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 朱平安仗势欺人当严惩
“欺凌僧人,打砸寺门,泼粪寺墙,涂墨大雄宝殿......呵呵,他朱平安还真是好大的威风,才入官场没多久,这仗势欺人的官僚坏毛病倒是学了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好好的一个佛门清净之地弄的如此狼狈不堪,俨然一点也没有把朝廷律例放在眼中。”王御史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伸手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对朱平安仗势欺凌白云寺的行径表示愤慨和失望。 “阿弥陀佛,王大人所言极是,他朱平安欺人太甚了。”白云寺的一名执事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朱平安的那些爪牙一个个凶神恶煞,贫僧好言相劝,让他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反而被他们推搡于地......便是贫僧受了再重的伤也没什么,倒是那些善男信女们被他们吓的......唉,一言难尽啊......”另一位白云寺的执事叹了一口气,一副被人欺凌却毫无办法的憋屈模样。 “呵呵,大师们还请放心,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朱平安仗势欺人,我等身负监察百官之责,既然知晓了此事,又岂会坐视不管。”王御史微微笑着安抚白云寺诸位僧人,如运筹帷帐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智者一样,轻声道:“下午刘兄听闻了此事后,义愤填膺,举笔立就,拟了一份弹劾折子,我也联名其上,刚刚就已经送呈了西苑。想必现在,已经到了圣上案上了。” 闻言,白云寺的两位执事僧人,喜上眉梢,惊喜不已的看向对面的刘御史。 即便是一旁得道高人模样的白云寺主持方丈、高僧文殊大师,也是眉梢一动,如拈花一笑的佛陀一样,微微笑着看向了对面的刘御史。 处于视线中心的刘御史,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继而云淡风轻的端起茶杯,刮了两下茶盏,品了一口,闭上眼睛回味了一番后,睁开眼睛,轻轻的道了一声“好茶。” 一副名士风范,儒雅之气侧漏。 “阿弥陀佛,为喝茶人找好茶,为好茶找喝茶人......此茶不负刘大人,刘大人亦不负此茶。”白云寺主持道了一声佛号,禅味十足的赞道。 “哦,敢问大师,此茶有何讲究?”刘御史放下茶杯,虚心求教道。 “此茶产自武夷山,武夷山方圆百里,有三十六峰、九十九名岩,峰峰有岩,岩岩有茶,茶以岩名,岩以茶显。陆茶圣在《茶经》中将茶树生长之土分为上中下者三,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和下者生黄土。此茶,便是产自武夷山最高峰,悬崖峭壁的烂岩之上,名为西风烂石茶。”白云寺主持缓缓说道。 “哦,竟是如此不俗。”刘御史微微一笑。 “非也非也,此茶的不俗之处却非如此。”白云寺的主持双手合十,微微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还请大师解惑。”刘御史拱手道。 “刘大人有所不知,此茶的不俗之处在于烹茶之水。所谓茶生水,水生茶。此茶烹茶之水乃是般若泉水,在清凉圣境五台山山麓,有一泓清泉,泉名般若,该泉之水甘甜清澈,凉爽养神,涌流不息,乃是我佛门有名的圣水。取般若泉水,于大雄宝殿,诵经烹煮,方得此茶。”白云寺主持微微笑着回道。 “果然是好茶。”刘御史赞叹不已。 “善哉,善哉......”高僧文殊大师听闻桌山茶水的来历后,也不由点头称赞。 “茶好,人更好。”白云寺主持微微笑着合十手掌。 “哈哈,当不得,当不得。”在座诸人纷纷谦虚的口称当不得,但是脸上确实一团笑意。 其实不止是茶,为了招待刘御史、王御史,白云寺可是下了大功夫,桌上的任何一样斋饭,说出来都不下于桌上的茶。 这一桌斋饭名为“一盏明灯全素斋”,的确是全素,但是任何一样食材可都是不简单,无一不是取自名山大川之中,即便是桌上看似不起眼的蘑菇,却也是一点也不简单,这是生长在五台山的五座台顶的苔蘑,乃是蘑菇中的珍品,是由当地采蘑人冒着生命危险,九死一生攀岩摘取,它的特殊清香冠绝天下,当地人称“一家喝其汤,十家闻其香”。 一盏明灯全素斋又称“四四到底”,也就是说这一桌斋菜共四压桌、四冷荤、四炒菜、四大件,合计十六道菜。 价值不比满汉全席差多少。 所以说,白云寺下了大功夫的。 不过,收获颇丰。 白云寺的功夫没有白下,换来了刘御史的一份奏折,而且这份奏折赶在宵禁前,就已经送往西苑去了。 御史享有直接向皇帝弹劾违法乱纪和不称职的官员的权力,他们的奏折可以不用经过银台通政司,直接就可以送呈御览。 刘御史、王御史他们有这个权力,自然不会浪费,联名弹劾朱平安的奏折,赶在宵禁前,已经着人送往西苑了。 茶好,宴好,气氛好。 席上宾主尽欢。 在白云寺执事的请求下,刘御史将他写弹劾朱平安的奏折时,留下的草稿给白云寺的诸人传阅。 刘御史的文采绝佳,而且言之有物,白云寺的诸人观后,赞赏不已。 比如刘御史在弹劾奏折中称朱平安的“才尚可为,学问却偏”,说朱平安学问或许还凑合,可是人品却是不行,讽刺朱平安有才无德,就让白云寺的僧人很是赞同。 又说朱平安“御内不言,使纲常沦丧,令牝鸡司晨,狮吼于河东。无耻之徒,攀附枝叶,依托门墙,更相表里,迭为呼应。积威所劫,无视王法,打砸寺庙,涂墨寺墙,滋扰百姓,毁损清净之土......朱平安所作所为,恶迹斑斑,昭然在人耳目,罄竹难书,不惩不足以正国法,不惩不足以安民心......” 一种在奏折上列了朱平安数项大罪,什么人品差啊,什么管不住媳妇啊,什么招揽无耻之徒啊,什么仗势欺人,无视王法,打砸寺庙、sao扰百姓啊等等,说的朱平安俨然是一个恶贯满盈的狗官...... 奏折上的种种,全都说到白云寺诸人心坎里去了,一边看一边称赞不已。 就在白云寺众人传阅完奏折草稿,将草稿还给刘御史的时候,有人慌慌张张的进来了。 这人是刘御史的随从,刘御史刚刚就是让他去西苑送的弹劾朱平安的奏折。 随从慌慌张张的小跑进来,打破了宴席欢快的氛围。 “怎么了?”刘御史面色有些不悦的问道。 “大......大人,刚刚卑职将奏折送到西苑后,听到了一个事......”随从结结巴巴的回道。 “什么事,喘匀了说,天还能塌下来不成。”刘御史沉声道,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 “是,大人。”刘御史的镇定让随从慢慢沉静了下来,缓缓说道“刚刚卑职将奏折送到西苑后,正要返回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朱平安今天下午盘点太仓银库的时候,为表清白,堵住政敌的恶言诽谤,当着众人的面,脱光了衣服,光着屁股走进银库清点库金库银,一举揪出了国家的蠹虫......” “什么?” 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刘御史闻言大惊失色,猛然起身,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两三步,脸色先是惨白,很快便涨得极度的徘红。 胸膛剧烈起伏。 原来自己弹劾朱平安御内不严、仗势欺人的时候,正是朱平安在太仓光着屁股盘查银库的时候...... 用屁股想,都知道后果! 刘御史默默的把手里“朱平安仗势欺人当严惩”的弹劾奏折撕了个粉碎。 但 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