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普通

    无情的剑客和有情的剑客谁更强？或有争论。但无情的剑客和有情的剑客谁更装逼？则毫无疑问。因为无情的人不能理解何为装逼。——装逼者语录。

    案件过去了，日子重归平静，班里少了两个人，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围着陆叁叁问东问西，疑惑副班长怎么就突然杀人了？陆叁叁也实话实说，什么做梦啊，外星人啊之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有人会为了这么弱智的理由杀人呢？但想到副班长平时那中二的情况，经常拉着人聊什么外星人之类，又觉得可以接受。然后纷纷感慨世事无常，以后要离中二病远一点。

    他们庆幸受害人不是自己，赞赏着班长的勇气和智慧，然后照常过自己的日子。偶尔茶余饭后会谈到这次案件，不过谈了几次也就烦了，这一页算是翻过了。

    陆叁叁不免有些感慨，一个活生生的普通人，对周围能施加的影响也就这么一点了。虽然夏张斯是孤僻性格，但副班长却比较开朗，也算有一些朋友。如今没有人再大谈外星人了，但也没有人会觉得缺少什么，有他没他也都一样。

    甚至自己也差不多，从警局那边“复活”回来的时候，房东已经把宿舍给清理干净了。父亲从老家赶来，把她的东西该收的收走，该扔的扔掉，整理干净之后，又回了老家。房东对她还有些不满，整天捣鼓乱七八糟的东西，担心把她的房子搞坏了。

    打个电话给父亲，父亲对她复活似乎没太意外：“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死了还得了？”

    “什么意思啊？”陆叁叁奇怪，“我有什么特别吗？”

    “不是，这不是你提前和我打过招呼了吗？而且我去找警局要尸体，他们也不给，我就觉得你可能没死。”父亲急忙回复，但看着怎么都可疑。

    “你刚刚那句明显不是这个意思，”陆叁叁今天也刨根问底了，“什么叫‘你死了还得了’，我是不能死的吗？”

    “哎呀……”父亲回答，“我这句是针对我们家说的，你死了我们家就塌了。口语上可能有些语病，你就不要太纠结了。”

    “我和别人比有什么特别么？”陆叁叁问。

    “没什么特别，”父亲回答，“你的特别指的是什么？基因战士？超能力战士？你是不是电影看太多了。”

    “算了。”陆叁叁放弃追问。本以为死后重生见家人，会是热泪盈眶的场景，结果却弄的有些烦闷。

    “还有啊，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得说。这次的事情你就不应该牵扯进来的，警方办案是他们的事情，他们破不了案是他们无能，你凑什么热闹？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父亲反而数落一通。

    “哦，知道了。”陆叁叁很不耐烦。

    “回头我和你妈说去，让她来和你说。”

    “随便你。”陆叁叁挂上电话。

    父亲一直都是这样，似乎特别讨厌装逼。从小到大，她在成绩上取得第一，大家都很高兴，但一旦在其他领域装逼，父亲就会大为生气。

    “叁叁，你要记住，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做一个普通人，找个稳定的工作，轻松点，不用太多钱，自己够花就行。然后找一个和你差不多普通的男人。”老爸总是如此教导。

    “那怎么样才算普通？”小时候的陆叁叁问。

    “你观察周围，他们都是普通人，你像他们一样就好。哪怕不一样，你装也得装得一样。”父亲回答。

    “可是，我本来就很普通呀？”陆叁叁回答。

    “那我问你，比如，你爸爸我要死了，你会做什么？”父亲提出问题。

    小陆叁叁思考片刻，想起最近看的电视剧：“我会在你的坟前抄起酒坛子，然后咕嘟咕嘟喝酒，然后再啪的一声，把酒坛子砸碎掉！再发狂乱叫！啊啊啊啊……”

    “这就不是普通人的行为，你千万不要做，”父亲耐心教导，“你只需要哭，然后什么都不做就可以了。”

    “啊……这样吗？那普通人真的……好普通啊。”陆叁叁似乎很不满意。

    “对，但普通才是最幸福的，孩子听爸爸的话，没错的。”父亲不会解释太复杂，而陆叁叁本身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亏得这么叮嘱，陆叁叁仍然愿意听大人的话、上课写作业，就和别的同学一样，事实上以她的能力，再该跳级了。

    然而究竟什么是普通，谁能定义呢？当她拿着针线缝制一些女孩子的小香囊小首饰的时候，都觉得很普通而已，当她拿起角磨机撸铁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一个不普通的人，也许注定不是普通的教导所能改变的。父亲心中普通的标准，也在潜移默化中不断偏离，渐渐觉得女孩子角磨机撸铁也可以接受，但这一次和警察办案，绝对超出了普通标准。

    但超标了又能怎么样呢？孩子大了，各项能力优秀，自己也没什么很好的理由，只能多拉几个人一起说她。果然很快老妈也打电话过来，啰啰嗦嗦半天，陆叁叁通常把手机放一边，让她自己播放，自己则干别的事情。

    老爸老妈已经离婚很多年了，现在也就因为她，偶尔会有一些联系。

    被两个电话打的心烦意乱，这时候自然得找闺蜜诉苦。趁着周末，两个女孩干脆出门逛街，转换心情。

    “对了，你还住那个宿舍吗？”闺蜜问。

    “当然啦，房租都付了，这个月才刚开头呢。难道因为我死了，就不让我租了吗？”陆叁叁回答。

    “要不要回学校寝室呀？我们那边正巧有空床铺。”

    陆叁叁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了，我要是捣鼓一堆东西，你们会受不了。”

    “那好吧，”闺蜜不再强求，“但是你爸妈那边……”

    “我正烦这事情呢，”陆叁叁皱眉，“他们要我下个月住回学校寝室，什么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什么的。好在我以这个月房租已经付了为借口，至少把这个月挡了下来。”

    “那怎么办呢？不过经过这次之后，一个人在外真的很危险的。”闺蜜倒是表示认同。

    “扯！”陆叁叁凌空虚踢一脚，顺带弹出了脚上的刀刃，然后马上收回。

    “什么？我看到了什么？”闺蜜害怕状。

    “你看到什么？”陆叁叁抓住她的肩膀，做摇晃的前奏。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闺蜜急忙回答。

    “这才对嘛。”

    “对了，警方让你把这些都带回来了吗？”闺蜜小声问。

    “当然没有啦，我所有的违禁品都被没收啦。就这双鞋子，不知道他们是忘了，还是不好意思让我光脚出来，就一直还在我脚上。”陆叁叁也难免心怀不满，“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也不能通融一下。”

    “但是你要再做出来，也挺容易的吧？”

    “图纸都在我电脑里，要做很容易，但要做一模一样的东西，就很没意思。我得改进改进，”陆叁叁思维又开始跳脱起来，“我有一个新的想法，可以叫它街际导弹。”

    “啥？”

    “就是在街区里发射的导弹，直接在公寓里的阳台上发射，高速穿过几个街区，无人机控制，直接炸掉必要目标。制作方式将可以手工制作，网购取材。”

    “这不就是自杀式无人机吗？”闺蜜疑惑。

    “但是街际导弹更帅嘛。”陆叁叁辩解。

    “你还是别想这些了，都是不能做的东西。”闺蜜却是警告。

    “唉，人总得想点东西，不然脑子不好使。”陆叁叁叹息。

    “对了，给你看这个，”闺蜜掏出手机，“我前两天发现这里有一个农家乐，特别牛逼。”

    陆叁叁凑过去看：“诸葛村夫农家乐？这啥呀？又是个蹭热度的吧？”

    “你看，农家乐里面都有无人机，都在自动飞，看着很厉害的。打车过去2小时，我们过去看看吗？”

    陆叁叁想起自己刚刚领的十万元奖金，该请吃饭了，当即豪迈一挥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