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历史小说 - 全军列阵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娄樊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娄樊人

    杏林镇,刘家宗祠。

    后院这边,修万仞看着面前的十个盒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对手防备的再严密又能怎么样?这个计划,他们已经筹谋两年之久,又怎么可能会输了。

    五年布局,两年筹谋,若输给这些人的临时准备,那才是没天理。

    十个盒子摆在那,不得不说,对手所做的准备也足够充分。

    十个盒子非但外形一模一样,分量上也几乎没有差别。

    “打开它们。”

    修万仞吩咐一声。

    手下人上前将盒子逐一打开,每一个都是空的,包括修万仞亲手从玉羽成匆身上抢到的那个。

    看到这一幕,修万仞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玉羽成匆这个人,他还是低估了。

    这个少年的心机,早已经远超同龄人,而他能有这样的心机,恰恰是因为玉人的培养。

    他故意表现的慌张,让人错觉真的雪龙心在主楼里,引起争斗。

    不管死的是谁,对于玉羽成匆来说都不是坏事,因为凡是去偷雪龙心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修先生。”

    金灵若有所思的问道:“真正的雪龙心,会不会根本不在玉羽成匆身边?”

    修万仞摇头道:“泰亭厌说过,雪龙心是他亲手交给玉羽成匆的,他也亲眼见过。”

    金灵又问:“那若......泰亭厌交给玉羽成匆的,就是个空盒子呢?”

    修万仞道:“除非他想死。”

    他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泰亭厌没那个胆子,冬泊唯一能让大玉正眼看待的,也只一个叶菩提。”

    他说的叶菩提,便是那位被冬泊人尊称为巨先生的大高手。

    “叶菩提能护得住冬泊国君,还能分身护得住一个右相?”

    话刚说到这,外边人跑进来:“修先生,泰亭厌来了。”

    修万仞一摆手:“让他进来。”

    不多时,冬泊右相泰亭厌进门来,脸上还带着笑意,一边走一边说道:“还是被咱们把东西拿到手了,你们也可以提前回大玉去复命了。”

    还说着话,就看到修万仞的脸色不善。

    于是他立刻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修万仞指了指桌子上那十个盒子,泰亭厌快步过去,见所有盒子都是空的,他脸色也难看起来。

    沉思片刻,泰亭厌道:“应该在那个林叶身上。”

    修万仞问:“如何见得?”

    泰亭厌道:“从出草束城开始,我和百里红莲都不能再近殿下的身,都是那个叫林叶的与殿下形影不离,若被拿走,也只能是他。”

    修万仞刚要说话,外边又有人回来。

    “修先生,出事了。”

    一个身穿北野军战服的人快步进来,因为来得及,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这人急切道:“刚才,林叶一个人悄悄离开了队伍,只有我与元轻则知道,我怀疑他是独自带着雪龙心走了。”

    修万仞道:“你赶紧回去,免得暴露。”

    这人应了一声,又急匆匆走了。

    泰亭厌道:“看来我猜的没错,十个盒子都是空的,我们很容易就能猜到东西在林叶身上,所以他现在藏不住了,便急着离开。”

    修万仞沉思片刻后说道:“林叶交给我们,玉羽成匆交给你。”

    “好!”

    泰亭厌应了一声,也急匆匆的走了。

    修万仞冷哼一声:“那个年轻人,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以为这件事,是他这样一个小角色能左右的?”

    他回头吩咐:“在到边关之前,务必把林叶人头给我带回来!”

    “是!”

    他手下人整齐应了一声。

    “金灵,你不要去了。”

    听到这话,金灵明显不悦起来,她质问道:“为何我不能去?”

    修万仞道:“若你有什么意外,世子会不开心。”

    金灵沉默片刻,咬着牙答应下来。

    其实她也明白,修万仞不只是担心她会出事,还担心她会坏事。

    那个林叶彻底把她激怒了,她若不杀林叶,心中便不得安宁,修万仞怕的是她冲动起来不顾大局。

    除了金灵之外,龚山墅,杜家兄弟,再加上数十名高手,全都去追林叶了。

    而此时,林叶已经出了杏林镇,骑了一匹马,朝着南边疾驰而去。

    元轻则问他,你的演技好不好,林叶说不大好,元轻则说他的演技也不大好。

    两个人若露出什么破绽,那关三笑假扮的玉羽成匆,就必死无疑。

    林叶破局的办法就是......把人引走。

    他这匹马是元轻则的,百里挑一的好马,跑起来飞快,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颠屁股。

    林叶不大喜欢骑马的原因之一就是,马跑的太快,就算有马鞍,大腿和某处也会磨的难受至极。

    毛驴多好,慢悠悠,想跨坐就跨坐,想横着坐就横着坐。

    他其实知道自己不可能把人甩开,既然那些家伙能把整个杏林镇都变成一个陷阱,那沿途所过的地方,大概也都如杏林镇差不多。

    一路疾驰,跑了半日后,林叶便觉得摩擦的他火辣辣的疼。

    他觉得这小周天神术哪里都好,强身健体,淬炼rou身,唯独就是那地方没办法也练的坚韧起来。

    想想看,练兵器的高手,天长日久之后,掌中厚厚一层老茧。

    便是去火盆中取物,也不会觉得很烫。

    可那地方怎么练?

    盘么?

    盘包浆么?

    面前出现一条小河,林叶在之前路过此地的时候,还曾感慨过,这里人迹稀少,所以河水更为清澈,鱼儿也更多。

    他在河边洗了把脸,活动了身子,回头看,不见有追兵痕迹,稍稍放松了些。

    过了这条小河后,往南便是长达百里的无人区,再见人就要到冬泊南疆北亭山那一带了。

    这一路上,野草丛生,野物纵横,因为基本没有什么人经过,连山贼都没有。

    所以这种地方,若他出了什么事被人杀了后埋起来,找都找不到。

    一想到这个,林叶就觉得不好不好,他这般青春貌美,还没有来得及去祸害江山,怎么能死在这种荒芜之地。

    他性格里有些东西,只是被他压的太狠,不是他不苟言笑,也不是他不懂生活。

    就在这时候,忽然远处河面上出现了一艘小船。

    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站在船头,朝着林叶招手:“是要渡河吗?”

    林叶来的时候过这条小河,是骑马直接过来的,河水也就到马肚子的位置。

    无需渡船却来了渡船。

    林叶问:“多少钱?”

    那船夫道:“不要钱,见你在此等候,想着大概是要过河去,所以问你一声。”

    林叶道:“谢谢。”

    船夫在岸边停好:“上来吧。”

    林叶:“不上。”

    船夫像是一愣,他问:“你不是要过河去吗?”

    林叶:“你不收我钱,我不踏实。”

    船夫道:“你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林叶:“有个女人跟我说,行走江湖,只要你不想占便宜,就能躲开七八成的陷阱。”

    船夫:“好心被你当做驴肝肺,不坐算了,我又不是求着你。”

    完后拿起撑杆就要做势要走,林叶却只看着他,不挽留。

    船夫见林叶真的一点要留下他的意思都没有,于是叹了口气。

    他说:“你这样会让我很费事。”

    林叶道:“还有个女人跟我说过,这个世道,但凡跟你说做好事不要钱的,大概都不只是要你的钱,可能还要你的命。”

    船夫道:“那都是什么破女人?”

    林叶:“你死于这句话。”

    船夫把斗笠摘下来,那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瞧着肤色就不像是个常年撑船的人。

    他一甩手,那斗笠急速旋转着飞向林叶,林叶侧身避开,斗笠竟是旋转着又飞回来,依然朝着他的头割来。

    林叶往下一蹲,斗笠飞到头顶上,忽然间变得沉重起来似的,直直的坠落下来。

    林叶再次劈开,那斗笠落在地上,砸的尘土飞溅,果然是很沉重。

    船夫一抖手,斗笠碎了,露出那东西本来的面目。

    是个......铁斗笠。

    帽檐一圈都是利刃,被这东西扣在脑袋上,大概很容易就会把头摘掉。

    看到这个,林叶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娄樊人,镜台处。”

    船夫笑了笑:“居然还有些见识。”

    大玉王朝的大内侍卫就叫大内侍卫,冬泊的大内侍卫叫做护龙卫。

    娄樊的大内侍卫比较特殊,分成两个部分。

    一部分专门保护娄樊大帝,称之为明光处,一部分是专门用来做见不得人的事,叫做镜台处。

    镜台处的这些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他们惯用的东西,就是这铁斗笠,这东西,是专门为了迎合那位娄樊大帝的性格而设计出来的。

    娄樊大帝性格多疑,镜台处负责为他铲除异己,但他不见人头都不踏实。

    所以镜台处杀人,总是会把人头带回去给他亲眼看过才行。

    铁斗笠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离人轮。

    镜台处的这些人,也有个称呼,叫接引使。

    林叶既然看出来他的身份,也当然知道,这个家伙必有同伴。

    接引使,三人一组。

    那接引使笑了笑说道:“要不然这样,你把东西交给我,我给你自尽的机会?”

    林叶:“你娘教过你没有?”

    接引使皱眉。

    林叶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他指了指脑袋:“想拿,自己来拿。”

    接引使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这就是我讨厌你们玉人的缘故,人死了,嘴都是硬的。”

    说完一抖手,离人轮再次朝着林叶飞来。

    林叶在那匹战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那马随即跑开。

    这么好的马,林叶不可不想被人祸害了。

    他向后一掠,离人轮落下来的瞬间,他将黑伞摘下来撑开。

    于此时他,黑伞中藏着的列阵刀也往下一落。

    他左手擎黑伞挡住离人轮,右手一把将列阵刀抓住。

    可就在这时候,林叶背后的树动了。

    一棵本来绝对不可能会自己动的树,真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