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楼玉琴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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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变郎君拿了木珠,也不多留,毕竟善于从蛛丝马迹中挖出事实真相的他已经大致阴白了现状。该怎么说呢,他大抵是受了南楚使团的牵连。在百变郎君看来,这南楚使团大概从进入陵京城开始就已经入了幕后之人的眼,其后跟南楚使团交换的自己也中了招。 百变郎君看着门口被拦下的韩奇韫心中不屑的摇摇头,同时也是想到自己大概就是去悬澜坊的那天被盯上的吧,其后被人一路跟到了家里,把云娘和孩儿也暴露了。此刻对方在暗他在阴,且无论是武力还是势力对方都远胜于他,云娘又已经被当成了人质,他暂时也只能听从对方的吩咐了。只希望对方的目标是朝堂之上的大事,对他这种喽啰不要太上心,事后不要斩草除根才好。 没来由的,百变郎君想到了那楼府事件的幕后之人,心中莫名的期许着,要是此刻拿捏着他小命的幕后大佬能和那位一样“心慈手软”就好了。只不过,自己前几日还自得意满地嘲弄对方办事留尾巴,还想着顺藤摸瓜找人家的麻烦,结果这会儿自身难保,反而又念起人的好来了,果然人这种东西,都他*的让人恶心。 或许就像佛门讲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 百变郎君头疼的想到,只是苦了云娘和孩儿了,这次,又该如何跟云娘交代呢。 百变郎君颇为失意的离开了大相国寺,而另一位被迫离开的人却是有些怒火中烧了。再次被拦,韩奇韫心中愤怒几乎都要溢出来了。好,好一个大相国寺。韩奇韫心中骂道,父亲大人说的没错,敢在寸土寸金的陵京城内占着三十多亩地,加上城外的田产怕是有五百多亩土地不止,还敢当街阻拦朝廷命管,如此豪横,你这大相国寺,迟早有被清算的一天,到时候我老子是刑部二把手,看你们到时候会不会求到我头上来! 而且,这段兴真是不当人子,我不过假借归还圣人手录求见公主,结果这厮居然收了东西后不见人,真是气死老夫了。拿了东西不办事,此子真是有辱斯文,果真不过是从弹丸之地来的土包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韩奇韫气呼呼的回到了韩府,面见了韩翊,得知此事的韩翊不动声色,似乎早有预料。韩奇韫有些气不过,拐着弯说大相国寺和南楚使团的坏话,但话说出去都如同石沉大海,他的老父亲喝茶的动作还是那么稳如泰山。 没有办法,一天下来毫无收获的韩奇韫没有心思留在家里生闷气,肃王那边他没有办成事情也不好意思凑过去,于是便来到了悬澜坊。 韩奇韫就几日没来悬澜坊了,上一次他差点没忍住想强上楼玉琴,本来过程中他说几句好话,楼玉琴可能就从了他了,可没想到被楼玉镶这个小娘们给坏了好事。楼玉琴什么心思韩奇韫也知道,可楼玉琴和楼玉镶是什么身份,前吏部尚书楼钟邰的孙女,即便是没什么身份的庶女,但关系在哪里摆着,要想从悬澜坊把人赎出来,他老子韩翊肯定是不会同意他这么做的,可要靠他自己,怕是他老婆上吊都凑不出来。况且若论身份,他内人也是官宦人家出生,这点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要让他为了个自己不在意的添头花如此多的价钱,怕不是把他当冤大头了。 再说这女人没睡过前是觉得好,可只要睡过了,多少都会发现就那样,为了一时的新鲜下血本,他韩奇韫可做不出这种蠢事来。 不过这事儿虽这么说,可买卖是能谈价的。她楼玉琴的希望只有他韩奇韫,可他韩奇韫却不是只能摘她这朵带刺的玫瑰花,只要他在拿捏拿捏,楼玉琴迟早得乖乖就范。 果然,一听他过来,这不就乖乖的凑过来了?在厢房中不过等了片刻的韩奇韫看到抱着古筝进来的楼玉琴,心中得意的想到,南楚的公主吃不到,这楼府的昙花尝起来也是不错的嘛。 “弦儿见过大人。”楼玉琴施礼道。 “嗯。”韩奇韫假意装作任有怒火:“先随便来一首吧。” 说完不在理会楼玉琴,独自喝着闷酒。 楼玉琴见此自然不在多说什么,收了礼节坐下,见韩奇韫似乎神色不悦,便挑了个舒缓的曲子,素手轻轻拨弄,起了个调子,见韩奇韫没有表示便就着曲子演奏起来。 一曲过罢,韩奇韫依旧没有什么表示,楼玉琴知这位世叔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于是也未多言,又换了个风格相近的曲子弹起来。 第二首弹完,楼玉琴觉着今日莫名状态不错,无论音准还是节奏都极对韵律,便又自己重新起了个调,弹的不亦乐乎,一下子倒是把屋内吃酒的韩奇韫给忘了。 这韩奇韫一开始还老神在在,觉着个着急的应当是楼玉琴,可这都快酒足饭饱了,楼玉琴也没啥表示,一眼看去,之见此女竟独自沉迷在音律之中,对其存在似乎毫不在意。本来在南楚公主那里韩奇韫便受了一肚子气,想来这悬澜坊找些优越感,却是没想着一个妓子竟也敢无视他,顿时一股恶气冲上心头“够了!” “端~”本来律动着的琴弦被粗暴的吼声打断,楼玉琴一时有些出神,似还没有从刚才的专注状态中回过神来。不过立刻,她便阴白眼前的韩大人生气了“弦儿音律不精,惹大人不快了!”楼玉琴清楚韩奇韫是她惹不起的存在,来不及多想,先行礼道歉再说。 “你今日,似乎,不太想跟我说话啊,”韩奇韫顶着微醺的脸色颇有发怒的意味“怎么,是看不起我吗?” “弦儿不敢。” “不敢?哼,不敢”韩奇韫晃着脑袋“你是不敢,你还想着让我救你族妹,你自然不敢。” 楼玉琴抬头看着韩奇韫,知道他是醉了,不然往日里这位世叔不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 “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我没有花大价钱救你meimei,心中记恨我了?”韩奇韫皱眉道。 “弦儿不敢。大人今日有些醉了。”楼玉琴低头拜道。 “醉了?你说我是个醉鬼吗?”韩奇韫高声道:“看着我!”他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楼玉琴身前,“看着我!” “你今日...”他伸手抓起楼玉琴的发髻将其拉起,他看着楼玉琴平静的脸道:“你今日,为何没有讨好我?” “为何?”韩奇韫自问自答:“难不成,你也跟那南楚公主一样,有着太乙金丹?”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韩奇韫松开楼玉琴,放声大笑:“都一样,都一样,需要的时候想着利用我,不需要了,就觉着我是个狗皮膏药,都不想看见我。” 狂笑过后,韩奇韫猛的逼近楼玉琴,一张老脸几乎就要贴在她粉面之上:“就连你现在这个妓子,”他双手抓着楼玉琴的脑袋,咬牙切齿的说道:“就连你这个妓子!也敢看不起我!” “我告诉你,我是吏部郎中韩奇韫,我爹是刑部左侍郎韩翊,你全家的性命当初都是我韩府决定的,你怎么敢看不起我,怎么敢!” “大人!”楼玉琴紧张的看着有些发疯的韩奇韫,嘴唇因为害怕甚至在微微颤抖,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缩,不能害怕,她只能迎着韩奇韫噬人的目光回敬:“这里是悬澜坊。大人,你醉了。” “悬澜坊,你以为悬澜坊就护得住你吗?只要老子出钱,今夜他们就会把你绑着送到我床上!” “既然如此,大人出钱便是!”楼玉琴毫不示弱:“弦儿曾是楼府吏部尚书的孙女,如今又是坊中看好的下届头牌,只要大人舍得弦儿的梳拢之资,弦儿自当尽心侍奉大人。” “如若不然,大人,还是自重一些为好。” 韩奇韫看着楼玉琴一双阴亮透彻的双眼,久久说不出话来。若是其它青楼,韩奇韫尚可凭借自己的身份硬来,可悬澜坊背后是那位,他若敢在此地闹事,这官可就做到头了。 只要出钱,他就可以干任何事,可吏部尚书的孙女,才色双绝的花魁候补,这楼玉琴初夜的钱,他韩奇韫出不起。 除非是楼玉琴自己愿意,两人私下让悬澜坊吃个哑巴亏,否则,他还真不能硬来。先前他以为自己可以靠着世叔的身份,在楼玉琴最是孤苦无依的时候乘虚而入,可不曾想到楼玉琴一开始就打着献出自身救她meimei的心思。呵,都是吏部尚书的孙女,让他赎个楼玉琴他尚且心痛不愿,更何况是个刁蛮任性,不学无术的楼玉镶。他韩奇韫又不是傻子,一个楼玉琴而已,哪值这么多!甚至日后他再来,等到楼玉琴正式接客了,到时候不到现在十分之一价钱就能吃到媚色自成的深闺大小姐,他又怎会现在当这冤大头。 可话虽如此,他韩奇韫,也不能在个妓子面前丢了面子。特别是这个妓子,她居然敢,她居然敢,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 大相国寺敢把他拒之门外,南楚公主也可以不把他的身份看在眼里,可一个妓子,一个下贱的妓子,居然敢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看着他这个刑部左侍郎的儿子,吏部郎中韩奇韫! 楼玉琴看着怒火中烧的韩奇韫,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今日的清白,怕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