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旧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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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排木马摇摇晃晃,虽然看起来有些陈旧,但非常灵活,快要停下来时候,七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碰,就继续摇晃。 雷叔将室内的烛火点亮,看着七星,见这女孩儿一双眼亮晶晶,嘴角上扬,看得津津有味,似乎还想坐上去试试。 这样子就特别像阿燕了,不像先前不笑,气息跟那个姓洛的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当时看到真是吓了他一跳,差点举起爬犁砸过去! 念头闪过,雷叔心里又叹口气,也的确算是一个模子…… “小女。”雷叔说,“你小时候的玩具你娘都留着呢。” 他说着向旁边的屋子走去。 原本听到唤七星没有扭头,似乎不舍从木马上移开视线,待听到说还有玩具,她忙站起来跟上。 “前几年修补房子整理的时候发现的。”雷说说,伸手推开一旁的屋门,“埋在床下,一个大箱子。” 回头对七星笑,开玩笑说。 “我们还以为是阿燕藏了珍宝,心想发财了!打开一看是玩具!” 他说着将室内桌椅上的罩布揭开,将其上的一个木箱子打开。 隔壁的灯光投进来,光影晃动,七星看着箱子里,的确如雷叔所说,有拨浪鼓,有风车,有木偶人,昏昏暗暗显得有些陈旧。 七星认真看了一刻,拿起拨浪鼓,伸手一拉,原本胖乎乎的拨浪鼓卡哒一声分成两半。 雷叔吆一声:“两个啊。” 七星一手一个,摇晃,室内响起轻快的鼓声。 她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玩具,一人一个,一模一样,不打架。” 她放下拨浪鼓又从中拿出木偶人,啪嗒掰开,果然是两个嵌合在一起的胖娃娃,她一左一右拿着,对雷叔一笑。 昏昏灯影,少女笑颜,偶娃娃胖乎乎,雷叔看得一怔,宛如看到了那女子抱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孩童。 “雷师兄,你看大女小女好不好看?” 雷叔忍不住点头:“好看好看。”旋即眼酸涩视线更加模湖,一模一样的孩童消失了一个,成双成对的玩具被埋在床下,当娘的人是夜夜都在思念啊。 当meimei的,肯定也想念,毕竟两人就像这嵌合在一起的娃娃一般。 当初大女出事后,小女性情变了很多,还总是做出一些奇怪的行径,说要去找jiejie玩,还要抓了兔子什么的野物去,说jiejie喜欢吃,后来不知道是被阿燕严厉训斥了,还是随着长大明白了,不再这样闹了。 但就算长大了明白了,谁能忘记呢? “小女。”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踌躇间见七星将手里的偶人放下,并没有再拿起其他的玩具,而是将箱子合上。 “走吧。”她说,“去议事堂,他们都在那边。” 说罢转身向外而去。 雷叔倒是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就这样走了?他忙追出去。 ...... ...... 一根木铲砸进了火堆中,溅起火星。 “我让你别说了!”陈十大声喊,愤怒又悲痛,“说这些旧事干什么!” 惠婆婆亦是愤怒:“为什么不能说,旧事也是事,当初不让说,现在人都死绝了,还不让说?”说到这里冷笑,“他已经成了墨门的罪人,再多一条罪恶又不会影响他声名。” 陈十跺脚:“小女在这里呢,我不想她......” 话说到这里时,蹲在地上的阿猫忽地喊“七星jiejie” 陈十的声音一顿停下,厅内所有的视线看向门外,看到七星和雷叔迈进来。 厅内瞬间只剩下篝火烤架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在说什么?”七星问,看着陈十,“不想我如何?” 不想你再想到伤心的事,对七星来说,一个是父亲一个是jiejie,提及这件事除了愤怒还有比别人更切身的痛。 太痛了。 陈十挤出一丝笑:“说就算我们只有这些人,也不会让七星你失望。” 先前七星已经告诉大家要去修补北境长城,发了掌门令召集各地墨匠,作为当年的主修北堂当然更要参加。 惠婆婆也忙开口:“是,没错,别看我现在老了,当年的横臂都是我架的。”她又指着雷叔,“小雷子的耳朵和腿都是那时候砸坏的,但由此能辨出各种危险,自他受伤后,我们的人再没有受伤。” 雷叔盯着她大声问:“在说我什么坏话?” “惠婆婆在夸你,修补北境长城缺你不可。”陈十对着他张大口型说。 雷叔点头:“那是当然!” 七星环视四周。说:“虽然朝廷视我墨门为贼,但为天下利,为苍生安,为止戈征战,我们还是要重修北境长城。” 诸人齐齐高喊:“谨遵掌门之令。” 陈十跟着喊了,然后轻咳一声:“小女,今天在家里,坐下来说说话,能再见到你,大家都很高兴。” 七星听了,对大家一笑,说:“能再见到大家,我也很高兴。” 几个村人便都上前,拉着她仔细端详“长大了,真好。”“这几年去了哪里?”惠婆婆递来烤rou串“小女,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 七星一一答话“去了外公那里。“一边接过rou串吃起来。 “来来,大家都尝尝。”惠婆婆招呼。 在一旁安静的花铃等人也回过神,忙起身来接,阿猫还大声问“七星jiejie小时候是不是特别好看?”议事堂内重新变得气氛热闹。 陈十站在人后看着被围起来说笑的七星,轻轻吐口气。 对嘛,就该笑起来,要不然背着剑站在厅内,怎么看都像那个家伙,太吓人了。 ....... ....... 宣宁城是北境最大也是最边境的一座城。 城池宽阔,虽然没有中原腹地那么精美,但房屋林立,树木高大,气势古朴苍茫。 只是艳阳高照的街上人不多,店铺也一多半没开门,偶尔看到有车马经过,装着家什,车上坐着老老小小。 一间开着的但没有客人的店铺,两个店伙计站在门外聊天,看着从街上走过的这一家人。 “东城的老黄家也搬走了。” “东城快走空了吧。” “东城可以说都是土生土长的,他们都走了,可见这边境形势是真不行了。” “这样下去,今年年底,这城里就没多少人了。” 两人说着话,忽地其中一个抬了抬下巴,哎了一声:“看,那边是外乡人。” 另一人看去,果然在老黄家高高的马车过后,有三个风尘仆仆的人走在街上,左看右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他们年纪大的头发花白,年纪小的还一脸稚气,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位小哥。”年龄中等的男人看到两个店伙计,打招呼问,“附近有饭馆吗?” 两个店伙计回过神忙说:“有有有。” 还好有一家,再晚来几天就关门了。 给这三人指路,店伙计又好奇问:“你们是外地人?” 那稚气少年略带羞涩地说:“是,从青州来的。” 两个店伙计还愣了下青州在哪里,回过神更惊讶:“那么远,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年长的老者此时说:“做生意。” 说罢走开了,其他两人忙跟上,留下两个店伙计瞪眼。 做生意?跑到这么远这么危险说不定哪天就被夷荒人劫掠的地方做什么生意?不要命的生意吗! “真的,真的,我发现最近咱们这里来了很多外乡人。”街上有闲汉听到了对话,跑过来说,“城外十里铺的客栈都住满了。” 两个店伙计更惊讶了,真的假的? “真的,还真是做生意的。”闲汉说,指着城外,“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新开了一家茶铺,还有个瘸子当跑堂。” 两个店伙计眼都瞪圆了,瘸子还能当跑堂?怎么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