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二十
火速签下承诺书,张陆陪她送去学院,竟碰见李依依,后者瞧一眼张陆,干净俊秀的男孩子,“然然,你男朋友来陪你送文件啊。” “嗯,嗯?”许陶然疑惑一脸。 “他对你可真好,上次他还帮你来领书了,为你忙前忙后的。”沈猷之不揽功,学生来领书时,碍于李泽顺首肯助力的情分,为他扬名不少,也提过一嘴“也亏了许书记”。 许鹤苓插手才得以促成这事,李依依在文学院有过耳闻,他也不是公正无私心的人,不过是看得人罢了。 “你们辅导员在302给班委开会,你可以送过去,或者等一下。” “好,谢谢。” 熟门熟路的,看样子她毕业后留在文学院工作了。 * 考完试,临近寒假,许陶然以两门作业为由在学校拖延了几天。许鹤苓随团外出公干,回家一团冷冷清清,他又是气,又是心疼。 在家没站稳即开车去学校接人,没两天就过年了,那个熊孩子居然咕哝说自己要写毕业论文! 许鹤苓克制把她拎出来的冲动,好声好气地劝,“时间过得真快,明年你就毕业了,算一算,陪爸爸也过不了几个年了。” 许陶然心上一痛,陪他也过不了几个年了。 许陶然离车远远时就不自觉打量着,以至于拉开车门,第一眼就注意到可爱的印花抽纸,瞬间心脏有被刺痛的窒息感,血液涌窜,恍然明白“陪爸爸也过不了几个年”的意思。 刹那间意识到自己不是回避许鹤苓,也是逃避,逃避他和任何女人的消息。 小半年没见到的人,就在眼前,鲜活亲切得许鹤苓缓不过心绪,“……身体不舒服?” “……刚刚车门上有静电。”许陶然低头系安全带,一抬头,撞上许鹤苓安静的视线,水灵淡然的眼睛,倏地仓皇避开。 他亦转脸,“我们先去接下方晓禾。” “车站么?” “去她家,萍姨有事,方晓禾在我们住两天。” 许陶然松了口气,暗道,也好。 方晓禾叽叽喳喳,说话一个顶俩,会带动气氛,至少许陶然觉得心境轻松。 “过年不回去?”许陶然见第二天就过年了,年货只摆在家里,许鹤苓没有动身的意思。 “今年不回去。”许鹤苓不慌不忙地贴窗花。 “你爸爸去年也在我家过的年,跟你前年一样。”听方晓禾一说,许陶然抬眼看她,又低脸继续一起拼立体对联。 许陶然听后不问原因,许鹤苓也不解释,不明不白的,也见默契。 除夕晚,方晓禾一家三口登门,两家五人一起吃年夜饭,关系亲近,他们三人像在自己家一样放松说笑,而许陶然举止里拘束的客意,许鹤苓多多少少是看得出来的。 去年在方晓禾家,说起方晓禾小时候又矮又瘦,某年庄婉萍夫妻俩一捧一逗,骗她多吃年夜饭就长高,结果她真信了,吃不下也要闭着眼睛吃,最后她爸爸都不敢给她添饭了。 他就意识到年年把许陶然往家里带,在那样的环境里,她并不能享受正常家庭春节的喜庆温馨。 为了活跃气氛,拉许陶然入局,许鹤苓提议,“不如,我们也来行个酒令吧。” 庄婉萍是个爱凑热闹的,“这个好这个好。” 方晓禾向来玩心大,跟着叫嚷,“我也玩,我也玩。” “等下可不许叫太难。”方书泉打趣自家女儿。 “爸爸你别瞧不起我嘛。” “来个改字令怎么样?”许鹤苓向大家建议,目光却似单询问许陶然。 “改诗?有点难哎。”方晓禾插嘴。 “是有点,我来举个例子,春风秋月何时了,明明是花,为什么说是风?因为无可奈何花落去。” “有意思有意思,像脑筋急转弯,来吧来吧。”方晓禾揉动许陶然的手,催她加入,“许叔快开始吧。” “那我们小程序抽序,接不上、出不了题或者被别人对出来了可都是要罚酒的。” “罚酒没问题。”方晓禾得意挑眉。 抽完签,许鹤苓起,接着是许陶然、庄婉萍、方晓禾和方书泉,他稍作沉吟,先来一个,“玉盘何时照我还?明明是明月,为什么说是玉盘?” “因为小时不识月?” 许鹤苓赞许地看她一眼,自觉地饮了一杯酒。 “哇!”方晓禾看出了门道,“许叔你太会出题了,都快把答案递到然然嘴边了,mama你快学学。” 庄婉萍笑,“刚刚不是还说不怕难?你还是想想出什么句子吧。” 一轮下来确实有点难,又改行数字诗令,几轮下来,许鹤苓倒为许陶然喝了不少酒,到尽兴时,已经有些微醺了。 方晓禾一家离开,许陶然收拾好厨房,出来见到许鹤苓坐在沙发里,肘柱扶手,张掌撑额,似安静有醉意,异性的压迫感陡然逼升。 她想了想,冲了杯柠檬水,放到他面前。 “然然。” 许陶然一听,许鹤苓似乎要和她谈话。 “坐。”他指着单人沙发,脸上不见醉容,眼神也清明。 许陶然慢慢坐下,四指攥住拇指,握拳放在腿上。 “张陆对你好不好?”许鹤苓问时,也在打量她,观察她,可惜,是的,他失落于音落她稍愣旋即点头,不假思索,这说明张陆对她真无话可说。 “他给我很多鼓励,分享学习心得,有时候实在复习不下去,他就会带我出去放松。”说到这里,许陶然停顿解释,“去山上看看,或者吃吃东西。他对我说的东西,都很感兴趣,跟我有话说。” 许鹤苓的心一阵沉似一阵,酸酸涩涩的,何况他想,面对长辈,许陶然说的应该有所保留,“他性格怎么样?” “他有主张,遇见问题会提出解决办法,很好沟通,脾气也好,每年都会支教,班级小孩给他留言说喜欢他,希望他不要忘记他们。” 许陶然遇见了一个很不错的男孩子,将来极有可能与他组建完整健康的家庭。许鹤苓像遇见一场情绪哗变,空虚孤独深入骨髓,依然保持笑颜,鼓励她,“…… 他给爸爸发过邮件,跟爸爸说过他的父母、家庭。然然,用平常心跟他交往,他家好,爸爸也不差。” 他还是把自己当做女儿一样看待,一副为她撑腰一辈子的模样,许陶然许多话堵在心里说不出。 “两年没亲手给你压岁红包了,时间过得真快。”许鹤苓把一个压岁红包轻而郑重地放进她手心,“过年呢,要开开心心的。爸爸今晚喝得多,有点头晕,先去睡了。” 临走时。他把柠檬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