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穷途末路

    移剌蒲阿前来求援，赵泰思虑再三后，决定接受金国的封爵，前往开封救援金国。

    二月末，赵泰和武仙率领大军西进，李璮则表示自己要坐镇山东。

    这时，大军浩浩荡荡的向西进发，李璮带人相送。

    赵泰微笑：“李大帅。就送到这里吧！”

    李璮原本计划，把赵泰和武仙请来济南，选出一位盟主，可是开封战局恶化，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时李璮看了赵泰，还有浩浩荡荡行进的军队一眼，微笑道：“国瑞，我预祝你早日得胜归来，与我那妹子成婚。”

    李璮心里有些遗憾，赵泰此去，凶多吉少，他希望赵泰先成婚，再去援救开封。

    这样赵泰出事，他接收赵泰的部众，便顺理成章，可是开封却不能等，婚事便只能往后推了。

    赵泰道：“蒙古进攻开封，消耗钱粮物资极多。此战之后，他们想要进攻山东，肯定也需要时间，重新积蓄钱粮。因此李大帅在山东恢复生产，便十分重要。届时蒙古来攻，敌军粮食少，不能久攻，我们粮食多，可以久守，便能令蒙古无功而返。”

    李璮眼前一亮，随即颔首，“此间事，国瑞不必挂怀，本帅自知轻重!”

    当下，赵泰与李璮等人抱拳一礼，然后扯动马缰绳，追上大军，向开封方向进发。

    李璮注视一阵，便领着属下返回济南。

    在不远处的山丘上，杨桂英远远望着西去的队伍，也拔马离开。

    ~~~~~~

    开封。

    金国西面元帅崔立，向蒙古投降后，蒙军攻破了开封外城，忠于金国的守军，以及女真人退入皇城坚守。

    从外城逃入内城的金国军民，遍布皇城内，将士和眷属们或立，或站，或卧，到处都是人影，空气中散发着绝望的气息，还有难闻的屎尿味。

    此时这些金国军民，早就没能当年的那份骄横之气，退进内城的士卒，抱着兵器，靠着城墙而坐，一个个目光呆滞，神情凄苦无比。

    崔立投降的突然，金国屯在城中的粮草，来不及运入皇城，大半都落入了蒙军手中。

    现在十多万军民，挤在皇城内，内城的粮食早就消耗得差不多，许多士卒一天下来，士粒米未进，滴水未沾，饥饿、绝望正侵蚀他们的意志，消耗着他们的精气神。

    皇宫大殿外，台阶上满是溃兵和眷属，大殿内则都是金国大臣和家眷。

    这时金国皇帝完颜守绪，坐在皇位上，身上龙袍满是污垢和褶皱，头发散乱，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

    “陛下！”衣甲残破，吊着一只胳膊的完颜承麟，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马rou汤来到完颜守绪面前。

    完颜守绪抬头看了他一眼，见碗里飘着油花，里面有一大截带rou的骨头棒子，却摇了摇头，“朕不饿，将这碗汤赏给守卫社稷的将士吧！”

    “陛下！您就是我们守卫的社稷啊！”完颜承麟带着哭腔，“您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大金还得~~~”

    完颜守绪不待他说完，便怒喝道：“你没听见朕的命令吗？现在连你也不听朕的话呢？”

    他声音极大，这一声怒吼，引得大殿内大臣和眷属们纷纷侧目，吓得小孩哭泣。

    完颜承麟见此，低头站了片刻，最终只能轻声叹息，端着rou汤转身出去。

    完颜守绪则低着头，红着眼，嘴里呢喃着，“赵泰不会来了，大金亡了，朕不能做亡国之君！”

    ~~~~~~

    开封内城，退入皇城的金国军民，已经弹尽粮绝，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城外蒙古人，则一扫久攻开封不下的阴霾，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蒙金双方围绕开封搏杀，一方为求生存，一方欲灭国建功，已经持续了小半年，而现在随着开封外城被攻破，局势终于彻底明朗了。

    此时在蒙军大帐内，蒙古大汗窝阔台意气风发，正与臣子们商议，消灭内城金军的战术。

    此番蒙军能够攻入开封，投降过来的金国元帅崔立，立下了大功。

    窝阔台看向他，“金军残兵退进皇城，于城内做困兽之斗，本汗令大军进攻了几次，都没有冲入城内。崔立，你是金国元帅，可有什么策略！”

    崔立连忙放下酒杯，给窝阔台行礼，“大汗，金军残兵退入内城，众多女真眷属，也都躲进内城。小臣估计，现在内城还有十多万人。虽说这些人大多都是老弱妇孺，然而那些女真眷属，壮妇、小孩、老人，许多都能开弓，可以帮助金兵守城。他们知道城破必死，所以一定拼命抵抗，大汗若是强攻，一时间难以攻克不说，还会损失不少人马。”

    开封这么难打，除了城高墙厚，防御完善，且物资充足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城内女真人，没有退路，能够做到上下一心，抵抗蒙古的进攻。

    女真人占据北方后，经过百年的繁衍，人口过百万。

    在蒙金战争中，随着金国失利，各地的女真人无法回到老家，长城之南的他们，大多跑到河南，聚集在开封周围。

    二十多年的蒙金战争，使得一部分女真人，又重新拿起刀枪，恢复了一定的战力。

    在蒙古围攻开封其间，女真族男女都参与守城，许多妇人也在城头放箭，才抵挡住了蒙古人的进攻。

    窝阔台皱起眉头，“本汗已经拿下外城，难道还拿不下内城？”

    崔立笑道：“大汗，要拿下内城，其实很简单，根本不需要大汗再损失一兵一卒。”

    窝阔台眉头一挑，“哦，难道城中有你的内应？”

    崔立摇头，“那到没有，退入内城的基本都是女真人，他们对金国忠心耿耿，多半不会背叛金国。臣投靠大汗，内城的女真人，对于汉人、契丹人估计都会提起防备，即便有人愿意为内应，估计也难以打开城门！”

    窝阔台问道：“那里的办法是？”

    崔立道，“现在城内残兵，估计已经堵死了城门，强攻很难杀进去。不过小臣估计，那么多残兵和眷属，躲进了内城，内城的粮食肯定不够吃。因此大汗只需围着内城，待守军粮尽，便可轻易夺取内城。”

    窝阔台微微颔首，速不台问道：“崔立，你确定城内没有粮食？”

    蒙古人围攻开封小半年，粮食全靠关中、河东、河北、山东提供，可在他们围攻开封其间，赵泰却联合李璮，夺取了山东，并且派兵攻入河北，大肆进行破坏，导致开封城下的蒙军，无法从山东和河北获得粮食。

    河南在蒙金战争中，已经被打烂，许多地方都被杀得千里无人烟。

    因此蒙古围城，无法就地获得补给，而现在提供粮食的四个地区，又有两个不能继续提供，便导致蒙军的粮食供给，其实很紧张。

    历史上蒙古灭金时，南宋方面为蒙古提供了三十万石粮草，而现在这些粮草，却在战前都给了金国。

    蒙古人围攻开封这么久，城内的粮食一直很充足，速不台便担心，内城还有不少粮食。

    崔立忙道：“内城主要是宫殿，金国的粮仓多在外城，我可以肯定，内城存粮不多，而即便有，十多万张嘴，也吃不了几天！”

    速不台听说内城没有粮仓，便放心一些，“若是内城没有南宋援助的粮食，那城内估计已经断粮了。”

    窝阔台听了崔立的话，心中有底，不禁笑道：“好，那本汗就静待城内粮尽，再一举破城！”

    内城还有十多万女真人，他们知道城破必死，所以困兽犹斗。

    蒙军如果强攻，必定还要损失人马，蒙军从去岁入秋开始围攻开封，已经打到今岁开春，窝阔台小半年都等了，便也就不急这几天。

    窝阔台做了决定，帐内诸多蒙古将领，听说不用再打，直接饿死城内金军，也都轻松起来。

    毕竟打了半年，各部人马都有伤亡，士卒早已身心疲惫，需要进行休整了。

    “大汗，若是城内粮尽，我们彻底攻破了开封，灭了金国。此间事了，我们是不是该收拾赵泰。”速不台笑道。

    窝阔台听了他的话，脸上不禁露出乐观的神情，朗声对众人道：“自然！待破了内城，灭了金国，本汗便发兵东进，灭了赵泰！”

    “哈哈哈，那赵泰仗着我们围攻开封，没有时间理会他，四处给我们捣乱。现在我们灭了金国，看他还敢猖狂！”速不台道：“这厮屡次与我蒙古为敌，此番定要灭之，以泄心头之愤！”

    窝阔台深以为然，“本汗围攻开封，赵泰那厮夺取济南，攻入河北，想尽办法，想要调动本汗，然而本汗早看破他的意图，无论他做什么，都先拿下开封。现在开封将要拿下，那赵泰的死期也就近了。”

    “对了，那赵泰从河北撤军后，就没了消息，他最近在做什么？”速不台突然问道。

    窝阔台闻语，不禁也问道：“可有赵泰消息！”

    忽必烈道：“据细作禀报，赵泰回山东后，便受李璮之邀，前往济南参与会盟去了。”

    窝阔台道：“他没有继续惹事？没有想着救开封呢？”

    忽必烈道：“赵泰那厮应该已经放弃救援开封了。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却无法改变开封局势，以我对他的了解，赵泰知道开封不能救，定然开始着手准备，应对我们的进攻。他们三镇在济南会盟，多半就是商议怎么抵挡，我们蒙古的报复。”

    窝阔台闻语颔首，“哼，这个赵泰消停下来，不继续挑事，本汗还真有些不习惯，哈哈~”

    速不台道：“这赵泰现在是黔驴技穷，他们三镇就算是商量出花来，提前做好准备，也难以挡住我们的大军。”

    “不错！带本汗收拾了金国，再调集大军攻灭赵泰！”窝阔台沉声道：“此前，本汗进攻的主要目标是金国，所以不理会他。现在等金国一灭，本汗在来收拾他这个跳梁小丑，还不易如反掌，他准备再多，也是无用！”

    这时速不台端起酒碗，不禁怕马道：“那赵泰屡次干扰我们灭金，皆因大汗镇定，没有被他调动。现在金国将灭，赵泰也蹦跶不了多久，实在值得庆祝。臣等应该敬大汗一杯，庆祝大汗灭金，为我族人报仇雪耻。”

    大帐内众多蒙古将领见此，立时群起响应，纷纷拍起窝阔台的马屁。

    “哈哈哈~”窝阔台大笑，端起酒杯，对众人道：“那好，诸位满饮此杯，预祝我蒙古灭亡金国，也提前庆贺，本汗将要灭掉赵泰，以泻心头之愤！”

    语毕，窝阔台一口闷掉了碗里的宋河酒，他不知道这酒是赵泰生产的拳头产品，主要销往北方各地，是忠义镇主要财源之一。

    众人将碗里的酒喝下，大帐内一时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这时，众人正推杯换盏，庆祝胜利时，一将忽然挑起帐帘，快步走了进来。

    他站在帐门口，往里打量一眼，便直投窝阔台，到了他身边，便俯下身来，轻声耳语几句。

    窝阔台听完，脸色立时变得胀红，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听到什么，令他过于激动的消息。

    速不台发现窝阔台神情变化，正要开口询问，窝阔台却忽然大怒，猛地将手里的酒碗砸在地上。

    大帐内欢声笑语的蒙古将领，纷纷骇了一跳，帐内各人立时噤声，齐齐看向窝阔台，想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个赵泰！”窝阔台恨声骂道：“这厮真是阴魂不散，没完没了！”

    各人闻语，不少人立时心头一凛，条件反射的以为，赵泰又做了什么让大汗震惊的事情。

    速不台苦着脸，“大汗，那赵泰不是在济南会盟吗？他又搞出什么事情？”

    窝阔台脸色由红转黑，咬牙切齿道：“那赵泰从济南起兵，大张旗鼓的来救开封了！”

    忽必烈眉头紧锁，“赵泰已经不只一次，虚张声势，说要来救开封，可却始终不见他的人马进入河南。这次会不会又是虚张声势？”

    窝阔台脸颊鼓动，“这个赵泰着实可恶，本汗灭了金国，一定要砍下他的狗头，当做夜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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