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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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会脑补过自己穿越到苦境,然后因为意外而得病或者残疾了。这么一想,居然有种老弱病残互相扶持的黄昏恋感(?什么啊! 故事主调一般是在剧情初期,然后我窝在小山村,某天捡到重伤的倦收天,又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两个人在相处中产生不明不白的情愫。(主要是他对我,我基于梦女设定暗恋他。 这个时候他不是失明了嘛,我直接来个小哑巴人设,再是他的佩剑暂时丢了,真就啥也看不见。 两个人的互动简直一波三折,又尴尬又青涩,交流时候也是亲密接触,我得在他的手掌里写字,他才知道我想说什么。 倦收天这人又宅又直,估摸是头一回和女孩子挨那么近,那只柔荑又软又小,没干过什么重活,指尖在掌心中认真勾画,抚过指节上的厚茧,轻柔的力道总能带偏思绪,他要按下难明的心湖波动,凝神感知着她到底想说什么。 不远处的炉子飘起几点璀璨火星,偶尔“啪”的一声震响寂静的夜晚,其中穿插着倦收天的声音,替她解疑释惑,氛围莫名温馨旖旎。 其实最开始的那会儿,两个人都很束手束脚,对彼此感到陌生,从而接触不是很多。 平常时,倦收天很慢地走着,像正剧那般步步谨慎,碰到桌椅后低声道歉,而她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只是牵过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不要紧,你没事就好,别在意。 这种话语实在太多太直白,他知道她对自己过于旺盛的担忧———如果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很像念叨的母亲鼓励着刚学会走路的稚子。 不过这个念头仅是一闪而过,倦收天一言难尽地忽略了。 时间久了点,她很容易自来熟,自发去拽紧他的衣袖,带着人走过村里的大街小巷认路,不时停步在他的手心标注位置,并且开玩笑说,幸亏你记忆好,要是换作我来,都不知道走去哪儿了。 她的话着实多,所以在他的掌中写了无数字。而倦收天提炼要点,总结起来就是,她是路痴,只认得村里的路。 他记下了,又忍不住思索,倘若她的嗓子好起来,定是比现在说得频繁。脑补了下场景,他陡然感到新奇,似乎并不会因此抗拒或反感。所以他将其归为,她说话很有意思,与之相处,心情容易放松许多。 想归想,所有话都被他藏在心间,与表面般平和寡言地度日。 许是他年长些许,故而她总会把人当成主心骨问东问西,满足那些奇思妙想的疑惑。倦收天耐心回应,又在潜移默化间担当起了职责,作为长辈去对她。 但不得不说,她有的问题太过令人噎住,他沉默了半晌,终是无奈叹气,直道,我不知道。 她突然笑了,窸窣中溢出不成调的音节。 哦,是她的故意为之。倦收天在想,怕是捂住嘴都压不下的坏心思。 难得有心逗人,他撇过身子不再言语。 笑声暂歇,两只柔荑握紧他的手晃动着,如同撒娇般求人。一下又一下,他攥起拳不让她写字,偏要人急切几分。 所谓金口难开,共处数月之久,她在此刻竟出口了,“啊啊”两声又猛地顿住,语调有泣音泄露。 倦收天豁然张手,递过掌心道,你……别难过,我没有生气。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向来沉稳的心不免慌乱。他眼睫轻颤,怪自己不合时宜的捉弄。 她总算愿意下笔,指尖似雨点翩跳,句子无比轻快地铺在手里,我也在逗你啦,你刚才害得我难过了!! 感叹号重重地砸落,唯独最后一点轻轻地划过抽离,似小兽的软绵尾巴,俏皮又无辜,撩拨得人心澎湃,又当作无事发生。 不肯吃亏,心思果真“很坏”。倦收天蓦地想要发笑,他长叹一口气,悠悠道,也算是扯平了。 这次不像是长后辈的关系,反如朋友之间的调侃。 无所事事的日子在佩剑回归后起了波澜,江湖风波不断,身上重伤早已养好,应是要再入红尘。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但决然离去的背影还是被羁绊唤停一瞬。 倦收天回首望去,他“看到”了,面容模糊的少女焦灼地打着手语———望你平安。 很奇怪,平日里她的话相当多,却在分别时候留下精简一句。没有更多的嘱咐与挂念。 说不清道不明,倦收天只觉得心里不痛快,又转身走了回去。他伸出手,一滴温热的泪溅落在手心,又变凉了。 她在哭。他犹豫几番,还是抚上去擦拭泪水,清朗嗓音在如今有些低沉难解,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没有。 我留不住你。 很诚实的话,又宛若在埋怨。 倦收天一时缄口以对,酝酿完毕才说,可以留住,但不能是现在。也是超出自己预料的回答,冥冥中有些束缚被他挥剑斩破了。 语落,他又恼自身的一时失言,世无常,无常事。怎能予她飘渺的期望呢? 她破涕而笑,垂首再写一句叮嘱。 一字一顿,夹杂着慎重与柔情,但我的愿望是你能平安顺遂、展翅高飞,永远不被外物禁锢。 心头在当下泛起百般甘甜,倦收天便带着这句话,在危险的江湖中过五关斩六将,谨记在心以作支撑。 奔波劳碌许久,天下太平。 循着记忆中的路走回去,他负起长剑在背,眼附白布缠绕,念着承诺想将第一眼留给她。 然而却是世事难料,耳畔传来的是她与旁人畅快交流的声响,刺耳非常。 倦收天又回想到她最后留下的话———她不想自己被约束,所以她也不会,对吗? 他久久停步,不愿接受自身是可被舍弃的、被替代的一方,于是沉心走入屋内,他不动声色道,我回来了。 在场的二人止声,他冷眼瞧着那人替她挽去耳鬓发丝,而她抬眼轻飘掠过自己,笑容温婉而平缓地说,好久不见。 他蹙紧眉头而低咳几声,单手捂了捂发痛的胸膛,又道,抱歉,是倦某叨扰——— 熟悉的人影扑来,纤手扶在他的臂膀,在眼波流转中盈泪闪烁,她仰头道,怎么了? 倦收天忽感庆幸,她还是在意自己的。收回未说完的话,他转去缓声安慰说,无碍,有些气闷罢了。旧伤已好了七八成。 她立即松手,坐回去沏杯新茶放到他的面前。 即刻有种搬石头砸到自己脚的后悔感,他哑口无言,也只能状似若无其事地入座。 听着两人说些他不懂的话语,倦收天垂眼饮尽杯里的茶水,生硬插话道,知行,当时的话语还作数吗? …… 不留客了,请回吧。 言语一出,气氛一凝,二人同样不作动弹。 僵持足有几分钟,直到那人目露怀疑地看他一眼,而倦收天依旧是老神在在,面色平常地继续品茶。 那人犹豫起身告辞,她亦没有阻拦。 悬着的心放下,攥紧的拳头松开,他无声吐气扬眉,淡淡道,好走不送。 她的眼神复杂,语气是毫无波澜,那是我哥。 倦收天:…… 他故作镇定地颔首,随后话锋一折,嗯。我尚未报答你之恩情,要随我出门同游吗?百业俱兴,外面新出各式花样,若你有所需,尽管开口。 她转过身去,闷闷道,不想理你。紧接着,不断的抽泣声回响房间,似压抑许久的发泄。 心脏为之涨痛,倦收天疾步行去,揽住人在怀里拢实,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