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人心隔肚皮
不要珍奇珠宝,首饰头面,绫罗绸缎,而是只要钱? 这样只要钱的粗俗女子,当真能入得了贺严修的眼? 而且能够让贺严修对其念念不忘,甚至连刚刚回京后,便又想着回去陪上一陪? 这…… 到底是怎样一个奇女子? 陆氏愣了好一会儿后,才不确定地张口问,“你当真要这些?” 去送给你那个外室? “嗯。”贺严修点头,又有些讶异,“母亲是觉得有些不对吗?” 他的那副画早已绘制好送往了八珍斋,而且拍得了八千两银子的高价,可以供他花销上好一阵子,哪怕给苏玉锦打赏时手缝大一些,也是足够许久了。 但不知道是被苏玉锦影响,还是因为打赏成了习惯,他现在也觉得银子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有备无患嘛。 更何况今日还是母亲特地主动要求给他东西。 陆氏出嫁时,因为是这一辈唯一的女娃,贺家原是书香世家,贺承业又是当时才貌兼备的状元郎,陆家在这嫁妆上不肯失了气势,给陆氏的陪嫁整整八十一抬,真正是十里红妆。 且为了当时顾及贺家书香名门的脸面,许多东西都没露在外头,大多是以铺面、银票、田庄等形式放入箱中。 可以说,用腰缠万贯来形容陆氏也不为过。 她主动给东西,那必定数目不小,贺严修可不想浪费了这个机会。 而陆氏看贺严修俨然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越发有些无语。 咋感觉自己家儿子也有点掉钱眼里的意思了? 那外室,究竟是怎样的人啊…… 腹诽了好一阵子的陆氏,最终还是按照自己答应贺严修的那般,拿了库房钥匙,喊了身边的绿荷去库房拿贺严修要的——钱! 满满一小匣子,六十两的黄金,还有底下叠着的两千两的银票。 “谢母亲。”贺严修向陆氏道了谢,让兴安将匣子收了下来。 “当真不必带些旁的东西?”陆氏仍旧有些不死心地拿起了旁边的珍珠头面询问,“这个可是当初你外祖母托人在扬州打制的,不敢说比宫里的东西还要好,只能说全京城这样好的东西不多见的。” “若是那个太过贵重的话,这个累丝镶宝石的金手镯如何?这个到是常见,也显得端庄大方。” “实在不成的话,这对蝶恋花的步摇?显得十分精致呢……” 贺严修想了一会儿,摆了摆手,“多谢母亲费心,当真是不必了。” 苏玉锦似乎平日里甚少佩戴首饰,就连头上的发簪都是最为简单的款式,大约是不爱这些的。 毕竟这次又是自己不听医嘱再次弄伤了自己,贺严修心里有些不安生的很,觉得还是投其所好最为合适。 陆氏,“……” 想不明白啊! 这边,贺老夫人和贺承业正在屋中说话。 “严德这孩子……”贺老夫人叹了口气,“在旁人看来,他原是家中嫡长孙,是贺家的顶梁柱,原本是该样样出众,只是他这掐尖要强的性子,当真是要不得了。” 见贺承业不说话,贺老夫人接着道,“这次幸好是严修福大命大,并未有大不妥,可这次侥幸,下次,下下次呢?只怕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永远视严修为眼中钉了。” “到时候当真是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做到何等地步去,难不成当真要我这个老婆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成?” “母亲倒也不必过于担忧,严修心中还是有数的。”贺承业答了一句。 “有数又怎样,他在明,严德在暗,防又能防到几时去?”贺老夫人说着话,音量渐渐高了起来,“这人还能躲得过毒蛇去?冷不丁就要被咬上一口的!” “说来说去,严修这孩子还是太顾及亲情了,还拿他当大堂兄看,还惦记着老大和老大媳妇的好,却不知道……” “这人心,到底都是隔肚皮啊!” 贺老夫人说罢,一口气提不上来,猛地咳嗽了几声。 原本便是苍老的面容上,越发增添了许多疲惫。 “母亲息怒。”贺承业忙端了一盏热茶过来,喂贺老夫人喝下,又帮着他顺气,“这些事母亲还是不必过于cao心了,儿子心中有数,一定能够办妥,不让母亲担忧。”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父亲是重情义之人,你也是这样,到了严修这里更是如出一辙,各个都是念及情义,下不得狠手的。” 贺老夫人瞥了贺承业一眼,“你所谓的办妥,我看估摸着也是跟严修一般,不过就是敲打一番,让其收敛一二,可他倘若知道收敛,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你也不必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此事也不必劝说,只按我说的去办就是!” “母亲……”贺承业有些不安,“他说到底也是大哥唯一的子嗣……” “你叫他大哥,他未必认你这个二弟!” 贺老夫人怒喝了一声,“留的半条性命在,已是贺家对他仁至义尽,往后大半辈子,养着他就是,至于这一脉子嗣之事,倘若往后无望,从庶出旁支过继一个就是,挑个品行端正的,倒免去了许多的麻烦事!” 见贺老夫人满脸愠怒,眼圈都红了,贺承业知晓此事是必须要做,便点了点头,“是,儿子谨遵母亲吩咐,这就去安排。” 见贺承业应了下来,贺老夫人神色才略微和缓,微微颔首,“此事宜早不宜迟,天儿是一日一日冷下来了。” “是。”贺承业再次应下,“母亲放心,儿子明白。” 贺老夫人满脸的愠怒这才消散了大半,闭上眼睛,半晌后道,“你去吧,让门口的丫头们去唤你媳妇和严德媳妇过来,方才说好了要让她们挑选潞绸的花色。” “还有,严德那边既是说昨晚受了惊吓,又磕碰什么的,让人请个大夫过来看看,也妥当些。” 有些事情是要做,但面上却不能透露,要一切如常,不让人察觉分毫。 尤其是在外人看着时挑不出来一分的不妥。 这是她身为贺家当家主母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 但话回来了,当初她若是能有这般的见识和手腕,也不至于留下一个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