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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挨揍

    

不小心从高处摔下来挨揍



    一、

    没人见过这样的阮琼枝。

    督军府洋楼前的空地上,锦城向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此刻正灰头土脸地撑着地面艰难想起身,脚踝怕是断了,可她却不敢声张,甚至在被人揪住手臂搀扶起时她还慌乱得像一只丧家的小雀。

    见来人是她哥哥,心跳一瞬间更是乱的不像话,她想解释,可脚踝痛的要命,怎么也想不出如何才能合理地解释清自己为什么要在深夜从只有书房的二楼阳台翻下来,还差点摔断了脚。

    不过好在阮淮昭只是绷着一张脸,抱她回了房间,又给上了药。

    见着她肿得高高的脚踝,低垂的眸里也说不清到底是疼惜多于怒意,还是反之。

    阮琼枝低头,很快垂了两滴泪下来,伸手去抓阮淮昭的手,却被他反握住,再一使力,她便伏趴到了他的腿上。

    一巴掌下去就打的阮琼枝直发懵,这个瞬间其实同很多她耍赖犯懒的儿时一样,可她无论如何拼命想也想不出来之前还有一刻也让她体验到了如今这般的无助与惶恐。

    二、

    阮琼枝实在算不上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

    那是的阮督军还不是督军,她的生母也只是府上众多没存在感的妾之一。那年混战,他逃难时只记得带上了几个亲信和钱财,这其中当然不包括六岁的她。

    她的母亲用生命救了她第一次,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阮淮昭在废墟中救了她第二次。

    “哥哥!”

    而如今是第三次,阮淮昭再带她回到了锦城,她从府里谁都能踩一脚的庶女摇身一变成了人人追捧的大小姐。她如今的矜贵明面上仰仗着她的父兄,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家里真正掌权的如今只有阮淮昭一人。阮淮昭拧着眉头看她赤着踩在冰凉地面上的脚,她有些怕先是悻悻地瘪瘪嘴,往后缩了缩,但又想到自己早就是大姑娘了,不会再趴在他的膝头挨巴掌了,干脆就吐吐舌头扮起无辜。

    阮淮昭笑笑,捏了捏她脸上的软rou。

    “哥今天怎么有空回来陪我吃晚餐?”

    “不是陪你,是带你去见见你嫂子。”

    听到这话,阮琼枝突然心口一滞,觉得她面前有了一座巨大,不可逾越的坎。

    她再也听不清哥哥是如何讲述那人的出身与性情的,可她还是笑,甚至还跑回屋里取了个珍珠梳篦压在桌子上,“我就不去啦,帮我送给嫂子吧,就算祝她订婚快乐啦。”

    三、

    她想,这样明明就是好的,总像一颗漂泊种子的哥哥终于要有一个家了,而且对方同样出身名门,知书达礼、兰心蕙质。

    这样仔细想着,她对阮淮昭的情感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她从前把这些情感归结于幼年时长兄如父的抚养之恩,还有一样失去母亲又被父亲抛弃的物伤其类。

    可如今看来,那些欲望越界了。

    那些副官还是在书房门口守着,她捏了捏手里同早上那个一模一样的梳篦,心一横趴上了窗外的栏杆。

    可她想的有些失神,脚下一滑,她慌乱的伸手,却什么也没抓到,最终栽了下去。

    四、

    眼珠转了又转,大颗的泪滴还是不受控制地砸在木制地板上,又弹起,溅了一片水花,阮淮昭看着趴在自己腿上哭得颤抖的姑娘,握了握有些发麻的手。他知道自己没收着力,也知道她一定受不住。

    他想起年幼时,想起与琼枝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

    那段经历是痛苦的,至少对他来说。

    他没感受过亲情,那时他也不过才十二三岁,一个人在军中苦苦挣扎,琼枝是他为数不多的动力更是他生命里唯一的温暖。

    虽然她也会调皮,会惹他生气,他不会教育孩子就只会像现在这样把她压在腿上狠狠抽一顿屁股了事,那个时候,只有琼枝的行动、言语,甚至是哭泣、求饶能给他带来喜怒哀乐,会让他甚少地觉得他分明还是一个真实的人。

    五、

    停手的那一刹那,身上的女孩滑了下去。

    阮琼枝跪坐在地上,还是哭。

    笼罩住她的无助和惶恐猛然又收紧,其实她明白,她根本没有其他路可选,她只能选择跨过那一道坎,选择尊重并祝福她的兄长。

    这场闹剧由她而起,只有她的选择一错再错,且错的离谱。

    她撑着地面站起身,没选择逃避,而是找出一把沾了些灰尘的戒尺,像儿时那样不断抽泣着惶恐却又恭敬地呈给了她的哥哥。

    六、

    阮淮昭抬眼看她,眼底闪过几番复杂的情绪。

    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琼枝对他的心思,那他对琼枝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meimei就该是锦城最矜贵的存在,不然,那些年的挣扎为了谁呢,为了他们那冷心冷血的父亲能坐上如今这个虽有名无实却受众人尊敬的位置上吗?

    他低头看她,看她还蓄着泪的眼眶,看她通红着的脸颊,又看她扁着的一张嘴,控制不住地伸手擦掉了她脸上的泪珠。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孩身子一抖,满脑子竟然都是,快,把她抱在怀里。

    不过他当然没这么做,他觉得自己龌龊。他远没有他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meimei勇敢,他只会逃避、疏远,甚至于计划起了娶一个他根本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女人回家。

    顿了顿,他也只能开口道。

    “她不该是你的敌人,琼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