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新年的最后几天
陆洋来到医院见到顾先明的时候，老顾已经换下病号服，穿上干净整洁的衬衫领毛衣。 顾小婉还给老顾买了呢子风衣。 就是他现在太瘦了，以前很合身的尺寸现在穿上明显大了一圈。 陆洋之前也不懂这些，最近才明白原来是身体很多营养成分都供应给肿瘤生长了。 肿瘤越多，所需的营养就越多，所以消耗人体的营养成分，导致身体营养不良。 顾小婉给顾先明系好纽扣，笑着说：“爸，你今天真帅，就是没有刮胡刀，如果再刮刮胡子就更帅了。” 顾先明看得出来心情很好，他跟着笑道：“今天就出院了，回家我刮刮胡子。” 陆洋也夸赞顾先明最近的气色不错。 顾先明给陆洋道谢，感谢陆洋这段时间的忙前忙后，无论是进口的高昂医药费还是邀请外地专家会诊，这些都是陆洋从中协调。 陆建军在燕京待了几天就返回明江，后来一直是沉丽娟在燕京待着。 顾小婉去医院看顾先明的时候，沉丽娟就在家里照顾陆佳怡。 陆佳怡学会走路了，也能吃辅食了，白天沉丽娟照看没什么问题，就是晚上睡觉的找mama。 顾小婉通常不会在医院待很久，她晚上就会回来。 本来陆洋给老妈请了保姆，后来老妈说保姆干活还不如她利索呢，就把保姆辞退了。 陆洋也给顾先明请过护工，均被刘玉卿和顾先明拒绝了。 他们不需要护工，觉得有外人在身边说话聊天不方便。 对此陆洋很无语，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有钱花不出去，如果换成徐海荣和郑莉的话，人家就懂得享受。 徐海荣和郑莉得知顾先明生病，也来医院看望过顾先明一次。 他们没有待很久便离开了，反而是徐晓筱经常来医院看望。 就在他们聊天的间隙，刘玉卿拿着不少药品和出院单回来了。 顾先明问：“出院手续办完了？” 刘玉卿神情有些憔悴：“办好了，我们走吧。” 顾先明点了点头，他还想拎着行李，刘玉卿怎么能让顾先明拎行李呢，陆洋主动从顾先明手里接过行李。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顾小婉忍不住回头张望。 她突然很想哭，因为爸爸这次离开医院，以后再也不会来医院了。 连医院都治不好爸爸的身体，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有些懊悔自己大学的专业为什么不是医生，那样就可以试着去学习，去研究肿瘤方面的问题和桉例。 商务车停在医院门口，他们先回到位于燕京的家里，名仕华庭。 沉丽娟也把家里收拾干净了，陆佳怡穿着粉红色的小棉袄，沉丽娟还给陆佳怡扎着辫子。 陆佳怡看到爸爸和mama都来了，还有多日不见的姥姥和姥爷，有些兴奋得去抱他们的腿。 刘玉卿把陆佳怡抱起来，不停得亲着陆佳怡的脸蛋：“有没有想姥姥啊？” 陆佳怡回答得很干脆：“想！” 她跟刘玉卿是最亲的人了，如果说顾小婉晚上不在，唯一能哄陆佳怡睡觉的人就是刘玉卿。 因为陆佳怡从小到大就是刘玉卿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 别看沉丽娟是孩子的奶奶，她因为没跟顾小婉在一起共同生活，再加上还要照顾陆洋外公和外婆，时间方面难免要少很多。 陆洋给顾先明介绍着在燕京新买的房子，四个卧室，位置处于西三环，属于燕京的繁华地段。 顾先明从阳台向下看去，街道上张灯结彩在寓意着新年的到来，还有远处添了很多奥运会的标识。 明年就是2008年的奥运会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开幕式的那一天。 下午的时候，陆洋带领全家在燕京转了一圈。 他们去了威严庄重的天安门，去了历史沉淀的故宫，还去了后海，去了国家博物馆... 顾先明似乎也知道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来燕京，每到一个景点，他都会说上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顾小婉手里拿着单反相机，不停的记录着顾先明的照片，还拍下陆佳怡活跃的身影。 陆洋拿出坚果手机给顾先明等人录制视频。 比起平面照片，还是视频更能记录美好生活。 现在的坚果科技已经成立新的部门，网络技术部，开始研发5g网络，因为目前4g的标准已经确定了，再过两年4g就要商用了，现在布局4g来不及了，只能着眼于5g通讯技术。 未来十年属于移动互联网时代，陆洋也准备研发两个软件类产品，一个是即时通讯，另一个是短视频。 前来燕京旅游的人很多，陆佳怡看不见，她嚷嚷着让mama抱。 顾小婉弯腰问道：“咱们家谁的个子最高呀？” 陆佳怡灵动的眼睛看了一圈，最后指向陆洋：“爸爸。” 顾小婉的眼睛微微弯起：“那让爸爸抱是不是就能看得更远呀？” 陆佳怡去找陆洋。 陆洋抱起闺女，把闺女放在脖子上，就这样扛着陆佳怡往前走。 这还是陆佳怡第一次处在这么高的地方，瞬间视野开阔很多。 顾小婉拿起相机对准陆洋的拍了一张照片。 午后的阳光下，光晕打在陆洋背上染上一层澹澹的金光，而陆佳怡扭头张望，侧脸胖都都的，睫毛很长很长，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探知欲。 顾小婉对这张照片很满意，当她看到照片边缘的顾先明时，老顾的身材有些句偻，眼角的周围也越来越多，甚至皮肤在失去弹性后变得有些松弛。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砸在手背上。 顾小婉只好举起相机，用来掩饰自己忍不住流出来的眼泪。 ...... 第二天上午，他们一行人搭乘飞机回到明江。 顾先明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燕京即便再繁华热闹，也不如脚下这片土地让人觉得踏实。 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落叶归根吧。 陆建军开车来接他们回家。 临近年关，阴沉沉的天空刮起凛冽的寒风，似乎寓意着有一场大雪落下。 他们回到家后，刘玉卿开始忙着打扫家里的卫生。 不知不觉在燕京住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家里还保留着走时的模样。 老陆让陆洋从汽车后备箱把年货都搬上来。 顾先明客气得跟陆建军寒暄着，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沉丽娟和刘玉卿忙着给大家准备午饭。 顾小婉照看陆佳怡，顺便收拾着房间。 如果没有顾先明的病情，那么此刻是最温馨的画面，两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陆建军说道：“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啊，听说南方遭受了雪灾，很多火车都停运了。” 顾先明也在报纸上看到这方面的报道，这次雨雪天气给各地的运输和生活带来非常严重的影响，不仅让很多准备返乡的乘客滞留火车站，就连农作物也都遭受影响。 2008年，注定是极其不平静的一年。 顾先明说道：“我听说美国那边抵押贷款风险也开始浮出，可能会引发次贷危机，如果控制不住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全球，你们工厂在这方面尽量要注意点。” 旁边的陆洋非常熟知这一历史进程，事实上他早已经提前做出规避风险。 现在的人人网还有坚果科技都没有什么海外资产以及海外投资，这次金融危机对他们的波及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陆洋的产业仅仅是国内的用户，不是依靠出口贸易来存活的。 金融危机会让很多依赖进出口贸易的公司，尤其是沿海地区遭受灭顶之灾。 陆洋知道紧随其后就会有4万亿的救市计划，这是为了扩大内需，促进国内经济平稳增长的措施。 正是这波救市计划让很多人都富裕起来，同时推动房价进一步高速增长。 以前的陆洋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件没有那么深的感触。 现在他再次亲身经历，尤其以现在的阅历和眼界，才发现蝴蝶效应的可怕之处。 陆洋在脑中思索着金融危机对电子元器件造成的影响力。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存储半导体市场会毫无悬念地成为危机重灾区。 金融危机造成终端消费者的萎靡，这会促使pc等终端设备厂商削减dram、nand订单，并加快清理库存物料。 很多存储半导体厂商为了自救或满足贷款银行的流动性要求，有强烈的降价出货回收现金动机。 而产品抛售造成的后果就是价格崩盘、击穿厂商现金成本，一连串多米诺骨牌的倒下，造就了一场完美风暴。 这对别人来说是灾难，对陆洋来说是机会。 他准备收购存储芯片设备厂商来补充坚果科技的供应链。 今年的最后一场管理层会议，陆洋让公司减少外采订单，并把公司闲余的资金用来投资部分黄金期货。 因为美元即将贬值，黄金会迎来暴涨。 中午在顾先明家里吃过饭以后，陆洋开车从家里出来。 他来到自己在明江新买的别墅，这里的装修很早就完成了，家具和家电也都置办齐全。 就是老爸和老妈谁也不愿意来这里住，顾小婉和刘玉卿也不愿意过来住，所以一直闲置下来。 不过明天陆洋要去羊城接徐晓筱过来，她和徐淮会暂时住在这里。 想想这还是徐晓筱第一次来明江，而陆洋跟她认识也有四年之久。 他先给黄冰倩打个电话，询问黄冰倩有没有吃饭。 电话那头黄冰倩的声音有些噪杂，一听就知道她在公司忙碌。 陆洋在并州的时候，黄冰倩去公司去的少，现在陆洋返回明江，黄冰倩失去陆洋的约束，开始频频往公司跑。 芭芭拉女装的线下实体店完成开业，淘宝也将在明年推出旗下的b2c模式，就是淘宝商城，它也是未来天猫商城的前身。 芭芭拉女装将入驻淘宝商城，未来走向国内女装的品牌化。 陆洋关心完黄冰倩后挂断电话。 他的电话再次响起，是徐晓筱打过来的电话。 “喂，陆洋，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明江。” “我们到明江机场了，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 陆洋听说徐晓筱竟然提前一天到了，他站起身向外走去。 “不是说好明天我去羊城接你们吗？怎么今天突然过来了？” “我想着没什么事就带着儿子过来了，怎么？你不欢迎我们？你要是不欢迎我们，我现在就抱着儿子回去了，再也不让你看见。” 陆洋：…… 徐晓筱脾气见长啊。 他笑道：“怎么会不欢迎呢，我现在开车去接你们。” 给徐晓筱挂断电话，他发动车子前往明江机场。 此时，陆洋还在思考要不要安排徐晓筱去顾小婉家里见面。 顾先明住院这段时间，徐晓筱去燕京看望过顾先明和顾小婉。 现在徐海荣和顾先明两家的关系怎么说呢，有接触和往来，但是不多。 毕竟没有哪个父母可以容忍这样的局面，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两家轻易不会往来，反而是徐晓筱和顾小婉联系的比较多。 陆洋甚至在想让徐晓筱和顾小婉都住在别墅这里，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唉，还是算了，估计顾小婉和徐晓筱都不会接受吧。 至少顾小婉现在是没有心情的。 半个小时后，陆洋开车来到机场，他一眼就看到了等候在机场大厅的徐晓筱和徐淮。 徐晓筱穿着短款羽绒服，搭配黑色打底裤和牛皮靴，白皙的脸蛋格外精致，脖子围着古驰围巾。 此时，她手里端着泡面，一点点的喂徐淮。 这是徐淮第一次吃这种泡面，平时外公和外婆不让他吃这些，会说是垃圾食品，只有跟mama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吃到这种味道很好的事物。 陆洋来到徐晓筱身边。 “你们中午还没吃饭？怎么吃起泡面了？我带你们去饭店吃吧。” 徐晓筱笑道：“你儿子看见别人吃泡面，他也想要，主要是以前爸妈不让他吃这些，看见什么吃的都好奇。” 陆洋摸了摸徐淮的头，小家伙竟然剪成了光头，加上徐淮眉清目秀的模样，看起来很可爱。 徐淮吸熘着泡面，那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陆洋。 有段时间没见，他对眼前这个男人感到一丝丝陌生，却又觉得很熟悉。 徐晓筱把泡面递给陆洋。 “你先喂他，我去个洗手间。” 陆洋担心的问：“孩子看不见你，会不会哭啊？” 因为陆佳怡看不见顾小婉的话，就会哭着找mama，一旦哭起来，除了刘玉卿，谁也哄不住。 徐晓筱：“不会的，给他口吃得就行。” 她跟徐淮打过招呼后就去洗手间，陆洋端起泡面喂徐淮。 “儿子，这个好不好吃啊？” “好ci...” 发音不是很准确的徐淮吃得很开心，甚至嫌陆洋喂得慢，恨不得双手端起泡面自己干饭。 陆洋看着乖巧懂事的儿子。 唉，如果让不了解底细的人看见，会以为徐晓筱平时都不让徐淮吃饱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