阿娘,你好恨的心。” 正鸡飞狗跳,楼下忽然有人啪啪拍门,巧姨从廊上探出个头,与门口光着膀子插科打诨的老姘头一对眼,后者谨慎地迎出去,半晌才回来,面色古怪地说:“来的说是路府的管家嬷嬷。” 路星河说是半个月来娶她,然而事情却做得雷厉风行,没五日便知会了家里,由路家派人来寻人过聘。 “少主军务压身,嘱托老身前来周全此事。”那老嬷嬷一脸肃容,与名香院一众妖魔鬼怪的妓女对视一眼,转而盯住面前的苏迢迢,目光深沉,“听闻此番少主多劳姑娘才得以脱险,少主以救命之功请托老身,老身应代将军府向姑娘道谢。” 说罢竟是俯身一跪,拜了个严严实实。 苏迢迢吓得直眨巴眼,然后在苏红枝的眼色赶紧上前把老人家扶起来,口中诺诺道:“路揭行他现在人还好吗?还有人追杀他吗?他那时候病得厉害……哎呀,您快起来,我我……” 嬷嬷听她胡言乱语一通,面色却是稍缓了些,低声道:“少主无碍,只是不便亲来。” “啊那没事的……”苏迢迢没心眼地笑了笑,“我就在这等他好了。” 嬷嬷脸上又不经意地皱了皱眉,随即起身又行了一礼,接道:“那倒不必,老身此番前来也是为了迎姑娘入府,等到了将军府,苏姑娘便可安心等少主归来了。” “啊?今日就走啊?”苏迢迢始料不及,回头看着她娘,“可是我阿娘还没……” 她还没见过路星河,她还难过了一晚上…… “我……” 苏迢迢还没说话,苏红枝便顶着一身难忍的疼痛施施然上前,反向嬷嬷鞠了一躬:“嬷嬷安好,此番辛劳了,迢儿自幼心思纯善见识单一,是在教书先生手边长大的……她还小,许多规矩不知,还烦请嬷嬷多多体谅。” 说罢便从怀中拿了一袋东西往嬷嬷手中塞:“小姑娘家初入贵府,为母忧心,万望海涵。” 嬷嬷上下扫了眼这位小城花魁,并未露出太多鄙夷之色,也没收下那袋子财宝,只道:“老身为将军府行事,苏姑娘既入了府,往后便是主子,苏娘子不必挂怀。” 不必挂怀这四个字出口,在场便也就剩下苏迢迢一个云里雾里地听不懂。 苏红枝一听这老嬷嬷叫她苏娘子,便知来前这位干练的老嬷嬷早已将苏迢迢查了个清透,她一时悲喜莫名,只是红了眼眶,直点头道:“晓得的,晓得的……往后迢儿便是将军府的人,前尘往事不提便罢。” 嬷嬷看她上道懂事,便也颔首,压低声道:“苏姑娘入府已是不易,老身体谅为人父母心,也望苏娘子想得清明,好教她将来的日子好过一些。” 苏红枝泪在眼中,硬是忍着没落下来,只是一个劲应“是”,转头又风风火火上楼,很快下来,把一袋沉甸甸的物什送到苏迢迢怀里,帮她压好的同时又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她。 “别教人欺负了你,”苏红枝哽得无声,手在女儿发间细细地摸,“知道吗,迢儿?” 苏迢迢从刚才到现在都是懵的,直到苏红枝一哭她才回过神,鼻尖一红眼泪便珠串似的往下掉:“阿娘,我不走了,什么路揭行的我都不要了,阿娘——唔!” 苏红枝一把捂住她的嘴,母女俩对着掉眼泪,她不让苏迢迢说话,只是自己一个劲地嘱咐这个嘱咐那个,然后把人往外一推,哑声道:“从此你苏迢迢的家就在将军府,这脏污之地不踏贵人,你切记永远不要回来——” 最后苏红枝说了什么苏迢迢已经完全听不见,她哭得不能自己,直到名香院的大门在她面前严严实实地关上,路府嬷嬷在她身后默然等候多时,才低声说了句:“苏姑娘,随我启程吧。” “我不去。”苏迢迢硬邦邦地说,回头瞪了她一眼,“路揭行自己说要娶我的,我没有答应,我现在不去了!” 嬷嬷面色不改,只是看着她说:“苏姑娘若不走,不怕有人顺着姑娘你查到你娘,牵连这一院子的妓女杂仆?” 苏迢迢难得脑子转过了弯:“你是说……那些追杀路揭行的坏人?” 嬷嬷只看着她不答。 苏迢迢气得一骨碌爬起来,往四处看了看:“那我更要保护我娘,我不要走!” 嬷嬷忽然换了一个表情,半晌笑道:“苏姑娘一人两只手,能拦住多少坏人,可你若是入府跟了少主,将军府自会派人保住名香院。” 苏迢迢愣愣的,想来想去,是啊路揭行把她按在地上cao的时候她都没把人打晕过去,那些追杀他的坏人肯定更加棘手,一时悲从中来,蹲在地上又哭。 她想她当时不应该打晕韦先生的,如果没有打晕韦先生,她就不会逃到城外,就不会半夜遇到路揭行,也不会被路揭行按在地上cao—— 苏迢迢一直哭了半个时辰,名香院的大门纹丝不动,她身后的嬷嬷也是。 直到她哭饿了,泪水脏脏的抬起脸,闻到嬷嬷递过来的烙饼香,终于才站起来。 “你们会保护我娘的,对吧。”她吃着饼,问嬷嬷。 “是,将军府一言九鼎,苏姑娘放心。”嬷嬷低眉顺目。 苏迢迢点点头,又问:“饼还有吗?” 嬷嬷看了她一眼。 苏迢迢红着脸:“可不可以给我阿娘留一袋……” 嬷嬷留下两袋烙饼,带着苏迢迢坐上马车,一路向城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