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马金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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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如果有人跟她说,要好好听mama的话,做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不管你的母亲做了什么让你感到难过的事,请相信她是为了你好。 ——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它拉黑,并将此人从她的世界里摒除,这辈子都不复往来。 “小蔷啊,外婆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过的是苦了些,但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而且现在外面的底层哪有他们说得那么危言耸听啊,那些平头老百姓不都是在正常的过日子吗?” 穿金带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外婆说得口干,端起桌上那杯白水咕咚咕咚灌了小半杯下去后,全然不顾丈夫警告的目光,继续拉着华蔚的手,述说着自己的过往。 “我跟你那么大时家里也是穷的揭不开锅,你外公这个没用的,家里就那一亩三分地;我大着肚子嫁给他那会还得下地插秧劳作呢,现在不也一样过得好好的吗?” 华蔚意味不明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滑落到她带了五个金戒指的手,妇人拉她手时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对方的血管;所以刚才她将错就错,给对方‘号了个脉’。 只可惜她不精此道,只是半桶水功夫。 但这,也够了。 厚重的粉底也盖不住蜡黄的脸色,说话间舌苔发白,气息隐隐带着些许臭味;脉搏虚亏,不够蓬勃有力。 早年旧伤仍然在消耗她的生命,不对症下药的补品变成了催命的毒药;身体所有的变化都在提醒她疗愈旧伤,但她全然未觉。 从落座就不发一言的外公狠瞪了外婆几眼,示意她别再开口;但外婆显然对他是打心眼里地瞧不起,所以并未将他的提醒放在眼里。 她继续对楼蔷说:“依我说啊,作为女人这辈子最好就是找个有钱的好男人嫁了,然后本本分分地生儿育女,舒舒坦坦的过自己的日子。我当年啊,就是眼瞎了才嫁给你外公,这才过了小半辈子的苦日子……” 话中的惋惜一字不落的落入华蔚的耳中,这种极其荒谬的理论引起了她的兴趣;这时她终于好整以暇地抬起目光,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外婆’来。 对方衣着华丽,神态趾高气扬;眼中隐隐带着几分不屑的神色。 好像在对她说:你这种乡下来的土鳖,也想攀附我们豪门大族的门楣。 而坐在她身侧,离她却有好几十厘米的外公却衣着朴素,晦暗的脸庞布满了风吹日晒沉淀下的沟壑,岁月对他的摧残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说是夫妻,却好似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啊,小蔷你听外婆一句劝;趁着你还年轻有资本,早点相看人家,嫁过去做少奶奶多快活!你的模样又标致,准能勾的那些公子哥魂不守舍的!” 对方满脸堆笑,拉着她的手止不住地感叹,好像已经看到了她未来的‘好日子’一样。 而这时,华蔚终于平静地从对方紧握的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敛眸掸了掸衣角的褶皱,才抬眼对这位外婆问道:“既然外婆对这种生活这么推崇,那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嫁给祖父?您是不想过那种日子、还是不能?” 言简意赅,字字诛心。 马金翠脸上挂着的虚伪堆笑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升腾的怒火;精心做了美甲的指尖用力地嵌入掌心里,她绷直了唇线紧盯着华蔚,后槽牙狠狠磨着。 她和甄春生的这桩婚姻是她这辈子心里永远的暗痛,在女儿嫁入楼家成为楼家少奶奶后对丈夫的不满更是达到了峰值。 她年轻时好歹也是四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水灵姑娘,托了媒人来说亲的人家都快踩烂她家门槛,可以说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后来……想到这里,马金翠眼中痛意更甚。 如果不是后来她鬼迷了心窍,相信了那人的鬼话,她也不会一夕之间坏了名声,只能灰头土脸地逃离家乡,大着肚子嫁给这个没用的甄春生! 那时如果她逃了出去,指不定她早就嫁给了有钱人。 这些午夜梦回时的悔恨在此时被华蔚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更是痛得她的心似在滴血。 这个没教养的小贱胚子,如果不是她女儿心软接她回来,指不定在哪里流浪过活呢;她怎么敢恬不知耻地在这里指责长辈! “小蔷,我们大人这些事情很复杂的,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马金翠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压下了怒火,“你看你现在还年轻,模样长得好,又有着楼家为你做靠山;干脆外婆就做主给你和北郊周家的大公子做媒怎么样?” 她眉开眼笑捂着嘴,咧着大红唇在那笑着,“我可跟你说啊,这周家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你一嫁过去就成了周家的大少奶奶,过得生活那叫一个滋润呐~” 她尽心尽力得像个青楼里揽客的老鸨,给华蔚描绘着未来的美好蓝图,将她彻彻底底当成了一个从乡下来、又虚荣的土丫头。 可即便她真的蠢笨如猪,什么都不懂;那么马金翠带着恶毒目的将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推向火坑,又算什么呢? 指尖最后一击敲打尘埃落定,华蔚微掀眼皮,目下无尘瞧着眼前披着人皮的‘狼外婆’,缓缓启唇:“既然条件这么好,那就麻烦外婆将这个‘好消息’带给这楼家的另外一个女儿,我的好jiejie,楼婕。” 马金翠脸色一变,带着几分嗔怒指责道:“你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呀!小婕她可是和唐家公子有婚约的,她未来是唐家堂堂正正的少夫人,怎么能嫁给那周琅?你该不会是瞧不上外婆给你相看的亲事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孝顺!” 华蔚丝毫不将她的威胁放入眼底,淡淡反驳:“胡话?你大概不知道,当年的婚约书里可红纸黑字清楚写着,楼泽文、甄茹之女楼婕与唐鹤鸣、傅璇之子唐时文结为姻亲。一式两份,楼家的那一份好端端的放在老宅里。而楼泽文、甄茹之女,在这楼家只有一个,那便是坐在你面前的我。” “楼婕,除了抢走我的名字之外;与之毫不相干。” 华蔚微微展唇,勾起一抹毫无感情的弧度,“所以唐时文,是我的未婚夫。” ——楼懿文期待的这场好戏,正缓缓拉开了帷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