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外面凌云不,大公子回来了!
应传霖哀求凌云给他个痛快,一剑杀了他;凌云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动容,“好吧!我成全你。” 足尖倏忽勾起地上应传霖那把长剑,一式冷戾的“飞花逐月”,剑势如虹,扑的一下,正正透入了应传霖的前心!…… 剑尖从他的后心透出来,鲜血像喷泉一般涌了出来,溅了凌云一身。 应传霖惨痛地笑着,“师弟,谢谢你……”头一歪,不动了。 凌云脸色苍白,滞立如柱。 月光如水,冷冷梳洗着他俊逸凄清的面容;风儿萧萧,拂着他血迹斑斑的白色衣衫,他飘飞的乱发…… 翌日,晨光熹微。 残月像一块失去光泽的鹅卵石,颜色晦暗地一点点消逝在天边;太阳还在云端旖旎,透过一丝泛红的霞光,越发的光彩四溢,楚楚动人。 侯爷府中,常青公主呆呆坐在凌云曾经住过的那间锦阁中,慢慢翻看着青色包裹中的那些衣物,那把他曾经用过的鱼青宝剑,还有那个护身符,想一阵,哭一阵,别人怎么劝也劝不住。 何禹廷与何成麒父子两个,此时耷拉着脑袋恹恹站在她的身后,一副垂头丧气的神情。 何禹廷见常青公主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亦一阵阵的酸楚,婉言解劝道:“公主,其实你也不必太难过了,志超这孩子虽然性格上有些执拗,可在应对这类事情上却是睿智机敏、游刃有余的,我想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常青公主脸色苍白,声音哽咽道:“不要再用这样的话来宽慰我了。毕竟刀子割在谁身上,谁才会真正体会得到痛——何禹廷,我问你,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怎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冷静、这么淡定呢!……” 何禹廷一时被噎得说不上话来,他脸色晦暗,无力地垂下头去。 常青公主眼神空茫地望着前方,木然道:“何禹廷,我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那件事情的?” 何禹廷呆了一下,“什么?……” 常青公主眸底情绪剧烈地震颤着,嘴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意,“何禹廷,难道到了现在,你还在跟我装傻充愣吗?……” 在常青公主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何禹廷再也撑不下去了,不由轻噫一声道:“唉,此事说来一言难尽……” 接着,便把数月前那些烦扰的事情约略择要地说了一遍。 ——当时凌云伤重急需输血,刘六先生为凌云诊治疗伤……他机缘巧合地发现了那个护身符,还有凌云左臂上那个暗红色的麒麟胎记……之后经过滴血验证得知,他与凌云血相相符……于是他才知道凌云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 常青公主挣扎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何禹廷面前,氤氲着泪光的眸子满含怨恨地望着他,一字一顿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了志超就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儿子,你为什么不肯认他,而且还一直隐瞒着我?” 何禹廷脸上的肌rou痛苦地抽搐着,虽然心里有好多辩驳的话语,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如何说起,只是重重叹着气,不说话。 常青公主颤声道:“就是在半个月前,志超在我们府里养伤,当时我曾与你商议认他做我们的过继儿子,你却一直支支吾吾,百般推萎,就是不肯说出真相——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何禹廷心乱如麻,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严厉的家长面前遭受斥责似的,只是唉声叹气地低头不语。 常青公主转过脸,又把犀利的目光转向一旁的何成麒,声音冷如淬冰道:“还有你!明明早就发现了那个护身符,明明早就知道了他是你大哥,不但不肯与他相认,反而说出那样的冷言冷语来伤他的心,甚至赶他走——何成麒,我问你,当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的心也跟你的父亲一样,冷如铁石吗?……” 何成麒浑身瑟缩,面如土色,普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道:“大娘,我错了!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的,可是一想到以前那个假冒的侯爷府大公子总是欺压我的情形,我就心有余悸;如今又来了一个所谓的什么侯爷府大公子,我一听就来气,心里不由自主就产生了抵触感…… “所以我才对大哥冷言冷语,出言嘲讽;可是大哥却不计前嫌,以德报怨,为了救我,不惜以身涉险,使自己身处险境…… “现在想来,我真是后悔死了!我……我现在只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个嘴巴——大娘,您打我吧,骂我吧,只要您能解气……” 常青公主木然道:“打你、骂你又有什么用,能换回我的麟儿平安回来吗?”她越说越伤心,不由颓然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何禹廷与何成麒父子二人面如死灰,面面相觑地对望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侯爷府管家何禄为一遛儿小跑冲了进来。 他满头大汗,脸上的神色又惊又喜,语无伦次道:“侯爷,公主,天大的喜事啊,外面……外面……” 天大的喜事?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还会有什么喜事啊?常青公主与何禹廷不由困惑地皱了皱眉。 何禹廷有气无力道:“到底什么事,快说!” 何禄为兴奋的眸光里跳跃着惊艳的神采,“外面凌云…不,是大公子回来了!……” 何禹廷一下子呆住了,好像没听明白他说话的意思似的,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何禄为强自按捺着自己激动得不能自已的心情,声音颤抖道:“真的是大公子回来了,他……他让老奴进来通禀一声……” 何禹廷还在呆呆地无所适从;常青公主已腾的一下站起身,踉踉跄跄向门外冲去,不管后面的人怎么喊她,叫她,她都不回头。 什么矜持庄重,规矩礼仪,在这一刻已通通化成了泡影。她满脑子想的就是马上见到自己的儿子,亲眼看看他是否真的安好无损。 侯爷府里侍卫仆从等人,或惶惑或惊异地望着自己的女主人。在他们的心目中,常青公主从来都是一副威仪庄重、雍容闲雅的姿态的,又何曾见过她现在这种失态的样子? 终于常青公主一口气跑到了府门口。大老远的,她便看到了迎风伫立的那个熟悉而又亲切的身影。 就像是第一次在侯爷府里见面时的模样,凌云依然是一身白色衣衫,匝巾剑袖,犹如玉树临风般,气宇轩昂,丰神俊朗。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番惊心动魄的殊死较量;虽然刚刚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圈,身上血迹斑斑、衣衫不整,神色亦显得几分失落颓废,却依然掩饰不住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出的那种极富魅力的动人神采,以及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潇洒飘逸的气质。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常青公主终于从心底长长吐出一口气,原本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她知道,他的麟儿福大命大,终于化险为夷、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凌云见到常青公主,急忙抢前两步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向她施礼问候:“姑姑。” 常青公主一双探究的眸子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逡巡着,紧张地问:“志超,你……你没什么事吧?” 凌云展眉微笑,青隽动人,“姑姑放心,我没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咦——你的脸上这是怎么了?”常青公主困惑的目光又停留在他那被应传霖的剑刃割破了的、俊逸苍白的面庞上。 当时应传霖丧心病狂想要毁他的容,如果不是练南春及时现身相救,后果何堪,凌云都不敢向下想了。 他的神色出现了一瞬的凝滞,不过很快便缓过神,若不在意道:“哦,只是不小心被划了一下,没事的。” 常青公主那双满含心痛与担忧的眸光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带着几分嗔责的意味道:“唉,你这孩子啊,为什么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一点也不爱惜自己啊!” 凌云那颗冷漠得几乎结成冰痂的心此时被对方那暖融融的眼神与贴心的话语一点点融化了。 望着面前彼此已心知肚明、却还没来得及相认的生身之母,他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姑姑……”一层薄红如河水般上涨,缓缓蔓延到了他的整个眼眶。他只是凝噎着说出这两个字,下面的话便仿佛被什么给哽住了似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时,何禹廷、何成麒、何禄为等人亦匆匆赶来。 见常青公主与凌云母子两人执手相对,泪眼朦胧,只是无语;再瞅瞅周围,那些侍卫与家人们都在好奇地偷偷向这边瞄着,甚至有些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何禹廷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轻轻咳嗽了一下,打破了面前这僵持的局面。 然后清了清嗓子,柔声提醒他们道:“公主,你看贵客临门,怎么也不赶紧请人家到府中一叙啊!是不是志超平安归来了,你太过激动了,把应有的礼数都给忘了啊!闲言少叙,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