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六章据林音小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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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巧克力是什么?” “巧克力?原来你们这没有巧克力啊,我和你说,巧克力就是一种很好吃的零食,甜甜的,略带苦味,吃起来非常丝滑……” “类似草糖吗?” “呃,那可比你们这的草糖好吃多了。可惜了,我这次正好身上没带巧克力过来,不然的话,倒是可以给你尝尝……” “这次?所以,你们还会有一个用于休整的世界吗?” “嗯,可以这么说……” 中央王宫的偏殿里,一头乌发的少女,正和守在门口的骑士交流着。 林音本来只是想来王城看看,毕竟据点那边都被魂猎围住了,没有玩家敢靠近,现在处于非常安全的状态中。 却没想到,这一过来,苏明安和诺尔是没见着,反而见着了守在门口的谢路德。 他看到她,就像好奇宝宝一般凑了上来,一直询问她关于她的世界的事情。 林音有些意外,想着可能是这个npc的设定如此,她也就和他聊了起来。 “我们休整的那个世界啊,很大,很大,建筑不用人造,已经好好摆在那里了,食物不需要种地获得,鱼也不需要下海捕捞,只要用获得的积分去商店里兑换就可以了。物价很低,一点积分就足以生活得很富足……”林音介绍着。 “没有,战争吗?”谢路德听着,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 “那个用作休整的世界,应该是没有战争的。”林音说:“那里禁止纷争,禁止直接攻击,当然了,还是存在一些人会钻空子,使用一些间接攻击以伤人。但总体来说,非常和平,我的家人也在里面生活得很好。” “那真是一个很美好的世界。”谢路德说。 林音笑了笑。 “但毕竟不是我的家乡。”林音说:“……只是一个,用作麻痹我们,分化我们,使得人们丧失动力和进取心的,一个安乐窝罢了。” 她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沮丧。 “抱歉。”谢路德立刻说。 “怎么抱歉了,不是你的错啊。”林音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要怪就怪那些死马主办方吧,他们才是真正的侵略者……对了,还有一件你可能感兴趣的事,就是我们平时,会开一些直播……” “直播?”谢路德听着,有些不解。 “就是和我们这种人共享视野啦。”林音指了指她的眼睛:“看到我的眼睛没有,我开了直播,会有很多人和我在一起看着你呢。” 谢路德神情一肃。 他立刻挺直身子,盯着林音的一双漆黑的眼睛。 在林音有些错愕的视线下,他抬起了手,身子站直,敬礼。 只听“唰”地一声,他身上的盔甲发出整齐划一的碰撞声,那双恍若含着室光的,透着莹绿的眼眸,仔仔细细地注视着林音的双眼。 “你们好。”他极为严肃地问好。 林音微微一愣。 在反应过来后,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直播间里,数量不多的弹幕发出善意的言论: 【哈哈哈,这个骑士好可爱。】 【他在看我哎,他是在隔着一个世界看着我吗?他在向我行礼哎,好有礼貌。】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我们这么感兴趣的npc,他真的只是npc吗?】 【他是叫谢路德是吗?我记得第一玩家身边常备巧克力吧,既然他想吃,音音不如去找第一玩家要一个。】 【……】 看着眼前,对着她的眼睛严肃行礼的谢路德,林音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没必要啦,没必要,谢路德,你真有意思……” 她摆摆手,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让他把手臂放了下来。 “你还真是一个,非常,非常标准的正义骑士呢。”林音笑了声。 “……‘标准’吗?”谢路德的语气微微有些失落。 他看向手里的笔记本。 这是他用于增加对“异世界旅者”们了解的记录本。在这上面,他记录了很多其他世界的有趣的事情。 其上,已经有着不少零零碎碎的记录: 【遇见异世界旅者的第一天。】 【莱克恩说,异世界里,有一种名为“柠檬水”的东西,柠檬水搭配烤rou可以解腻……可惜岛上并没有名为“柠檬”的这种东西。】 【如果能够找到味道类似的替代品,或许还能邀请队长去吃一次更加美味的烤rou呢……】 …… 【遇见异世界旅者的第二天。】 【据说,异世界存在一种名为“电视”的东西,人们可以通过这种四四方方的大箱子,看见另一片空间里人们的表演。】 【它的效果类似魂猎通讯器,但除了声音外,还能接收到影像,这应该是一种光类和空间类法术的制造品……】 …… 【遇见异世界旅者的第三天。】 【在王城的巡逻过程中,我抓捕了一名自称“玩家”的魂族,他说他是被人逼迫的,其实不想“扮演”魂族,还说我只是按设定行动的“npc”(npc是什么意思?),我不能理解。】 【但我认为,驱逐魂族,守卫王城的安全,是我的责任,我必须要抓捕他。】 …… 【遇见异世界旅者的第四天。】 【……据林音小姐说,有一种比草糖更好吃的零食,名叫“巧克力”,它的味道又甜又苦……我有些不理解这是种什么味道,难道甜和苦不是相互矛盾的吗? 她说她没有带巧克力,我无法验证她的描述是否正确。】 …… 看着林音的笑容,他拿起笔,在本子上继续写到: 【……据林音小姐说,在她所在的异世界里,也存在形象和我一样的光明骑士,他们十分正义……】 …… “还有啊。” 林音又说道:“谢路德,我跟你说,在我们那个世界,和你差不多的形象,是要会一句话的。” “什么?”谢路德有些懵,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类似于……骑士口令一类的东西吗?” “不是,不是。咳咳!”林音故作正式地咳嗽一声。 她像是舞会上邀请女士跳舞的绅士一般,后退半步,微微弯腰,伸出了手。 漆黑的发刮擦在她的脸颊,她缓缓抬头。 “枪与玫瑰,随时为公主待命。”她轻声说:“爱与温柔,为公主殿下永存。” 谢路德微微睁大双眼。 他面对着女孩伸过来的手,以及她眼中的深情,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手中,记录了一半的笔停了。 他看见她那对微微垂落的眼睫,在室光下,像是悬停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光蝶。 在诡异的沉默过去片刻后,林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她挺直身子,收回了手,笑得几乎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这个梗无论什么时候都好玩,更别说是在真正的骑士面前,你这反应,哈哈哈哈……”她手指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 此时,她的眼中一片清明,原本装出来的深情也不见了,堪称玩完就跑的典范。 她很期待地在谢路德肩上轻轻锤了锤,像是想验证她之前的行为: “——所以,你们骑士果然是不会说这种话的对吧?果然是不会的对吧?” 谢路德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骑士在王城中不能持枪,而且,我未曾听说过玫瑰这种东西……”他轻声回应着。 他并未否认后半句。 “哈哈哈,我就说,那谁还在班级群里和我瞎扯,所以他果然就是个不可回收垃圾……”林音笑着笑着,忽然发现谢路德还在写。 “我说,我说,你这句话都要记下来,不会吧……”她看着谢路德在继续动笔: …… 【林音小姐说,她们世界里的骑士,都会对着宣誓效忠的对象说:】 【“枪与玫瑰,随时为公主待命。” “爱与温柔,为公主殿下永存。”】 【这是一句担有责任,又极其浪漫的语句。】 【或许,在她们的世界里,也存在会说出这种话的,忠诚又正义的骑士。】 【那么,其实对我而言,世界真实或虚假,之间的区分,显得已经没那么重要……】 【我也有自己想守护,想效忠的人。】 …… “——林音。” “嘭”地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来者非常着急。 “怎么了,诺尔。”林音看了眼冲进来的诺尔。 “我带你去王城地下室,去整个普拉亚最安全的地方。”诺尔说。 “为什么?难道其他地方就不安全了?”林音不解。 “是的。”诺尔点头。 “怎么了?” “……”诺尔深吸了一口气。 “海妖来了。” 他说:“这群海妖……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结界已经支撑不住,我带你去最安全的地方。” “苏明安呢?吕树呢?后面公主没人看守了,又该怎么办?”林音边走边看了身后的谢路德一眼。 “……”诺尔没有回话。 身后,察觉到不对劲的谢路德跟了几步:“莱克恩,你要带林音小姐去哪!” 诺尔回头。 他的眼中,有着一道一闪而过的血光。 …… 【三十分钟前】 “但如果,” “——我们找到了您被选入游戏的母亲了呢?” 木质的船舱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气。 站在瑟瑟发抖的玩家中,高德面对对他扬起长剑的青年,微笑着说。 “你们还真是够神通广大。”苏明安说。 “我们只是想帮上您罢了。”高德说:“母子没有隔夜仇,不是吗?父母终究是爱着孩子的,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化解的呢?您的母亲若是看到了您现在的样子,一定会为您骄傲。” “她现在在哪?”苏明安问。 高德露出笑容。 他那显得有些圆润的脸上,眼角如包子褶皱一般勾起,笑容显得格外慈祥和憨厚。 “由于一些精神上的疾病,她现在居住在联合团服务器东区的精神疗养院中。”他轻声说:“在我们找到她时,我们也很意外,她的精神状况很差,很差,却还是坚持着来向我们求助。我们一开始并未确认她的信息,待到她填写家属姓名时,我们才注意到,她填的是您的名字。” “……” “过几天就是您的生日了吧。”高德说:“十九岁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您难道不想和您的母亲一起过吗?” “……” “第一玩家。”高德说:“无论你们以前有过什么矛盾,母亲一定是爱着孩子的,既然世界现在已经大不同,为何不能放下以前的矛盾,重归于好呢?您才十八岁啊。以前没有找到母亲的消息也就罢了,现在,她就在医院里等你,你为何不能去……” “——当然不能去,愚蠢的家伙,我真为你的行为感到可悲。” 高德微微睁大双眼。 说出这句回应的,并不是站在他面前的第一玩家,而是一个站在船舱之外的身影。 那个人穿着一身教士服,原本纯白的颜色像是故意染上了血色一般,显得一身赤红。在缓缓走近时,那人还捧着手心的一枚小小的银色十字架。 突然回来的伯里斯,看了眼船舱内遍地尸体和鲜血的惨相,露出了怜悯的微笑。 “……真是意料之中。”他说:“奥古斯那个家伙,终究还是为他的莽撞和愚蠢付出了代价。我还很期待,在一切完成后他自以为成功的时候,看见他绝望的样子……” “你是伯里斯?”高德认出了这个在频道聊天里沉迷传教,被一群玩家捧得很火热的犯病家伙。 他脸上慈祥的笑容收敛了,眼里显出几分阴沉:“这是第一玩家的家事,不需要你多嘴。” “是吗?”伯里斯靠在门边上,他举起手,食指中指伸直,另外三指曲起,组成了一个双耳兔一般的手势。 他看着立在自己右手上的手指“双耳兔”,语气变得有些悲戚:“喂,第一玩家,那可是你的母亲呢,你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呢?尽管她在你小的时候打你,骂你,家暴你,在你弹错音的时候用琴壳砸你的手,把你的手砸骨折,把你打得遍体鳞伤,你也应该原谅她——因为她是你亲爱的母亲啊!是虽然生你但没养你的人啊!虽然这是你的家事,但我们就是要插手,就是要让你进入我们非常‘安全’的联合团驻地,就是要你在全世界眼前,留下和我们合影的身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