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言情小说 - 爱似悬河若溺在线阅读 - 【4】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4】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你好?女士?”问好闯进乔娜的思绪,她抬头看向对面。“你好女士,我想借这本书,请你帮我登记一下。”女人关切微笑毫不介意管理员方才的怔愣,将手中的书递到桌上,乔娜向她歉意笑笑登记图书。

    不需多言询问,面前的忧愁最近在圣德洛堡许多女人脸上都出现了。五个月前去往战区的部队加之上个月紧急派出的那部分,市里的男人几乎都乘上运兵车去往前方。战争爆发,政府没有征询任何意见,就从她们身边将父亲孩子兄弟丈夫情人带走,只留下强作欢颜的希望。而如今这“希望”也逐渐渺茫了,这些天不知道多少女人在夜深雪落时默泣,为自己也是为远方的人。

    不怪她们焦虑,原本动身前说得好好的,这次只是去收尾前线残存部队,按以往的经验至多需要两个月,这还是包括了赶路的时间,现在竟是耗了如此之久,知道的是清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两军正面冲突呢。无论如何,总是心有牵绊的人怅惘……

    乔娜微笑着与女士告别,合拢手中的书,反正坐了一上午始终是那页。这是她的本职,圣德洛堡市图书馆的借书管理员,每天端坐大厅中央的借书台兼任馆内咨询员,工资不算高但是清静又悠闲,也就长久地做下来了。如今战争持续三年,有闲心有时间来图书馆的人逐渐减少她也愈发轻松,大多时候都一个人在空荡大厅,倒也方便她静坐看书。

    她与赫尔托夫是在一个图书馆认识的。那时她也是管理员,不过图书馆所在的城市更大也就更忙些,好在有同事分担工作不至于忙得晕头转向。

    某个周六她照常工作,正低头偷闲看书时,一个阴影缓缓盖过来,她还盯着书就开口了:“您好,请将您要借的书放在桌前。”说完话却没回应,抬头一个男人正好整以暇地望向自己。

    他的五官深邃英挺,轮廓却秀雅柔和,那双蓝眼睛满是笑意如此温柔,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与之对视简直会羞红脖子,只是西装笔挺却显得过于庄重,平白将少年气压低几分。

    乔娜只是挑挑眉毛,再次询问:“先生,请问您要借阅图书吗?”“哦,是的,我是要借书。”他似乎才回过神,下意识答道。乔娜不再开口,很有职业素养地礼貌微笑,只等他把书拿出来,男人却没了动静,看着她局促地捏了捏衣角。她了然笑笑,再次低下头去——男人的老把戏。

    大约过了十分钟,一本书被推到眼下,指节被黑色封皮衬得愈发白皙瘦长:“小姐您好,我想借这本。”乔娜接过一愣,这本书正是她刚才看的那本,只是随意在桌上放了一下并未露出书脊,不知巧合还是男人故意为之。

    神情恢复如常,很快登记好还给男人。“请问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那人开口问道,声音里带了笑意还是掩不住紧张,“我叫赫尔托夫。”

    往日乔娜根本不会理会这类搭讪,只礼貌客套过去。但今天不知怎得突然起了兴致,觉得自己不介意告诉他,她略觉有趣地对视回去:“爱芙耶娃。”

    男人眼中没有什么露骨的情绪,甚至也算不上炽热,始终是温柔纯粹的,听到她的回应亮了瞬刻。竟像是真的只想知道她的名字而已,再别无他想。

    赫尔托夫矜持颔首:“谢谢你,爱芙耶娃小姐。”乔娜甜甜一笑:“我的荣幸,赫尔托夫先生。”

    赫尔托夫被这笑容摄住心脏红了耳朵,转身离开大厅时背影带了些失措,一出门被一群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拥围遮住身影,乔娜收回视线哼笑再次投入工作。

    ※

    乔娜许久才意识到自己又走了神,嘴角还残留回忆过往的笑。她看看座钟,差不多到闭馆的时间馆内已经没人了。战时一切资源缩减分配,图书馆没了充足光源晚间不能视物,闭馆时间一提再提,如今傍晚时分就清了场。乔娜收拾东西和其他人道别向家走去——今天是周三不用到酒馆帮工。

    乔娜觉得今天街上的氛围有些奇怪,人们群群聚集着,有的大哭有的大笑。或许是前线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了。她这样想着脚步不停换了条路,往阿富尔太太家的方向走去。却被一堆人的欢乐拦下脚步,他们几乎横亘一条街道,从中间穿过颇费些力气,乔娜不觉烦厌心里倒更期待几分。

    人群唱着国歌军歌当地小调,兴奋的因过量饮酒而走调的歌声盖不住翻腾的喜悦,参与游行的人越聚越多,似乎每个人都从家中出来了。

    一定是场大胜。乔娜想着脚下更快,简直是小跑着往前去。

    还没等她到目的地,就被拉住衣袖,回头一看,这不就是阿富尔太太吗?“乔娜,我亲爱的爱芙耶娃,我的孩子快加入我们!”阿富尔太太脸颊红红的,也喝了些酒,自从阿富尔先生派往前线就没见她这么高兴过。“阿富尔太太,这是发生了什么?”人们声音太杂乔娜不得不贴着阿富尔太太的耳朵询问。

    阿富尔太太先是吃惊地看着她,下一刻恍然大笑,“我的孩子,有时候还是要从你的工作里抽些神出来。”亲了亲她的脸也学她贴着面回道,“他们打了胜仗,大大的胜仗,今天才传回城里——他们已经出发明天就可抵城!”

    周围人的欢呼都变得模糊,像是隔了一层罩子,唯有阿富尔太太这句话格外清晰,如一记炸雷将她神智震得清醒无比又似仍在梦中。“胜仗?明天回来?”她喃喃着眼中已有泪水。阿富尔太太也积蓄眼泪,她已过了最初不敢相信的时候,对乔娜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她轻拍乔娜的手:“是的,明天就回来。”乔娜再也抑制不住,与阿富尔太太抱在一起,于欢乐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