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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现在有些头疼,他安慰自己,自己一生“作恶多端”,报应终究是来了。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辟雍学宫的宿舍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是成年人的状态,穿着自己的衣服,烟斗也在,于是他猛吸一口亡郎香,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 他自然完全不记得辟雍学宫的学生是要早起做早课的,等贾诩来宿舍抓人的时候,郭嘉又睡过去了。 贾诩熟练地径直走进去,抬手挥了挥散去不明香味。而当他看到床上那坨彩色的身影时,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确认不是自己的眼睛有问题,迟疑了一下,决定不像往常一般粗暴,而是先轻唤了一声,见人没反应,贾诩再轻轻推了推床上的人。 郭嘉睡眼惺忪地慢慢醒来,隐约看到一个身姿挺拔,面容姣好的少年站在自己床边,他人还没醒,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却是,坏了,歌楼里哪来的孩子? 转而想起自己现在在学宫里,他舒了口气,这才真正清醒过来。待他看清是贾诩年少时的样子,他轻笑着问好道,“呀,是小文和。” 少年贾诩轻轻皱了下眉,想了一下问道,“奉孝在哪?” 郭嘉愣了一下,又笑起来说道,“我不是就在这吗?” “你不是。”少年贾诩平静而笃定地说道,“诶,文和果然难缠。”郭嘉叹了口气,又说道,“那我该如何证明自身?” 说着,郭嘉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开始慢慢解开自己的衣服就要脱下来。 少年贾诩微微睁大眼睛,向后退了一步,轻声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郭嘉恍然大悟,哦,现在这个时间里的自己还没和文和做过。诶,真麻烦。郭嘉像是很失望地xiele气,坐回床上,故作无辜地看着少年贾诩说道,“我要是无法证明自己是奉孝,文和会怎么办呢?难道文和以为我是妖怪吗?” 少年贾诩面色恢复平静,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那我问你些问题吧?郭嘉说好,但其实心里没底,学校的许多事情早就记不清了。 结果少年贾诩并未问他课业学校之类的事情,反而问了些他过去逃课捣乱的事情。郭嘉听了低笑出声,心说果然是文和,真聪明啊。郭嘉凭着对自己的了解一一做了些似是而非的回答。 少年贾诩虽然挑不出错,心里仍觉可疑,但还是有些相信了。郭嘉正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便要躺回去睡大觉,结果少年贾诩说,“那好,既然你是奉孝,那还请立刻起床去做早课,顺便把功课交上来。” 郭嘉闻言如晴天霹雳,“啊?”他看着少年贾诩认真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急忙又说,“我也要吗?” “对。” “文和好过分!过去便一直针对我,如今也不放过我。那我直说了,我是修炼千年成人的大妖怪,文和快跑吧,不然等下我要吃掉你了。”郭嘉倒回床上开始耍赖。 少年贾诩不知为何,看到郭嘉这副耍赖的样子,一下子觉得,熟悉的感觉回来了。他下意识地去床上拽郭嘉,严肃地说道,“早课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开始,你若是现在起床补功课还来得及。” 郭嘉不知羞般跟人较起劲来,卷着被子往床里面滚,少年贾诩的力气自然比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一下子被连带着跌到床上。“郭奉孝!你多大了?”他生气地呵斥道。 “现在的我足以当你兄……当你父亲!”郭嘉脑子倒是转的飞快,他打算就这么耗着,他心想小古板肯定不会让他自己迟到,等熬过去这段时间就行。 谁知少年贾诩一下子松开了被子,起身站直,看着裹成一团的郭嘉说道,正色说道“既如此,这种特殊情形,我自然要去报告荀彧学长的。” 郭嘉不知为何,对着贾诩怎么耍赖都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面对学长,无论哪个年纪都会觉得心虚。他躲在被子里,声音如蚊子般向少年贾诩讨饶道,“好文和,你别跟学长说行不行,我,我马上就起!” “十,九,八……”少年贾诩淡定地倒数着。 从被子里出来的郭嘉衣衫凌乱,发丝随意地落在肩颈处,神色很是无奈,下床后,他环视了下周围,对少年贾诩说,“那就这么出门?” 少年贾诩打量了一下他,轻轻摇头说道,“辟雍学子必须每日穿着校服。”说完转身去替郭嘉找他的校服。郭嘉又坐回床上,看着少年贾诩给他找衣服。少年贾诩从衣服堆里翻出郭嘉的校服扔给他,也不再管整不整洁,让他赶紧换上。 少年期的衣服对现在的自己果然有些小了,郭嘉十分别扭地穿好出来,连少年贾诩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他撇过头,清了清嗓子说道,“课后可以去重新申领。” 郭嘉已经不想说话了,正要出门又被少年贾诩拦下,要他把头发束起来,郭嘉自暴自弃地坐在椅子上,向少年贾诩抱怨道,“我多年未束发,早忘了。” 少年贾诩闻言皱了下眉,他印象里,郭嘉虽一贯放荡不羁,但还挺注意个人形象的。于是他示意郭嘉转过身,自己替他束发。郭嘉感受着少年纤长的手指在自己头发上翻动,突然觉得很放松,等头发梳完,他侧头对少年贾诩灿烂一笑,说道,“谢谢文和!”少年贾诩看着他的笑容略感不自在。 等到教室,两人踏着点进门,少年贾诩不动声色地快速移动到自己的位置上,郭嘉还在找自己的位置,他实在分不出来,决定去少年贾诩旁边落座。 少年贾诩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用嘴型示意他,说他的座位不在这里,郭嘉只当没听见,还装模作样地拿起课本开始看,等位子的原主过来,他笑嘻嘻地跟人说,先生让他出去一趟。 少年贾诩不赞同地看了郭嘉一眼,郭嘉转头给他抛了个媚眼。少年贾诩感到一阵恶寒。 课上郭嘉果然没听,他侧着身体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看看少年贾诩,少年贾诩坐的笔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先生看,郭嘉几次试图言语sao扰他,少年贾诩像是直接屏蔽他一般,完全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课后先生派人来问他作业,他似乎也才想起来,求救般地看向少年贾诩,少年贾诩脸上似乎也是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对他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郭嘉绞尽脑汁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郭嘉实在耐不住无聊,凭着记忆要偷溜出去,结果还没走到小道那,中途在走廊上被少年贾诩拦截住。 郭嘉一下子觉得哪里不对,等他被少年贾诩盯着押送回教室,才想起来哪里不对劲,现在的贾诩腿脚健全,少年身形又轻盈,堵一个他这样病弱的成年人绰绰有余。郭嘉心里叹了口气,心知也不好说自己怀念那个腿脚不便的贾诩。 这么想着,他越发忍不住比对起两个贾诩,少年的这个,目前要比自己矮很多,身形纤瘦挺拔。成年的那个,虽是成年人的体格,但是因为一只腿残疾,即使尽力站直,也终究是有些倾斜不稳的。 少年的这个,眼睛清澈明亮,每次看向自己,那份纯粹几乎要让现在满是阴谋的自己显形,不知为何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而成年的那个,眼睛里有太多彼此看不懂的东西,郭嘉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出来,现在的这个,眼睛里唯独没有成年的那个眼神里的失望、质问和痛苦。 少年的这个,像是无意识的小动物一样,一直跟着自己,而成年的那个,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再见面时,两人之间恐怕也隔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想到这里,郭嘉忍不住转身抱住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贾诩,他心里突然有些急躁,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有很多话想说。 他安静而沉默地抱着少年贾诩,最后他趁着少年贾诩还没反应过来,飞快而轻柔地亲吻了一下少年贾诩的发顶,在他自己的身体逐渐在这个时空里消散之际,少年贾诩听到郭嘉的最后一句是,“祝你得偿所愿。” 醒来后,郭嘉发现自己还躺在昨晚的歌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