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七响
庭院前宽敞的大堂之中，迅速涌出了许多身穿灰色武道服的外门弟子，将一个深红色的太师椅和茶几抬到了大堂中央，两名侍女模样的娇俏少女从里屋走出，开始沏茶。 随后，在三名身穿黑色武道服的传功师兄和一名身穿白色武道服的不知名师兄的簇拥之下，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缓缓从里屋走了出来。 只见他一身黑色金丝长袍，脸上留着络腮胡须，面容粗犷，头发微卷，行走之间，可谓是龙行虎步，气势雄浑，犹如一只猛虎在世。 此人，正是啸林武馆馆主翁啸林。 听说这位翁馆主如今已经六十有五，但看起来依旧处在壮年，传闻能日啖一斗，体壮如牛。 翁啸林走到太师椅上坐下，喝了一口侍女泡的茶，扫了一眼在场一个个站得笔直，面色紧绷的记名弟子，随意的摆了摆手。 那名身穿白色武道服的不知名男人，缓缓走上前来。 此人的身形强壮得有些夸张，身高至少在两米以上，在这普遍身高差不多一米七的时代，简直如同巨人一般，宽松的白色武道服被他如花岗岩一般的肌rou撑得十分饱满，一道十字形的狰狞伤疤几乎遮盖了他的整个左脸，让他的气质显得无比凶悍。 在啸林武馆之中，武道服的颜色代表了弟子的身份。 棕黄色，是记名弟子。 灰色，是外门弟子。 黑色，是内门弟子。 而白色，是所谓的关门弟子，也就是真正的真传，有资格继承武馆衣钵的那种。 白衣真传站在众记名弟子面前，压迫感不言而喻，几乎让人感到窒息，只听他缓缓开口，声如洪钟：“啸林武馆记名弟子晋升考核现在开始！接下来，按照站队排序，从前到后，依次开始演练虎形九式！能达三响者即为过关！” 说完，这名武馆真传便缓缓转身，退回了翁啸林的身边。 下一刻，所有记名弟子就都看向了排在队列第一位的人。 正是身材十分魁梧壮硕的周泽。 在众人的注视下，周泽深吸一口气，平缓了自己紧张的情绪，猛地几步跨出来到台前，神色严肃，腰板挺得笔直，对着馆主位置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行礼，大声说道： “弟子周泽，请馆主和诸位师兄指正！！” 周泽的声音中气十足，震荡庭院。 “不错。” 坐在太师椅上的翁啸林眼神扫过周泽，略微点了点头，对身旁的白衣真传问道：“这就是这一届记名弟子中功课最好的一个吧？” “是的，师父。此子名叫周泽，家境贫寒，但根骨悟性都是上佳，在没有药补的情况下，能够压过其他富家子，足以证明其资质。” 白衣真传对翁啸林说道。 “很好，看看他今天能打出几响。” 翁啸林点了点头。 周泽向翁啸林鞠躬之后，又转过身去，朝排成队列的众多记名弟子拱了拱手，摆出了起手式。 他双目微闭，气沉丹田，尽力调整自己的状态。 此时，一幕幕的画面在他的眼前闪现了出来。 从前的自己，住在破败的土坯房，父母都是佣工，过年最好的吃食是做洗碗工的大姐从醉仙楼带出的剩饭剩菜，最羡慕的事情，是别家的孩子有新衣穿…… 而现在的自己，成了醉仙楼的座上宾，以往对自己根本不屑一顾的富家子和上流人士，现在和自己称兄道弟；过去只能出现在梦境中的富家女，如今每天和自己耳鬓厮磨。 这一切，他都想一直拥有。 强烈的欲念与渴望，一瞬间就仿佛是兴奋剂一般，注入了他的身体。 他的双眼猛然睁大，周身发力，开始了演武。 猛虎问路！ 猛虎出洞！ 怒虎穿林！ 猛虎献爪！ 恶虎剪尾！ 猛虎取食！ 接连六式，连续六响！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虽然知道周泽三个月前就能够做到三响连环，但虎形九式，越往后的招式，发劲越是难练，所有人对周泽的预估，原本应该是五响左右。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打出了六响。 不过，这似乎也达到了他体能的极限，他的胸膛起伏，开始剧烈的喘息。 然而，周泽却不想就这么结束。 我还要表现得更好，这样，我才能获得馆主的重视，才能够获得更好的资源，和更高的地位！！ 吼！！ 他猛然发出一声大吼，强打最后的气力。 第七式！黑虎回头！ 七响！ 就连翁啸林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 习武半年，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的确很有天赋。 七响打完，周泽的脸色都有些苍白，浑身分泌出细密的汗珠，身体有些脱力，肌rou都有些拉伤。 不过，他还是坚持着运动身体，把最后两式打完，对着馆主方向拱了拱手，这才转头走向自己的站位。 一路上，看到众人投来的敬畏和惊讶的目光，还有小女友夏清眼里的那丝仰慕和崇拜，只觉得如同甘霖般沁人心脾，就连疲惫都淡了几分。 “半年七响，确实是不错的资质，彻查一下他的身份背景，如果没有问题，可以让他直入内门，重点培养一下，看看他后续发展如何。” 翁啸林对身边的白衣真传说道。 “师父您难道是想……” 白衣真传诧异的问道。 “再看看吧，想成为我的真传，光这点本事可不够，三馆会武不远了，他要是能拿个好名次，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翁啸林淡淡的说道。 接下来，武馆考核继续进行，记名弟子们一个接一个上台演武。 最高也就五响，而且第五响已经很勉强，声音若有若无，说是四响也可以的程度。 周泽的小女友夏清倒是发挥稳定，打出了三响，成功过关。 最后，排位在前二十名的弟子打完，能够打出三响的，大概只有十二人。 有的人本身有实力打出三响，但因为临场紧张，发挥失常，只打出了两响，脸色十分难看，站在位置上，压抑不住情绪，正在小声流泪抽泣。 但没有人理会他们，武馆也不会给予他们多一次机会。 二十名到四十名之间，又出现了一名合格者，这已经算得上是爆冷了，这人原本对自己都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临场居然超常发挥，现在是欣喜若狂，若不是碍于场合，恐怕已经忍不住手舞足蹈了。 不管什么时候，这个世界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悲。 在四十名之后，就再没有了能够合格通过考核的记名弟子。 赵玄麒的排位是第五十三名，当排在他前面的那个女弟子一脸难看的失败而归，终于轮到他上台演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