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念你插翅难飞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着耳朵不断往后退,吓得高跟鞋都崴了。

    荆弦安也不敢看那屏幕,只是见到母亲跌坐到地上后, 顾不得一旁花容失色的慕雅妍,想要一个箭步冲过去,熟料衣袖被其拉得死死, 他脚下一滑, 重心没稳住, 跟着新娘子滚作一团。

    现场一片漆黑混乱,唯有屏幕上胡乱的光影阴森可怖。

    播放的时间比想象中更长,似乎是心理医生的观察记录,全程都采取跟拍模式,至于画面,越来越阴暗,女人从一开始涕泪纵横喊着我没疯,到后来一遍遍拿小刀割腕。

    交错斑驳的伤痕,在骨瘦如柴的手腕间遍布,殷红液体淌出来,近得仿佛能闻到那血腥味。

    宾客们惊呼着,有胆子小的夺门而去,剩下的也都是目露惊惧,呆呆杵在原地,忘了反应。

    现场除了强拉着梁挽躲去露台谈情说爱的陆大少外,就属角落站着的一对男女最安静。

    许柔因为早就从他口中听闻过其母亲的疯狂行径,所以并未泰国害怕,可她没想过他所谓的大礼会是岳向晴的生前录影。

    那些晦暗压抑如梦魇般的记忆,每逢雷雨天都要出来灼穿他的灵魂,如今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值得么?

    她皱着眉,抓紧他的手:“你没事吧?”

    “我为什么会有事?”他很轻地重复了一遍,失了血色的唇浅浅漾开弧度:“有事的是他们才对,我怕隔得太久了,有些人都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了。”

    这当头一棒的效果异常显著,至少祝玉母子已经魂不守舍了。

    至于荆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么多年,他未曾祭拜过一次亡妻,偶然午夜梦回时,也曾冷汗涔涔醒过来,梦里都是她第一次发现他偷腥的场景,那双饱含痛楚的眼睛,到现在都难忘怀。

    愧疚和逃避,促成了挥之不去的烦躁感,令他想起这个岳向晴这三个字都感到生理性厌恶,连带着对面容酷似亡妻的大儿子都异常排斥。当初在其八岁时早早送出国,也就是怀了眼不见为净的心理,没想到幼年时经常被关在衣柜哭泣的小男孩,转眼就能同自己分庭抗礼了。

    这出戏码,随便想想,就知道是谁安排的。

    荆梵拄着拐杖的手不停颤抖,□□惯了的霸主,一旦受到挑衅,愤怒比常人来得更汹涌些。

    “荆念!”他震怒着咆哮,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情绪波动太大,他开过刀的部位又开始疼痛,无法遏制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缓下后,又去找祝玉的身影。

    无奈刚才为了播放剪彩影片,现场光线都被调暗了,而负责音控和灯光的工作人员不知去哪了,任凭其声嘶力竭叫喊都没有回应。

    他动过手术,也做过化疗,身子早就大不如前,气急攻心之下拐杖都撑不住,眼看着要倒下。

    有人从身后虚扶了一把。

    他艰难地扭过头去,看到一张俊秀又面无表情的脸,顿时激动起来:“混账东西!你搞的鬼?”

    “别那么惊讶。”荆念淡淡扯了下唇,明明在笑,眉眼却似覆着冰霜,冷笑道:“我只是来贺喜而已。”

    “你……”

    “别激动,遗嘱还没立呢。”他很慢地眨了下眼,恨意一闪而逝。

    冥冥中,荆梵仿佛看见了亡妻。

    记忆不自觉被带回了二十多年前,那一日午后,他有资料落下了,从公司匆匆赶回家。发觉她精神好了一点,坐在花园里正亲手采集玫瑰花露,细瘦的胳膊上都是挣扎带来的抓痕,他看了两眼就觉得烦。

    她破天荒没有同他争吵,直到佣人拿药过去,才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美丽哀怨的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我没有病,为什么你要逼我吃药,荆梵,你没有良心,我恨你,我恨你……”

    这双眼,和面前年轻男人的黑色瞳眸重叠在了一起。

    荆梵气血翻涌,终于支撑不住,往地上倒去,意识混沌的间断,他看到亲生儿子漠然往后退开了一步。

    荆弦安连滚带爬,接住了昏迷的老人。

    “哥,你为什么……”

    “闭嘴,祝闵。”荆念阴沉着脸,睥睨对方的神色好像在看一只蝼蚁,弯了弯唇角,他笑了一声:“好好珍惜你当董事长的这段时间吧。”

    荆弦安眉心一跳:“你什么意思?”

    荆念插着兜,居高临下俯视他:“字面上的意思。”

    两人交谈间,客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这屏幕上的剪辑视频没完没了地循环播放,比镇魂曲还可怕。慕雅妍的父母大感丢面子,气冲冲带着女儿走了,这婚宴没了新娘,彻底沦为了闹剧。

    “你是不是疯了?”荆弦安一把扯掉了新郎胸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到底想做什么……”

    荆念漫不经心地动了动手指:“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罢了。”语罢,他随手拿了支红酒,往地上一丢,玻璃酒瓶应声而碎,有些许渣子溅射起来。

    白皙瘦弱的男人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抱稳怀里的老人。

    同一时刻,有人在暗处配合荆念,灯光瞬间亮了,屏幕上的画面也停滞在某一帧不再播放。

    剩下寥寥几位客人,识趣地走了。

    荆念插着兜,信步闲庭的样子像极了在乡间小路打发时光,绕着荆弦安转了一圈,他困扰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现在要怎么收场了。”

    话虽这么说,可他的眼神里都是阴寒算计,看得荆弦安坐立难安。

    “你是对家产的分割心有不甘对吧?”苍白瘦弱的年轻男人强打起精神镇定道:“爸已经说了,公司的股份转给我,其他不动产统统留给你。”

    “另外,你还是可以回公司任首席执行官,我们兄弟可以一起经营集团。”

    鼓足勇气说完这番话,荆弦安本来还有一句念在手足之情要讲,结果在对方异常强大的气场镇压下,嗫嚅着唇,吞了下去。

    “说的挺好。”荆念又开了一瓶红酒,把木塞盖子往桌边一丢,勾了把椅子过来,气定神闲地坐在上头。

    荆弦安不知道其葫芦里要卖什么药,每次面对这个捉摸不定的继兄,他心里总发憷得厉害。

    下一刻,他感到微凉的湿意从发顶传来,而后是滴滴答答的红色液体,淌过眉间,落到睫毛上,迷了视线。

    “你做什么!”

    荆念慢条斯理地抬高手腕,往他头上倒酒,轻笑道:“我真觉得你该清醒一下,先拿这瓶红酒给你洗洗脑子吧。”

    荆弦安连忙转过身子要躲,忘了怀里还有荆梵,结果后者软趴趴滑了出去,他再想去扶已经来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老人的额头砸在了碎玻璃渣上。

    真是一团糟。

    更糟的是祝玉受了刺激,整个人缩在主桌下,抱着膝盖,犹如惊弓之鸟,喃喃自语:“她回来了,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