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之林
魔鬼林。 淳于夜闻言一怔,碧瞳微闪。 “你这是什么表情?像是第一次听说似的,”乌禅闾瞥他一眼,“你来之前师父不是交给你一幅地图吗?那上面应该有写吧?” 淳于夜沉默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打开来,血腥味扑面。 羊皮上用羊血绘着许多条路线,他手指顺着路线而上,找到元首峰的山腰的位置,果不其然在一团浓重的血团上看到三个字。 魔鬼林。 “果然有写,”乌禅闾冷笑一声,“没这副图你也不可能找到云首峰后的密道,别跟我说你看过后忘了吧?” 淳于夜沉默地将地图卷起,重新放回怀中。 在进入云首峰前,他应该是将这副图看过一遍的。 但刚刚他发现,他脑内已经没有了这段记忆。 “鬼华,你莫不是……”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乌禅闾双眸危险地眯起。 cao纵记忆的秘术有极大风险,哪怕是他这样的疯子,在未到天阶之前,也不敢轻易尝试。 只因cao纵记忆是在脑子内做道场,在手上划上一刀人不会死,但在脑子里动一刀只有不怕死的人敢试试。 这样看来,淳于夜是比他更疯的疯子。 不但等阶四就敢用,还在同一时间用这么多次,换作一般人,不傻也该疯了。 “没什么大碍,”淳于夜淡淡道,“不过一个时辰内的记忆有些混乱。” “那你可真厉害,”乌禅闾笑起来,“还记得你爹的名字叫什么吗?” 淳于夜瞥他一眼,眉峰微挑,“你真想知道?” 察觉到他的眼神,乌禅闾神情一变。 他从怀中摸出金杯摩挲着,脸上挂起不变的笑容,“还是不了。” 乌禅闾单手抚胸,谦卑地躬身一礼,“是在下冒犯了,翟王殿下。” 看着兄长的举动,乌禅胥微微发愣,刚刚这两人之间的交锋他完全看不懂,但云里雾里间,他只觉可怖。 他不知道乌禅闾的哪句话触及了淳于夜的逆鳞,更不知淳于夜又是哪句话让乌禅闾居然服软了。 但唯有一件事乌禅胥记得清楚。 这两个人,都很可怕。 都是谈笑间就能置人于死地的存在。 想起之前在护山结界外自爆的那名天阶,乌禅胥只觉得齿冷。 “罢了,你记得我是翟王就好,”望着装模作样躬身的乌禅闾,淳于夜淡淡别过头。 他也不指望这人能有多尊重他,毕竟在他亚父面前,他们到底谁分量更重,向来只看他们谁能带回更多的东西。 “在下当然记得,”乌禅闾满面笑容地直起腰,“说起来,这还是我们两人第一次一同执行一个任务呢。” 一直以来,他们要么一南一北,要么一北一南。王不见王,即便在禅院内也从不见面。 “是吗,可惜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淳于夜摸了摸怀中的地图,瞥了一眼跟在乌禅闾身边的乌禅胥,“你和你弟弟感情如何,不行的话,等下进去的时候记得离远点。” 乌禅闾嘴角的笑意淡了淡,“怎么说?” “地图上有写,进这魔鬼林,记得不要和人同行。”淳于夜淡淡道,“如与人同行,必发狂,二人行,必死其一。” 二人行,必死其一? 乌禅胥浑身颤抖,看向自己原本像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的兄长如同洪水猛兽。 乌禅闾面上却没有丝毫意外,只是饶有兴趣地看向淳于夜插在怀中的羊皮卷。 “师父居然连这种事都叮嘱了?”男人满面笑容,“他老人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疼你啊。” 疼爱么? 淳于夜碧瞳微冷,淡淡瞥了这两兄弟一眼,“总之我该说的都说了,先走了。” “慢着,”乌禅闾抓住淳于夜的的肩膀,身上散发出天阶修行者的威压,“夜公子,还请留步。” “你想做什么?”淳于夜的眼珠微微向上转动。 “只是说不能同行,不是说你一个人就要远走高飞吧?”乌禅闾微笑道,“我们可以一前一后地走,但夜公子还请不要离开在下视线的范围。” “你什么意思?”淳于夜语气毫无起伏道,“你想监视我?” “在下不敢,”乌禅闾语气谦卑,但捏着淳于夜肩膀的手却如铁钳,“在下只是担心夜公子的身体罢了。”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淳于夜依旧不喜不怒,“我就算死在这,和你没关系吧?” 这个男人刚刚也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己的下属,此时却和他玩兄弟情深? “既然师父留下这幅图,说明他老人家也登过这座山,”乌禅闾依旧满面笑容,“不过,他老人家应该没登上去。” 不然也轮不到他们来这一遭。 淳于夜面色微变,“你到底想说什么?” “夜公子,如果在下没猜错,您现在的身体情况不佳吧?”乌禅闾微微一笑、 “您是为了救我等发动瞳术受的伤,我乌禅闾可是领你的情呢。” “不用了,”淳于夜冷声道,“我们各自走各自的路即可。” 禅院中的人,并不适合合作。 尤其是乌禅闾,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在你身后捅你一刀。 “夜公子可别这么说,您的命对禅院而言可是值钱的很呢,”乌禅闾呵呵一笑,“至少也要三头兽神的命才能换。” 不是他不能死,而是他要死至少也要狩猎三头兽神回来才够本。 淳于夜冷笑一声,“那又如何?这山里恐怕没三头兽神了。” 只有一位兽神之王在。 而这位,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 “所您不能落单啊,”乌禅闾道,“白虎神不知在何处虎视眈眈,您若是落单了被白虎神盯上,那可就麻烦了。” “白虎神此时在坐阵阵眼,恐怕没那个精力来对付我一个地阶,”淳于夜淡淡道。 “即便如此,您也不能离开,”发现对方软硬不吃,乌禅闾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铁牌。看见这枚铁牌,淳于夜瞳孔剧烈收缩。 这是禅院最高等级的信物! “见令如见人,”乌禅闾微微一笑,“师父早料到您不愿和我呆在一起,就将这铁令牌交给了我。” 有了这令牌,哪怕是淳于夜,也只能任他摆布。 亚父,果然并不信任他。 淳于夜浑身骨节微微作响。 “夜公子,您也别怪师父,”乌禅闾望着他这般模样,半是同情半是嘲讽地咧嘴一笑。 “谁叫面对前秦公主,您已经屡次失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