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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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平在寝室外的楼道上喊:“齐汛,外面有人喊你呢。” 我侧耳听着寝室外面的动静,果然有个姑娘的声音依然叫着:“齐汛,齐汛。” 怎么会有人叫我呢?我惊慌失措下床冲到走廊上往下看: 原来是熊礼英站在寝室的楼下往上看,熊礼英的手扶着一辆蓝色的公路车站在院门口,看见我出来,冲我挥动着粗壮的手臂。 看见熊礼英除了激动,还有一股温暖涌上心头。我来沙市这么长的日子,还没有人来找过我。 熊礼英看着我,又喊了一句:“齐汛,你快下来,我有事情找你。” 这个时候,楼道里,小院里都站满了人,像是看什么稀奇。 我朝6号寝室那边看去,郑青梅和付敏,还有刘大娇都看着我。此时,内心里涌现出各自滋味,我想,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慌忙的飞快地跑到熊礼英面前,脸红耳赤的样子用手挠着后脑袋不知所措。 “快出来看啊。”黄平忽然大喊,“齐汛的女朋友来了。” 我回头去看黄平,很想大声解释一下,但喊不出话来,急得摇摇头。 熊礼英看看楼道上热情而好奇的同事们,还有院子里的同事,一个个惊奇的样子,像是看什么稀奇,她热情地挥手致意,笑笑,而后对走近的我,笑着说:“我们去张居正故居吧。” 我应该学习熊礼英大方的样子,在任何时候都很自信满满。楼上楼下的涌现出热烈的同事们,他们朝我激动得嚷着,叫着。 熊礼英推着公路车和我走了一段路。 还是熊丽英先开口问了一句:“你谈过恋爱吗?” 我的耳根一下子红了,却倔强的说:“谈过啊。” 熊丽英哈哈哈笑起来。 我一把夺过熊丽英手里的公路车,喊道:“让我骑一骑这车吧?” 熊丽英问:“你也喜欢这车?” “是啊,”我大胆说,“我就是想买一辆这样的公路车。” 熊丽英冲我笑笑说:“这车,送给你啦。” 我连忙摆手说:“我不要,不要。” 熊礼英笑着问:“为什么不要?” “无功不受禄。” “这车,我前男友骑过,我不想要了。你要不嫌弃,这车送你了。”熊礼英肯定地说。 我摇摇头,表示暂时接管一下。 “我驮你吧。”我说。 “我坐哪里呢?”熊礼英问。 “坐前面,三脚架上。”我大胆的说。 熊礼英一只手扶住车把,一踮脚坐了上来,笑着问:“你老家是哪里的?” “普济。”我说。 “在哪?”熊礼英问。 “离这里六七十公里呢。”我说。我很想告诉熊丽英自己是从农村来的人,一是为了见桂香,二是为了逃离贫困的生活来到沙市。 “你还想回老家吗?”熊礼英问。 我不知怎么回答熊丽英。 公路车行驶在路边梧桐树的树荫下,时而从树叶的缝隙中照射下来的几处细碎的光亮映照在他们身上。我驮着熊礼英,感觉这样的时光非常难得,也尤为珍惜,无以言喻的幸福。 “你怎么不找女朋友?”熊礼英转过头问。 我笑笑,故意说:“谁说我没有女朋友,你不是吗?” 熊礼英哈哈大笑,又问:“我大你三四岁哟。” 我再次用调侃的语气说:“我就喜欢成熟的。” 熊礼英用手拍打了我的肩膀,有点意外地说:“还以为你老实呢。” 我解释说:“你是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啊,大方,善良,温柔,可爱。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更自信。” “真的吗?”熊礼英温柔地问。 我点点头,想想自己说的一点都不为过。我想,交朋友没有年龄的限制,女人大几岁有什么关系呢? 我一高兴,居然想起了一个故事,“你想听故事吗?” “想。”熊礼英开心地笑着说。 “这个故事发生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当时,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是五年以后了。” “继续。”熊礼英满怀期待地说。 “我们那里的经销店,以前卖汽水,后来,进了一批‘汽酒’,原来汽水是二角一瓶,现在汽酒是三毛一瓶。几位老师对新来的汽酒很好奇,有的老师认为这新来的汽酒还是原来的汽水,只是为了涨价换了一下名称。有的老师认为这就是一种新的产品,不是汽水,是含酒精的饮料。尤其是海老师和陆老师争论激烈,海老师坚持说虽然写着汽酒,还是汽水;陆老师认为写着汽酒,就不可能是汽水。二人争执不下,就开始打赌:海老师滴酒不沾,一沾酒就醉。陆老师就说,你不认为这是汽水吗?要是能喝三瓶汽酒,这个钱我出;如果喝醉了,你自己出汽酒钱。海老师也不敢肯定说这就是汽水,但在老师们的怂恿下就同意了。海老师鼓起勇气喝了一瓶汽酒,感觉没有什么事,就要喝第二瓶,陆老师一把夺过汽酒,自个喝了起来,喝完一瓶,笑着说:开什么玩笑,写的是汽酒,可还是汽水啊。哈哈。” “呵呵,你的老师们真有意思。”熊礼英开心地笑起来。 我暗暗高兴,终于能把一个故事讲出来,可谓一种进步。当然,这是因为熊丽英给予我勇气和机会。 我骑自行车驮着熊礼英向前走,看到了城墙,心想,这就是裴春梅说的荆州城了,万分激动:加快车速行驶到荆州东门外,抬头看见古老的城墙三个大字,“荆州城”。三个大拱门,中间的一个大门,左右两边的是对称的小门。 熊礼英高兴地介绍说:“马上就到张居正的故居了。” 我们骑车进入城门,侧过头看了看张居正故居的大门。我跑过去买了两张门票,然后和熊礼英一同进去参观。 熊礼英带着我,一边介绍着。我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瞻仰了张居正的塑像,默默地观看所有的图文,说明和文物。 我想,既然来了沙市就应该做点什么事情,那么首要的是努力做好本职工作。 “我们去城墙上走走吧?”熊礼英提议说。 我点点头,饶有兴趣地跟着熊礼英爬上城墙。站在城墙上,俯瞰护城河,感慨万千。 熊礼英邀请我说:“去我家里吃午饭吧?” 我摇摇头,感到莫名的自卑。 熊丽英走到电话亭打了一通电话,很急躁的样子对我说:“我得回去一趟。你骑车回宿舍吧,我打车回去。”说完,就把存车牌递给我。 我无言以对,静静地看着熊礼英拦了一辆的士,上车走了。 我感到一阵失落,只得一个人找到公路车,骑着车飞速沿途返回,心情非常沮丧。到了宿舍,把自行车靠在树干旁,径自上楼。 木山堵在寝室门口问:“去哪里了?” “去东门了。”我说。 “干嘛去了?”木山继续问。 “参观张居正故居,”我轻描淡写地说,“上了城墙,看了看。” “还有呢?”木山问。 “没了。”我说,“然后就回来了。” 木山看着我的眼睛,然后说:“你吓死我了,以后,不要乱跑啊,跑丢了这么办?” 我推了一把木山,“去你的,你才跑丢呢。” 木山拍拍我的肩膀,笑着说:“走,去食堂吃饭吧。” 我和木山下楼,木山见我跨上公路车,十分吃惊的问:“谁的?” “熊丽英的,她说送给我了。”我极为自信的说,示意木山坐到三脚架上,一路飞奔向工厂。 我想起了有了公路车就去见桂香,便问木山:“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桂香?” 木山笑笑,“在等一等。” 我们走进厂里,发现食堂门关着。然后走进车间,裴春梅在车间里例行检查,看样子又要放很长时间的假。 “班长,还要放几天假?”我问裴春梅。 “一周。”裴春梅小声说。 我感觉到一无所有,莫名的慌张。 “我先给你点生活费。”裴春梅看着沉默的我,手伸向裤腰上的小口袋。 我摇头,木山立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接受。 裴春梅从口袋里搜出二张十元的纸币放在我手心里。 我还想拒绝,但没有说话。 裴春梅笑笑,说:“厂里暂时有困难,你们坚持一下。” 我点点头,和木山走出了车间。我们骑着公路车慢慢悠悠地往宿舍行驶,一边走一边看路边的人和商店,还有一家破烂不堪的废品收购站。 木山目不转睛地看着在里面忙碌的女孩。 “你认识?”我问。 木山点点头。 我再次去看那个女孩,女孩对我们招了招手。 木山提议说:“我们去捡废品卖吧?” 我直摇头,吼道:“再怎么,那也不能干呀。” “进城的老爸,就是干这个。”木山说,“我们积累本钱,然后,就搞个收购点,好赚钱的。” “我不干。”我坚持着说,“再说,刘大娇也不愿意啊。你让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和你一起收废品?” 木山不再言语。 我们心怀不安地回到宿舍小院,刚走进小院,正面迎来一个清新漂亮的姑娘,烫得很蓬松的发型,重重叠叠向脑后舒展,像个喇叭;她很专注地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似乎不和任何人说话,静静地保持美丽的意境,让人非常想接近,但是又无法逾越。她悄悄地走进了一楼3号寝室。我忽然想起在某个夜晚看见过她的模样。 我看着还没有关严的寝室门,忽然想去和她说什么话,但一时想不出什么话题和好的借口,想了一会,想到找她借书看,于是,壮胆走到3号寝室门口,小心翼翼地敲门。 姑娘自顾自地收拾着什么,没有理我。 我脸通红,有种豁出去的精神,鼓起勇气喊道:“朋友,借本书看,好吗?” 姑娘依然默不作声,迟疑了一下,拿着一本书走了出来,还是那样默默地递给我。 我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接过姑娘递过来的一本杂志,一看是本《知音》,同时看了看姑娘还是那样专注的脸:恬静而美丽,让人一见倾心。 我看着姑娘忍不住问:“你叫什么名字?” “慕再荣。”姑娘轻轻地说,她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我十分满足和感激,笑笑,说:“谢谢,谢谢。” 慕再荣轻轻地一转身,继续去收拾她的东西了。 我拿着书,回到木山旁边,木山用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我,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刚刚认识。”我如是说。 “你真要做花花公子?”木山摇头,说,“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接过木山手里的车把,把公路车靠在树干上。 “公路车,打算什么时候还给别人?”木山问。 “我上哪去找她呢?”我问。 木山摇摇头,感觉我的变化特别大。 两人一起上楼,回到寝室。 “什么杂志?”黄平看见我手里拿着的杂志问。 “《知音》。”我说,“慕再荣借的。” “你怎么想到向慕再荣借书?”黄平笑着问,眼睛眯起来像三角形。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黄平,随口说了一句:“真无聊。” “你才无聊。”黄平嘀咕着。 我笑起来,摇摇头,一字一句地说:“我是说我很无聊,没有说你啊。” 黄平这才双手合十,表示不好意思。 木山和刘大娇两个人手牵着手从外面走进7号寝室,手还牵在一起。 “你们能不能不那样?”黄平说着,哎哟一声叫。 “怎么啦?”刘大娇问,一拳打到了黄平身上。 “看到你们,我都嫉妒死了。”黄平笑着说。 “你也去牵燕子的手啊。”刘大娇大声喊道。 黄平摇摇头,说:“现在天天不上班,工资也不发,生活都没有着落了,哪还有那心思啊。” “我们明天一起去办公室要工资。”木山大声喊。 “去,都去。”黄平站起来,说,“不去的是小狗。” 我搜出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了木山。木山也没有客气,直接揣入了口袋。 “给我也来一张。”黄平故意乐呵呵地说。 我拿出钱来,被木山拦住了。木山笑着说:“魏华松借给黄平钱了。” 我哦了一声。 “熊礼英很有钱哟,你怎么不找她借点呢?”黄平问。 我摇摇头,心想,绝不会找熊礼英借钱,熊礼英结婚三年,老公和情人还生了个孩子,这是怎么样的婚姻啊。而她,面对我的时候却是那样的从容,看不出她的家庭竟然是如此不堪。我想,我能做什么呢,作为朋友,只能默默地祝福了。 第二天,木山和黄平,我一起去厂里找王主任要工资,上楼的时候,看到一个慕再荣匆匆下楼。 我看到慕再荣温文尔雅的样子,内心里忽然涌动出一种怜爱。 黄平也看见慕再荣,他示意木山堵住慕再荣下楼。 我很反感这样做,瞪了一眼木山,木山笑笑便不动了。 我又故意拦住黄平,在黄平与慕再荣之间形成一个隔离,好让慕再荣从我背后离开。 慕再荣看到这个时机迅速下楼,经过我的旁边时,黄平伸手去抓慕再荣,被我用手拦截了。黄平故意推了一把我,我没有站稳,倒向一边,我立刻用手抓着楼梯的扶手,才没有摔倒,但还是撞到了慕再荣。 慕再荣对着黄平骂了一句,“黄平,你耍流氓。”然后准备跑下楼去。 黄平肆无忌惮地用力推搡我,慕再荣跑着,吓得大声尖叫。 木山站在楼梯里得意地哈哈大笑,黄平似乎得到了满足后大声欢呼。 我立刻用尽全力把黄平向墙壁靠近,刹那间慕再荣冲过我的背后,两个人擦肩而过;我感觉到背后一丝酥酥的,麻麻的感觉,满怀歉意惊叫了一声:“慕再荣,对不起,不好意思。” 慕再荣跑到楼下,站在太阳下,就像一只飞出笼子的小鸟,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转过头,意外地对我温柔地说:“齐汛,谢谢你。” 我倍感温暖,没有想到慕再荣有这样的鲜明的个性,而且懂礼貌,这样气质非凡的姑娘更加让人欣赏与尊重。 我望着慕再荣的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放心上楼去办公室。 木山疾步走进办公室,我和黄平立马也冲进了办公室,走到王主任的办公桌旁边。 木山大声说:“王主任,我们几个来要工资。” 黄平也迫不及待地喊:“王主任,我们没钱吃饭了。发工资吧。”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嘀咕了一句什么,连我自己都没有听清。 “等等,等等就发工资了。”王主任保持着那副不变的表情说。 “可是,”我终于忍无可忍地说,“我们等了一个月了啊。” “你们也看见了,慕再荣也来借钱了,会计不在办公室,也没有借到钱。”王主任站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马上就发工资了。” “慕再荣是辞职,”黄平大吼着说,“人家把工资全结清了。” 王主任立刻镇住了,但很快就缓过来,笑着说:“没有的事情。” “王主任,”木山近乎哀求的样子说,“王主任,你私人借点钱。” “是啊,”我也小声说,“你私人借点。” “我的工资也没有发啊,”王主任很为难的样子说,“我也没有钱啊。” 黄平大声问道:“王主任,到底什么时候发工资啊?” “再等等,再等等。”王主任说完,再不说话。 三个男伢站立了一会,无趣地走出办公室。三个男伢无精打采地走下楼,来到外面。 “真他妈的没劲。”黄平大声骂道。 “去你的,”木山骂道,用脚尖对着地上的一颗石头,气愤地一脚踢起来石头,石头被踢飞了,木山没好气地问,“要不,我们重新找个厂?” “不行啊,一没有文凭,二没有技术,”黄平摇摇头说,“我都找了好几个厂了。” “这个时候,”木山一个劲摆头说,“现在才知道读书重要。” 我顿感无趣,木山不想来沙市上班的想法是对的,但自己为了能来上班,居然打死科委的狗,硬是拉着木山来沙市,这样做未免太自私了。想起这些感觉对不起木山,应该说是拖累了木山。想到这里,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木山带着我和黄平,来到一家五金厂,里面的噪音太大,不敢靠近。 “我去问问。”木山说着,走进了里面,一会就出来了。 我们继续向前走,来到一家铸造厂,木山问问门房的老头,“这里招人吗?” 老头看都不看我们,吼了一句:“不招!” 木山退了一步,吼道:“不招就不招,吼什么?” 黄平呵呵一笑,“回宿舍歇会吧。” 三个人一路无话,默默地回到宿舍。 我站着二楼的走廊上,看到再蓉洗衣服,她一边洗衣服,一边因为什么淡淡的笑着,很美很美的样子。 我忽然想和慕再荣搭讪,一时想不起说点什么。 慕再荣依然在做自己的事情,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完全置身于一个自己的无限美好的世界里。 我走到楼下,看见慕再荣还在原地洗衣服,莫名的心绪走近慕再荣,迟疑地再次从慕再荣旁边走着,想鼓起勇气想和慕再荣说上几句话,或是坐在一起闲聊几句,但还是没有开口,悄无声息地走开了。慕再荣就像是天上的仙女,高不可攀。 我即将走出院子的时候,后面传来慕再荣的声音:“你等等。” 我吓了一跳,立刻站住,猛地回头,无比激动地看着慕再荣。 “把你的钢笔借我写封信。”慕再荣毋庸置疑地说。 我愣了一下,从上衣口袋取下钢笔,递给慕再荣,连声说:“好的,好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看似简单的交流,内心也是十分紧张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