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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的名头,不做出些表示也实在过意不去。 秀眉轻挑,从容地举起酒杯凑到红唇边,刚想饮尽,忽地被一只修长的手夺过,八分满的酒水洒在桌布上,还有星点溅上了她的毛衣。 陆语怔了怔,视线凝滞在手腕上,半响没敢抬眸。 是不敢。 “你在生病。”温泽的语气很凶。 不是初见时的冷漠,而是一种……很熟稔的管教。 第19章 温泽一见她举起酒杯,就条件发射地按住,这会儿后知后觉感受到掌心下温热的温度,心上擂鼓,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伴着些痒意。 他不由地动了动指尖,又担心陆语嫌弃上面的水珠,匆忙收回。 睫毛齐刷刷地垂下,没两秒,又抬起。 像被一阵风惊扰的蝴蝶扑闪了两下翅膀逃离,走出半步发现还是留恋桂树上的花蜜。 如此反复。 陆语的怔愣只一瞬,很快回神,上唇拉成一条直线,笑容极具亲和力,玩笑道:“你是不是想喝酒?” 她为温泽找的借口。 也是给自己寻的解释。 凝滞住的空气像寒霜裂了一道口子,支离破碎,相继消融,起哄喧闹的声音再起。 身侧甚至有不识相的人早已推了一箱啤酒到脚边,空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推杯换盏的众人不察,这叮铃碰撞,却好像什么东西碎在温泽心里,玻璃狼藉。 温泽抬眸看她,不再畏缩忸怩。 他的眸色很深,在本就呈纯黑的瞳孔上又压了一重墨,浓稠得叫人移不开眼。 陆语看着他紧抿的薄唇一点一点松开,连眨眼的速度都变得缓慢,像是特意做了慢镜头处理。 眼皮懒掀,似是黏在了下眼睑上,半阖着,又恢复了一贯的狂妄不羁。 他提起单侧唇角,“对啊。” 说着,已经抢过她的杯中酒,一鼓作气喂进自己口中。 陆语盯着他的动作,眼睛有点涩涩的,眨了眨,说不出的滋味。 温泽既然已经顺坡下驴,其它人也没什么好继续哄闹的。 该吃吃该喝喝,玩得不亦乐乎。 陆语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大多数时候都在和其他队员插科打诨展望未来。 偶尔故作不经意一瞥,细观他脚边的酒瓶,并不过分。 酒是她叫的,心里有数,三五度的啤酒,醉不了人,也就没拦着温泽。 Z大的宿舍管理制度是H市出名的严格,晚上门禁在十点半。 那几个混不吝的自然不怕,早早从辅导员那里骗了长期假条,只待时机一到,复刻一份递到宿管阿姨桌上。 陆语典型的乖乖女好学生,纵着他们玩到九点就差不多了,不肯转场到市区唱K打电玩。 一行人在饭店楼下和陆语告别,温泽俨然其列。 他单臂搭在路军肩头,醉醺醺的,眉眼耷拉着,卸尽防备。 陆语一边倒退往回走,一边笑眯眯和他们告别。 视线触及每个人的脸庞,雨露均沾,毫无偏颇。 / / / 从饭店回学校不足两公里,陆语优哉游哉地步行回去,顺便消食。 H市地域偏南,但十一月末也已经入冬。 封闭的室内还好些,一旦没了房屋的遮掩,整个人暴露在凛冽寒风中,尤其逆着风,寸步难行。 笔直顺滑的乌发因为狂风作祟往后涌,白皙挺拔的脖颈就这样没了防护。 陆语把宽松的厚呢大衣扯紧,用双臂束住,踽踽向前。 忽视自我保护的瑟缩动作,吹吹冷风清醒清醒,挺好的。 她踩着一双中跟靴子,避开前两天因为落雨积水的洼塘,走得极慢。 令人惊异的猜想一次次成型,又被她一次次驳回。 饶是陆语,也有解决不了的事。 身后的脚步声砰砰响,带起水花飞溅的声音,不过藏在烈烈风中不太明显。 直到逼近她身侧,陆语才惊觉回头。 高挑的路灯在灰色地面上罩下一个大圈,陆语原本站在圈外。被男人猛地冲撞,进了圈内,发顶染上一束熏黄的光源,衬得她的额头发亮。 怀抱很暖。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夹克,拉链敞开,把陆语塞了进去,像是自己的私有物。 陆语觉得他想把拉链拉上,但是碍于自己的体积又只能半掩着。 黑夜暖光,风雪相拥。 这样的场景有些温馨,她却非常煞风景地问了句,“你的脚,没事吗?” 原来是装的啊。 她莫名松了一口气。 放下的究竟是愧疚还是担忧,难说。 “有事。” “神经坏死了。” “你要负责吗?” 他又开始无理取闹,明明是自己说谎,竟然还理直气壮的。 脑袋埋得很低,嵌进陆语的脖子里去。 受了一路冷风的脖子突然接触到guntang的热源,侧沿的脉搏突突直跳,心口的起伏也不枉多让。 他的脸一定很红。 陆语见到过的,刚刚分别的时候。 他站在中间,陆语望了他两眼。 温泽眯着眼,月牙似的桃花眼还是很好看。 不过眼神很凶,像是在球场上对赛什么穷凶极恶的对手,吓得她不敢贸然直视。 他可能喝上头了,一点也不安分。贴完左脸贴右脸,在她的脖间辗转反侧,玩得好不开心。 “温……泽。”陆语喊他的名字,没了开始的淡定从容,少见的磕绊与紧张。 他们是什么关系?怎么可以这么亲近?陆语理不清头绪。 她试图推开他,却发现双手被束缚住,钳在一侧,手腕快被他的热度烧着。 “不准喊我。”他用力抵住陆语的额头,英挺的鼻尖对上她的,恶声恶气。 浓重的酒气在鼻尖铺散开,陆语不由皱了皱眉。 “我现在好生气!”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哪里不好了?” …… 酒后的他瓮声瓮气的,疑问句一个接着一个,像是十万个为什么,比陆小樾都要黏人。 似乎醉得神志不清了,全靠着本能在说话,颠三倒四的,陆语找不到逻辑,却有一种奇异的默契促使她理解对方的每句话。 揭开了她伪装的每一次云淡风轻。 他在问陆语,为什么不喜欢他。 明明他那么优秀。 陆语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鼻尖的大幅耸动加进两人的贴合。 她一直有意识地在弱化温泽的优点,哪怕孟娇汐汐她们成天在耳旁称赞他颜值高身体好成绩优异会打篮球…… 一个脾气糟糕就足以陆语否决他的全部。 她不否认这样的评判是有失公正的,但只有这样,陆语才能保证她会按照自己原先的计划走完在Z大剩下的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