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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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天开始,严家这小小的武馆必将在云州城出名,也必将人人都知道了雷红柳是拓跋云溪的师姐。 天黑了,院子里点了灯火,人们还是在排着长长的队伍,差不多是整个云州城里的郎中都到了,数百人一字排开的场面也颇为壮观。 雷红柳问拓跋云溪:“北野王若问起来,会不会责备你?” 拓跋云溪笑道:“他责备我?唔......他不愿意让人知道我曾去予心观修行,只是怕麻烦。” 说完这句话后又补充了一句:“他只是怕麻烦,他又不是怕麻烦。” 拓跋云溪看了看天色,然后就叹了口气。 “我该回去了。” 她说:“拓跋烈不许我太晚回家,虽然我不怕他,可是也不能随便招惹他,哈哈哈哈......” 她又搂了搂雷红柳的肩膀:“明日武馆就关门休息吧,我吩咐人来扩建,趁着这段时间你们也都要好好休养,明日我再来。” 说完后背着手朝门外走去,那马尾辫又在左右甩着。 她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俯身行礼。 雷红柳和严洗牛等人送到武馆门口,看着拓跋云溪上了那辆粉嫩粉嫩的马车,看着那六尊大佛一样的青铜战甲在马车左右跟随,看着马车后边密密麻麻的军队缓缓前行。 严洗牛抬起手揉了揉眉角:“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你还有这样一个好姐妹。” 雷红柳道:“我也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我不止一个好姐妹。” 严洗牛嘿嘿笑了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与此同时,云州府衙门。 坐在首位上的不是云州府府治金胜往,而是不得不来的云州城城主布孤心。 他才是最怕麻烦的那个,当然一般的小麻烦也不需要来他亲自来处置。 麻烦就在于,这样一场小角色之间的火拼,虽然牵扯到了数百人,可这事真要说起来分量大小,或许城主大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都算不上。 那都是些什么人,泼皮无赖,一个小武馆,一群平头老百姓。 这种事布孤心根本不在乎,那些人的生死和他隔着的不是千山万水,而是从地面到天空。 千山万水再远也能走到,地面上九成九的人只能仰望天空,想都不会去想自己飞起来去触碰。 人啊,纵身一跃不会振翅飞翔,只会摔的很惨。 可是北野王的meimei入场了,这事就变成了大-麻烦,一群凡人打架突然下来个神仙,这不是自降身份一两个层次来插一脚那么简单。 换句话说,如果昨夜里打架的不是一群普通人,换做是一群四品官五品官,甚至是三品大员。 拓跋云溪一脚迈进去,都是降维打击。 “城主大人。” 府治金胜往低声提醒:“是不是该问问案子了?” 此时堂下跪着两个人,一个是府丞牛勤,看起来应该已知道自己下场会如何,所以一言不发。 一个是总捕雷风雷,虽然也一言不发,可看得出来脸色都已经明朗起来。 此布孤心的手轻轻敲打着桌案,看似平静,心里却把这牛勤骂了个千刀万剐。 这事既然大小姐出面了,那自然是要办了牛勤,但牛勤也是北野王手下出来的,若是办的太狠了,一样是让北野王脸面上难看。 如果是按照现在的罪责来办,牛勤也就是个革职,毕竟那些泼皮,也不敢直说他们是受牛勤指使,但若如此处置,大小姐必然不开心。 见城主大人始终不说话,幕僚宁儒伞慢步走过去,俯身对牛勤说道:“你自己认罪吧,我让你体面些。” 牛勤倒是爽快:“好,城主大人给我定什么罪,我就认什么罪。” 宁儒伞回到布孤心身边,压低声音道:“大人,不然就判个流放千里,永远不许回云州?” 布孤心点了点头,刚要说也好,就见外边快步进来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那位让布孤心见了就头疼的大小姐拓跋云溪。 她没有回王府,她什么时候回王府,拓跋烈还真不敢管。 她来,自然有她来的道理。 她自幼在哥哥身边长大,最明白这些做官的人,他们处理事情有多和稀泥。 若是牵扯不到其他做官的还好,牵扯到了,那就要左右都顾及,大部分时候便是个不了了之。 见她来了,连身份尊贵的布孤心也要起身行礼,毕竟这位大小姐还是玉天子封的郡主。 “布大哥。” 拓跋云溪过来,笑呵呵的阻止了布孤心向她行礼,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她要把面子给足。 布孤心笑问:“郡主怎么过来了?” 拓跋云溪道:“和我师姐玩了一天,本想回家去,走到半路的时候,哪想到手下人比我还贪玩。” 她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若不知她是谁的人见了,还会觉得她是个软妹子。 “他们啊,都没规矩,没事就动手比试,可今日着实过分,比试的时候把人家院子给打坏了。” 拓跋云溪道:“毕竟是祸及了民居,我是北野王的meimei,更不能知法犯法,所以一定是要来府衙里和金大人说一声的,我可不知布大哥你在这里。” 布孤心道:“这般小事,你让手下人过来说一声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 拓跋云溪道:“哥哥说我不能在外边坏了他的名声,犯了错的又是我的人,所以还是应该我亲自来。” 说到这,她看向金胜往:“这位就是府治大人吧?” 金胜往连忙上前行礼:“下官拜见郡主大人。” 他陪着笑脸说道:“郡主放心,此事下官自会处理,由府衙出资,修缮损坏的民居,郡主只需让手下人告知下官是谁家里,下官明日一早就派人去善后。” 拓跋云溪笑道:“巧了,我问过那被损坏人家的街坊四邻,才知道,那院子原来是府丞大人的。” 她笑呵呵的转身,看向牛勤:“牛大人,把你家里东西打坏了,真是抱歉。” 牛勤连忙道:“大小姐,下官......” 话没说完,拓跋云溪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损坏的东西一定要赔偿,你也是我哥哥军中出来的人,当知北野军军纪森严,也知道王府里的人从不会违法乱纪。” 牛勤:“下官知道。” 拓跋云溪招了招手,外边有一行人鱼贯而入,手里都捧着些东西。 拓跋云溪俯身对牛勤说道:“你家里的东西我赔,可不小心还从你家里挖出来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的东西,我怎么赔?” 她手下人已经走到大堂里,把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摆好。 其中有数百个牌位,还有几口箱子,打开之后发现里边是一些奇装异服。 在看到这些东西的一瞬间,牛勤的脸色就变得惨白无比,好像灵魂没了。 “金大人。” 拓跋云溪看向金胜往:“我听说,今天有个案子涉及到了牛大人,金大人还派了手下去牛大人家里搜查,什么都没有查到,证明了牛大人干干净净,两袖清风?” 她笑呵呵的说道:“你看,这不是巧了吗,若不是我手下人不小心把牛大人家地皮挖了六尺,也不至于挖出来这朝心宗妖孽的牌位,这朝心宗贼子的衣服。” 这一刻,牛勤忽然从腰间抽出来一把匕首,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刺了下去。 一直站在拓跋云溪身边那个柔柔弱弱面目清秀的小丫鬟,在牛勤一动的同时出手。 一脚踹在牛勤胸膛上,这一脚,把牛勤踹出去足有两丈远。 当的一声,牛勤手里的匕首落地。 拓跋云溪手下人上前,面无表情的把牛勤按住,此时的牛勤,才是真的万念俱灰。 “布大哥。” 拓跋云溪笑着对布孤心说道:“扰了你办公事,我给你道歉,回头你来我家里喝茶,我亲手给你做些点心。” 说完后告了个辞,转身走了。 送她出门又回来的布孤心,脸色已经沉的好像寒潭之水一样。 “牛勤,怪不得你处心积虑要杀雷风雷,还污蔑他是朝心宗余孽,原来你才是。” 牛勤哪里还能说得出来什么,只是呆坐在那,连眼神都涣散了。 “把他下狱,仔细审问!” 布孤心吩咐了一声后,迈步要走,金胜往也傻了,城主大人这一走,是要把案子推给他了? 云州府的府丞居然是朝心宗余孽,这种事一旦传到朝廷,牛勤被满门抄斩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他这个府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城主大人,大人,救我啊大人。” 金胜往扑通一声跪下。 就在这时候,外边又来了个人,穿着长袍,戴着帽子,还刻意低着头,所以看不出面目。 布孤心看到这人出现却明显有些吃惊,以城主大人之尊,竟是亲自出门去。 那人压低声音和布孤心说了几句什么,布孤心连连点头。 交代完后那人转身就走,没多停留片刻。 布孤心回来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蹲下来在金胜往耳边交代了几句,说完后也起身走了。 这么大的衙门大堂里,只剩下了金胜往和牛勤等几个人,显得有些空荡。 又片刻后,金胜往一摆手:“勒死他吧。” 他手下人上前,用绳索勒住了牛勤的脖子,没多久,连挣扎都忘了的牛勤,就这般被活活勒死了。 半个时辰之后,牛勤的尸体挂在他在云州城的家宅之中,片刻后,这家里传出一声惊呼。 “不好啦,府丞大人畏罪自杀了!” 第二天一早,云州城里贴出了不少公告。 大意是,府丞牛勤,身为朝廷命官,竟然知法犯法。 看中了严家武馆那块地皮,便勾结黑道,试图杀人夺财,还构陷污蔑。 城主大人亲自下令严查,查实之后,免去牛勤官职,查封财产,家眷流放。 牛勤因畏罪,已于家中自缢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