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 被收束的时间线1(鼠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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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师克拉克曾经说过一段非常有名的话: “……如果一位年高德劭的巫师说某件事情是可能的,那他可能是正确的;但如果他说,某件事情是不可能的,那他也许是非常错误的。” “……要发现某件事情是否可能的界限,唯一的途径是跨越这个界限,从不可能跑到可能中去。” 鼠仙人非常推崇这番话。 因为不止一位‘年高德劭’的老巫师对他说过,某件事是不可能的—— 你那位已经堕落成米戈的妻子没救了,最好的结局是老死黑狱,你不可能研究出新的、更精妙的魔法仪式转变她的堕落。 你那迷失在镜中世界的女儿已经死了,过了这么久,应该放下了;即便你每天在镜子里穿梭上百次,也找不到一个注定消失的灵魂。 还有你一手缔造的鼠族,现在已经不是几百年前了,适合造化超凡的生物——比如狐狸、蝙蝠以及狼等等——早已被瓜分殆尽,老鼠只是一种平凡的生物,你不可能像血族始祖那样,通过造化超凡种族,来铸就你的‘祖位’,进而突破成为传奇。 既然那么多‘年高德劭’的老巫师都说不可能,那反而证明自己的选择很有可能成功。鼠仙人如是想着,愈发坚定,甚至将自己以往的真名抛弃,只以‘鼠仙人’之名见人。 就这样。 他躲在第一大学地下,一边辛辛苦苦培育自己的鼠族,一边在闲暇时穿梭于学校的每一面镜子里,寻找果汁儿的下落。 直到有一天,流浪巫师找上门,告诉他黑狱里有一株老树开了花。那棵树结的果子能够帮助顶尖大巫师突破桎梏,成就传奇。 如果仅仅是这样,并不值得鼠仙人冒险。它完全可以继续自己培育鼠族的计划。但流浪巫师告诉他,这次进攻黑狱的主力是海妖与巫妖的联军,黑暗议会只是适逢其会,不会对第一大学造成巨大伤害;更重要的是,黑狱深处某一座监狱关押着一头米戈,战场上,咒语无眼,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鼠仙人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他选择加入了黑暗议会。 …… …… 某个周末。 流浪吧二楼的包间内。 流浪巫师隔着包间狭小的窗户,打量着对面d&k里客人与店员们——那个名叫汉克的狐族会计正麻利的拨打了算盘,穿着青色马甲的叮当耳朵则拖着一根比它身子还要长的鸡毛掸子,努力打扫店子角落的灰尘。 细小的尘土在阳光下闪烁着五彩的斑斓,叮当耳朵挥舞着掸子追逐在后,莫名给人一种安逸闲适的感觉。 “你家那只小老鼠在对面店里干的很卖力啊。”流浪巫师背对着包间里的客人,仔细打量着d&k的生意,啧啧称赞:“……青丘公馆那小狐狸也做的不错……或许我也应该雇一个狐族的账房先生。”1 然后时间线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分叉。 咕嘟咕嘟的喝酒声停了下来。 鼠仙人蜷缩在沙发上,抱着酒瓶,双眼发红的盯着瓶子里缓缓溢起的气泡,喃喃着,带着一个又一个酒嗝低声道: “……一个父亲努力着,想为孩子提供更好的生活,这有错吗?我呆在实验室……我们俩呆在实验室,并不是为了自己啊……” 流浪巫师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他觉得有必要帮助这位盟友调整调整心态。 “好与坏之间的界限非常微妙。”流浪巫师非常擅长说服别人,尤其当对方还是一头喝醉的大老鼠的时候:“……你想给孩子提供更多,只能分给孩子更少的时间……这条界限在时间的加成下,会变得模糊、令人不安。” “好的最终会变成坏的。” “然后这条界限就变成了一条绞索,勒在你的脖子上,一点点收紧,直至你最后咽气。你想挣扎,但打破界限的后果又无法承担。” “这位父亲有错吗?没错。” “错的是那背后的一切……学校、实验室、以及那些传奇甚至古老者们制定的规则……父亲为了提供更好的生活,为什么必须呆在实验室?镜中世界为什么没有与现实完全割裂?” 咕嘟咕嘟。 “如果我是传奇……” 鼠仙人抱着酒瓶,一边大口喝着里面浑浊的液体,一边咕哝着: “就不会,就不会……” “悔恨是一种的毒药,一种充满魔力的毒药,它会让巫师慢慢杀死自己。”流浪巫师举起一个酒瓶,将橙色的酒液缓缓注进杯子里:“比吸烟、喝酒、纵欲等行为更加隐晦、更不容易被人察觉的自杀。而这个东西……” 他将倒满酒的杯子推到鼠仙人面前。 “这个东西就干脆多了。”流浪巫师举着自己手中的杯子与鼠仙人面前的杯子碰了碰,听着叮叮的声响,笑了笑:“它不会骗你……只会让你更接近真实。” 鼠仙人没有犹豫,举起杯子,一口饮尽。 流浪巫师满意的笑了。 “你现在在想什么?” 他又给鼠仙人倒了一杯酒,然后放下酒瓶,双手扶着吧台,瞪着漆黑的眼珠,看着沙发里的那只大老鼠,就像一只蓄势待发准备捕猎的老猫: “你还在想如果回到过去你会怎么做,对吗?你还在想当初如果怎么做就好了,对吗?你还在看着过去吗?” 鼠仙人颤颤巍巍的指尖碰到了玻璃杯。 但立刻,他就像碰到了烧红的烙铁,倏然缩回了指尖,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他的身下,那条粗大的尾巴伴随着这声呜咽剧烈抖动了一下,尾巴如波浪般涌动,冲出狭小的包间。随即,整座酒吧就像一口被塞进野猫的纸箱,哗啦哗啦连连震颤。 流浪吧的侍者匆匆来到门口,试图警告包间里的客人。 但酒吧主人挥挥手,示意他们安静的离开。 “不,我不要呆在过去。” 大老鼠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声音沙哑而低沉:“……我要在未来,在她没有去过的地方,对她更好。” 流浪巫师重新站直身子,扯了扯尖顶巫师帽的帽檐,对着鼠仙人举起手中的酒杯:“那么,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没有比这次更好的机会了。” “跟我们一起,冲进黑狱。抢下几颗果子,然后向世界宣示自己的存在……帮助我们,就是帮助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