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不能说的秘密
梁柔没有留下过夜,就在凌晨时分,她离开了聂焱的豪华房间。她穿来的衣服已经被撕碎,不可能在穿,梁柔也不慌忙,从浴缸里出来,披上浴巾给六猴儿拨电话。六猴儿接听的很快,态度当然是极好的。之前几次梁柔给六猴儿打电话问聂焱的事情,六猴儿都避而不谈,如今倒是接的快,有些事情不敢往深的想,要不然根本连支撑自己站直了身体的气力都没有。 直接吩咐六猴儿准备衣服,就是跟聂焱关系最好的那几年,梁柔也没有用过这种命令式的骄横口吻。但如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六猴儿办事效率很快,半小时内就已经将衣服送来。等待衣服的过程中,梁柔一直直挺挺的站在套房外面的书房里,里面卧室已经狼藉一片,一张床更是惨不忍睹,梁柔拒绝目睹这一切。聂焱也披里浴袍出来,就跟梁柔面对面站着,他盯着她看。 梁柔已经完全没有了顾虑,甚至连那一丝羞涩的情绪都没有了,脸上的表情很生硬的问他,“不是要给我钱?” 聂焱眯眯眼,反倒问她,“真的要走?” 梁柔的双腿还有点抖,洗了个澡也还是没能将他留在她身体内的东西完全清除,热乎乎的似乎又有什么流了出来。从前这种时候,正是两人最甜蜜的时候,交颈而眠,互诉衷肠的时刻。但如今梁柔不敢想象,她跟聂焱一起沉睡的画面,会觉得荒诞。 于是,就坚持要走。 她点头之后,聂焱也没耽搁,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拿出支票本,签了张支票给梁柔,一千万。 说完还叮嘱道:“你拿这个就可以直接转到你的户头上,若是直接提现金,要提前预约。” 梁柔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支票。到这个时候,装矜持实在没有意义。聂焱能干出给支票这事,梁柔就觉得她在聂焱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尊严可言,连点尊严都没了,就没必要将钱推出去。而且聂焱说的是对的,安安的学费是个大问题。当初聂焱把安安送去加拿大的那座学校,梁柔并没有反对。实地去看过之后,梁柔也觉得那种贵族学校,是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的,安安能在那里上课,是福气。 不能因为她跟聂焱闹翻了,就妨碍到孩子的学业。 想到安安,梁柔原本的纠结心情就放松了些,就算聂焱再怎么混蛋,对安安,总是过得去的。作为毫无血缘关系的继父,聂焱已经做的非常好了。冲着孩子,分手的时候,梁柔都要软和几分。 “那我们明天去民政局把离婚证办了。”梁柔这样说。 平平静静的离婚,干脆利落点最好。 谁知道聂焱并不同意,“我现在不能出现在那种地方,我会让律师拟好离婚协议书给你,你签字,咱们直接起诉离婚。这样省时省力。” 当年领结婚证的时候,他倒是没有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不愿意在民政局露面,现在要离婚了,倒是知道难堪了。 这种事情,梁柔不想多纠结,反正她也没什么发言权,只能催促,“请快一点好吗?我不会在临海市停留太长时间。” 聂焱目光微凝,“又要去缅北?” 梁柔想也不想的点了头。去缅北是一定要去的,可她现在跟聂焱的情况,就算不去缅北,她也是不会留在此地的。每天看着聂焱跟章清登上头版新闻版面,她没有那么好的忍耐力。 聂焱提醒道:“缅北那地方龙蛇混杂乱的很,你这半年去能消停是因为国内风声紧,那边跟国内早已经形成联系,国内查的正紧的时候,那边也会谨慎下。这阵风过了,一切就又会卷土重来,你最好别去。” “你凭什么管我?”梁柔反唇相讥。 当初聂焱不让她参与梁辛老城的案子,可以说是为了她好,也能说是为了聂家为了基海兆业的名誉,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是为什么?为她好,还是为了聂家?说为她好未免太讽刺了,她都已经成了拿着机票滚蛋的人,他何必为她cao心。至于聂家,基海兆业,从今往后,跟她也没什么大关系了。 梁柔少见的锋利,她从来柔顺,就算曾经跟聂焱吵架,也从没有这般言辞犀利的时刻。 聂焱一时接受不能,“你!”倒是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 正巧这个时候,房间门被敲响,梁柔过去开门,六猴儿提着衣服站在房门外。伸手拿过衣架,连同防尘袋一起,提进屋。随手关了门。 梁柔也没往里走,就在门口,把防尘袋打开,衣服自然是顶级的。但颜色正红色。 从来梁柔都很少穿如此鲜亮的颜色,她衣服颜色偏清淡,极少穿如此艳丽的正色。怀疑的种子一旦埋在心里,那能想的事情就太多了,忍不住想六猴儿拿来的这套衣服,会不会根本不是给她准备的。毕竟六猴儿又不是神仙,不可能预料到她今天跟聂焱会有这么一档子事。就连梁柔自己,都没想到她会跟聂焱滚床单,这衣服的来路很可疑 梁柔记得章清是极瘦的,比梁柔要瘦很多,所以就拿起红色的长裙看尺寸。只是这衣服上的标牌早已经不见,真丝的料子,上面根本没有型号的码字。唯一能识别的就是款式,一条红色的细绳绑脖,下面是扇状用料极多,裙摆极大的裙子。 这种裙子,不管胖瘦都是能穿的。梁柔找不出端倪,但心中已经断定这条正红色的裙子,就是准备给章清的。 穿着属于章清的裙子离开,梁柔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根本连聂焱都不想看了,就站在门口玄关的地方换衣服,连内裤都站在这里穿。也没避讳什么,曾经爱人之间的那些娇羞,到这一刻,都不存在了。梁柔只想穿上衣服,把被聂焱一层层撕碎的衣服,穿回来。 聂焱从头至尾都一言不发,甚至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梁柔看。 随他去吧。 梁柔穿好后,还是不忘说了声,“别忘了离婚协议,若是你不尽快给我,我去法院起诉。” 她现在只想做这一件事。 说完这话后,梁柔就转身开门,从房间里离开。六猴儿还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见到梁柔出来,惊了下。“这么晚了” 会需要准备衣服,六猴儿早已经料到。但是梁柔会在这么晚还要离开,这是在大大出乎六猴儿的预料。 梁柔也懒得跟六猴儿说,曾经觉得她跟六猴儿应该算是朋友的吧。毕竟从安安还在地上爬开始,就认识了,这么多年下来,总也有些交情了吧,那里能想到,六猴儿根本完全就是站在聂焱那一方的人。 他不会帮她,更不会顾虑她的一丝一毫感受。 朋友?恐怕也只有梁柔把六猴儿当朋友。 没去理六猴儿,梁柔自己走。她双腿酸的厉害,但是人在这种时候,都有一股子信念的,这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切实存在。走的飞快。 走回自己住的房间,意外的看到景杉在门口等着。 这都已经是后半夜了。 见到梁柔穿着红色的张扬长裙回来,景杉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去哪里了?”看惯了梁柔清清淡淡的着装,突然看她穿的如此热烈,还真是让人接受不能。 梁柔实在是太累了,她没有心情再去应付一个人,哪怕是说两句客套的话都做不到。 真的非常疲惫。 所以梁柔直接说道:“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我太累了,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景杉果断的点点头,“我就是担心你,你没事就好。” 说完就转身回去了,他的房间就在梁柔的隔壁,紧挨着的。 梁柔开门进房间,胡乱的将身上的裙子踩在脚下,整个人就跟被砍倒的树一般,直直地倒下去,一切都过去了。 黑漆漆的房间里,梁柔也没有开灯,就这么将被子往身上一扯,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绵长悠远,好似要将所有的疲惫都消解才行。等梁柔朦胧醒来的时候,房间外的阳光已经灿烂无比,她昨晚回来就睡了,连窗帘都没有拉,在这种亚热带的地方,太阳非常的耀眼。 扭头一看墙上的钟,已经是下午了。 能沉沉的睡上一觉,人的感觉好了很多,梁柔坐在床上垂着头。安慰自己,还能睡的这么香,就证明没什么事情。只要人还能吃能睡,活下去是没有问题的,她能熬过去。 婚姻 就这样吧。 从床上起来的时候,看到昨晚穿回来的裙子呈现桶装摆放在地上,一点都没有当时六猴儿用防尘袋递进来时的金贵。不过这倒没什么,梁柔就踩在裙子上走过去,找出自己拿来备用的白色衬衣以及及膝裙穿上。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踏实又舒服。 此次论坛,放在最后压轴的就是企业家坐在一起的这场会议,会议已经结束了,那么论坛也该结束了。梁柔将聂焱给的支票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小心的放在自己的皮包里。重新给自己花了淡妆,将红色的裙子丢进垃圾桶,然后离开房间准备叫上景杉,一起离开。 结果开门一看,不仅景杉在,六猴儿也在。 景杉先说话,“我看退房时间到了,所以来叫你,刚出来。” 现在酒店的退房时间是下午两点,现在刚刚好,景杉知道梁柔需要休息,就没有打扰她,可是酒店要统一退房了,他这才开门出来准备过来敲门。没想到走出来一看,六猴儿已经带着人在这里静候多时了。 梁柔对景杉点点头之后,转眼望向六猴儿。 六猴儿的表情十分难看,像是熬了很久的夜,他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梁柔,“这是聂总让我给您送来的。” 梁柔接过,打开文件袋,把里面的文件拿出来一看,清楚明白的写着‘离婚协议书’。 昨晚梁柔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不算工作时间,能起草协议的时间只有一个早上。可能吗?梁柔很清楚基海兆业旗下律师团的本事,那都是临海市最出名的顶级大律师。这些人虽然名气大,收钱多,但是办事效率却并不高。要知道好的律师起草一份文件,尤其是聂焱这样的人财产庞大,离婚协议书,更是要慎重起见。 一早上根本不可能弄得出来。 所以这份离婚协议,是很早就准备好的。 梁柔想起自己昨晚还催着聂焱快一点准备离婚协议,简直一张脸都恨不能埋进土里。人家早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拿出来让她签了,偏她还以为这事情是她能主导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 真是丢人。 “有笔吗?”梁柔问。 六猴儿没出声,景杉倒是从领口的地方拿出一支笔来。他有随身带笔的习惯。 梁柔翻过后后的离婚协议文件,其中详细的内容她根本不想看,无非就是关于基海兆业的股份她无权染指,甚至怕是还有会关于安安不会获得继承权的问题。顶级律师制作出来的离婚协议,自然是面面俱到,绝不能让聂焱吃亏的。 这些对梁柔来说都不重要。 她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递给六猴儿。 六猴儿没想到梁柔连门都不进,文件的内容也不看,甚至连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就签了字。这也太草率,太果断了啊。 忍不住说:“这文件很重要!”六猴儿并没有当着景杉的面说出‘离婚协议书’这五个字。但他的语气还是能听出着急。 梁柔也没有说那五个字,不是避讳景杉,而是她不愿意说。 将文件重新放入文件袋里递给六猴人,梁柔没多解释,只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离婚的条件昨晚已经谈好了,支票她也拿到手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好聚好散,梁柔实在做不到挽回。昨晚能最后追问聂焱一句可不可以跟外面的女人断干净关系,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已经够没有尊严的了,到最后,梁柔想给自己一点点的脸面。 不要纠缠,更不要哭闹疯狂。 走的洒脱,大概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了。 六猴人傻眼了。 梁柔却不愿意跟六猴儿再多说什么,她知道六猴儿的立场,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就只是问景杉,“要退房了吗?那我们走吧。” 景杉不知道梁柔签的是什么文件,听梁柔说要走,就从善如流的跟着一起走了。 六猴儿在原地站了一阵,等梁柔消失在拐角,才一拍脑袋,叫唤了一声,转身往回跑。 聂焱还没有离开,他依旧在昨晚梁柔曾跟他有过关系的房间里,穿着浴袍,闲闲懒懒地端着酒杯靠坐在床边,盯着窗外艳阳下的海面,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一阵脚步声,就知道是六猴儿回来了。 没等气喘吁吁的六猴儿说话,聂焱已经先说了,“她签了?” 六猴儿深吸一口,“签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不会看内容,会直接签字?”这份离婚协议书,的确是早早就准备好的,当初聂焱让准备的时候,六猴儿简直不能接受。 但后来知道了原因,又觉得聂焱这是何苦呢。 这份离婚协议书的内容,若是梁柔仔细看过,绝不可能签字。六猴儿一直觉得只要拿出这份东西,梁柔势必会回来找聂焱,那里能想到,梁柔连看都不看就签了。 而且看那样子,对聂焱更怨恨了。 聂焱举着杯子往阳光下去,看着杯中折射出来的光线,牵了牵嘴角,“她当然会签。”梁柔的个性说简单也是真简单,聂焱昨晚说了那样的话,给了她支票,她怕是早已经在心中跟他决裂,恨不能躲得远远的才好,根本不会仔细看那本文件。 现在这个结果,正是聂焱想要的。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昨晚的失控。 他不该再跟她发生关系的,只怪他一时没有控制住。 六猴儿膝盖有些弯,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低低沉沉的说:“你这又是何必,就算她知道,也不会离开你。” 以梁柔的个性,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也不会跟聂焱分开。除非他变了心。 想来聂焱也是深知这一点的,所以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聂焱喝下杯中酒,浅浅的笑,“是啊,她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走。” 可他捏着她绝对会守在他身边的理由,却生生的将她推开了。 聂焱轻声说:“六猴儿,我觉着这样很好。” 这下六猴儿彻底怒了,人也站直了,狠狠的骂,“好什么好!我看一点都不好,你这样要是最后她知道真相,会恨死你的。” 聂焱说:“那不是更好?” 六猴儿摔了手中的文件袋,转身跑了。 聂焱也不多说,他知道六猴儿就算生气愤怒,也还是会替他保守秘密,因为六猴儿,也打从内心里,心疼着梁柔。 论坛后,梁柔去了趟加拿大,她已经半年没有见女儿,实在是想了。 安安很疑惑,“我马上放暑假,回去就能见啦,你干嘛又跑来?”小孩子不知道愁滋味,说起话来冒冒失失,根本不知道梁柔的想法。 让安安放暑假回去不见聂焱是不可能的,安安心心念念都是聂焱。聂焱还答应带她去潜水看海洋生物,安安怎么可能不去。 梁柔又不愿跟聂焱再见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 于是梁柔跟安安说:“mama马上就要去缅北,那里的孩子很可怜,现在夏季到来,当地的流行病病发率特别高,我不能暑假陪你。” 安安当然不高兴,生气说“mama心里都是那些孩子,没有我了。” 梁柔只能哄着她,过完今年的生日就十一岁了,依然任性天真。不知愁滋味,这样很好。 就在安安学校里陪着安安住了两周时间,安安才算是舒服一点,扭扭捏捏的说:“我不生气了,你去吧。我知道那些孩子很可怜,等我长大了,有能力了,我也会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梁柔摸摸女儿的脑袋,安安五官长开了之后,反倒不像梁柔了,孩子长出了自己的模样,只有眼睛里的灵动没有变。梁柔看安安是怎么看都好的。 在安安期末考试后,放假前夕,梁柔离开加拿大,在临海市转机,打算去缅北。 景杉早在梁柔去加拿大的时候就已经去往缅北,他知道梁柔不希望他出现在安安面前。知道安安一切都好,景杉也没什么多牵挂的。所以早梁柔一步,去了缅北。 如梁柔所说,酷热的时候,是缅北地区病菌最肆虐的时刻,景杉在那边联系梁柔,说当地情况已经有些失控,疟疾的患者激增。 在国内疟疾这种病已经基本得到控制,但是在缅北地区,这种病却是能要人命的大规模流行病。 药物极其短缺。 梁柔在临海又停留了一点时间,她需要购买足够的药物运送到缅北去。安安的学费这次梁柔去加拿大,已经全部结清,到安安高中毕业,都是不需要在付费用的。一千万并没有用完,梁柔手头还有些,就拿来给缅北的孩子买药。 忙忙碌碌中,梁柔突然记起,她这个月的月经好似延迟了。 有个不可能的念头在脑海里打转,梁柔颤抖着双手去买了验孕棒。一个人在酒店的房间里,桌上还放着隔日一早去缅甸首都的机票。 坐在卫生间里的梁柔拿着可以看到结果的验孕棒,泪流满面,却不敢动,更不敢让激动的情绪太过失控。 老天爷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怀孕。 已经流产过两次的梁柔,已经是惊弓之鸟,她用很轻很轻地动作从卫生间里出来,躺在床上,不敢乱动,然后双手交错放在小腹上 心里酸涩又恐惧,更多了一丝侥幸,她一定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