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故国在京师 第二十七章 九千岁寿诞
“江南漕运船队被金人烧了大半,剩下的这些还要优先供应京师,军粮没有保障,再英勇的将士也是无心杀敌。” 通州大运河码头,辛铁丹看着被烟火熏黑了的漕运船队旗帜,一脸忧愁。 “只可叹陈帮主,已经进了京师东厂大牢。” 楚流风心情沉重,即使远处辉煌的殿宇楼阁,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虽然初到京师,也提不起他的兴致。 “爷们儿就要有个爷们样,别蔫头耷拉脑袋的,本大小姐两年没来这皇城旧地,还是要到处走走,这几天又会有大戏上演,精彩啊。” 阳西真意气盎然,一催坐骑,冲出了好远。 即使座下不是万里追风,她一样的要痛快的前行。 —————— 京师的冬日,异常的干冷,雪花吹落下来,打在人的脸上,如同柳条干扫过一般,辣辣的痛。 寒风带着呼呼的声音,和灰蒙蒙的天罩在头上,让人觉得压抑和紧张。 街道上的人们都是穿着厚厚的,匆匆而过。 一些衣衫褴褛单薄的穷苦人,缩在墙根的背风处,除了痛苦的呻吟,就是无助的眼神和绝望。 和那些冻僵冻死在旷野在官道上的比起来,他们还是幸运的。 挤进了这京师天子脚下,时不时的还有富人和寺庙的一些施舍粥饭,多少也能再活过些时日,挺过了这严冬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就能好过点了。 阔气的府门和高大的院墙里面,则是富户和贵族们的安乐窝,普通酒rou都是下人们吃的。 每个夜晚,山珍海味摆在了主人的面前,看着歌舞,让人以为这依然是盛世天朝。 不过这盛世只是少数人的盛世罢了。 在这些享受的贵族人心里,世间哪有什么悲苦和心酸,皆是风花雪月,处处歌舞升平! —————— 前门左大街,紧挨着皇城护城河的一座院落。 高大的殿宇,比皇城的红墙还要高出很多。 灯笼挂在大殿飞檐下面,很远就能看到它的辉煌,让你在这样的夜晚,走在风雪之中,多少有了期盼和暖意。 人们总是期盼着早晚有一天能够住进这样的地方,也是一天又一天的努力着。 可惜一年又一年过后,他们的希望越来越是遥远。 但没有人放弃,还是在拼命去赚那有限的铜板,再存起来换成银票压在枕头底下。 直到他们老去了的时候,才幡然醒悟,这一辈子原来就是水中月镜中花。 那院落大门极为气派,十几个黑衣人游荡在大门前面,一些军兵守在门口,查看着每一个来人的身份。 客人们都是远远的下了马或轿子,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捧着礼物的随从。 守门的军兵们却不把来客们当做客人,一样的吆喝着。 站在大门口台阶上的几个管家,脸上没有多少笑容,僵硬的表情像是几个木偶。 院落大殿正中,一盆炭火红通通的,映照着宽大的椅榻上的人。 那人手上捏着一具纯金打造的烟管,冷冷的看着下面的宾客。 “九千岁爷!河南巡抚派人送来了贺礼。” “禀九千岁爷!六部尚书来了三个,还有两个也差人送来了寿礼。” “这是宁远总兵袁崇焕派人送来的礼物,请九千岁过目。” 椅榻上的魏忠贤哼了一声,看都没去看那些奇珍异宝。 坐在旁边的客氏夫人,却在指使着丫鬟们一件件的收了下来。 “金国的使臣也送来了寿礼,他们还来了人。” 东厂统领余长空走过来,附在魏忠贤的耳边低声说到。 “那要安排人陪好才是。” 魏忠贤很是受用,拿起烟管吸了几口,人也半躺下去。 余长空在宾客中间走了过去,眼睛却是盯着角落里面一桌看去。 那桌客人还没有坐满,六七个身穿官服的人一边大声说着话,一边互相敬着酒。 只有一个少年独自端着酒杯,偶尔喝上一口,眼里竟似有些哀愁。 余长空走近了些,仔细去看,还是不认得,这时有人在身后拉了他一把,转身看去,一个灰衣人面无表情,嘴唇动了几下,却是没有声音发出来。 那独自喝酒少年的耳朵,却是动了几下。 余长空皱了皱眉头,又向魏忠贤那边走去。 灰衣人又坐了下去,混在宾客之中,很不起眼。 “看来我们是不虚此行啊,到了京师,先到这九千岁府里吃上一顿,说不上一会还有热闹看。” 乔装打扮的阳西真,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那是你大师兄,你也看热闹啊?” “他都不记得神衣门了,来京师十年,有了荣华富贵,昆仑山早就抛在九霄云外。” 阳西真白了一眼辛铁丹。 楚流风这时候也注意到了那个少年。 东厂统领余长空和灰衣人正要走到后面去,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之声,几个黑衣人已经跑了进来。 太师椅上的九千岁魏忠贤,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外面什么事?”余长空向几个黑衣人问到。 “回统领大人,京师锦衣卫指挥使万无水万大人带着人在外面,万大人说有金人jian细混进了九千岁的寿筵。” 黑衣人说完,余长空脸色已经变了。 “你先带客人到后面去,我去看看。” 余长空指了指灰衣人。 “万无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带人到九千岁的府里,锦衣卫和东厂井水不犯河水,都是各管一边,我看他是闲事管的越来越多了。” 余长空一边骂着,一边就要向门口走去。 魏忠贤虽然脸色阴沉,却还是那份自得和气度神闲。 “今天是九千岁的寿诞,我这来的真是不巧,昨夜里,就有人在锦衣卫衙门留书,说会有金人jian细混进这寿诞宴席。” 京师锦衣卫指挥使万无水已经走了进来,在魏忠贤面前躬身施礼道。 太师椅上的魏忠贤一脸怒容,看都没看万无水一眼,拿起了旁边的烟管吸了起来。 “万大人!你当我们东厂的人是吃闲饭的吗?有金人jian细混进来,我们还不知道吗?” 余长空一样的一脸怒气。 “金人的使者到了京师几日了,到现在皇上还没召见他们。 这几日来有几个陌生人,一直和金人使者在往来,我们也在跟踪着他们。 这不,刚刚有其中一个人进了九千岁的府上,我们为了九千岁的安危,只好闯了进来。” 万无水说完,魏忠贤阴着脸哼了一声。 余长空却是转身看了一眼那少年说到: “如果有jian细在这里,就是那个少年无疑。” 阳西真和楚流风远远地听到,都是大吃一惊。 锦衣卫指挥使万无水和东厂统领余长空已经走到了那少年面前。 “你的请柬呢?” “九千岁寿筵,来的都是客,你这样问起来,好像我是个犯人。” 少年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到。 万无水也正要问少年话,余长空已经骤然发难,一掌拍向了坐在那里的少年。 桌上酒菜洒满一地,同桌的客人们都吓得在地上翻滚着,少年却是不见了踪影。 余长空这时已经纵身跃起,向外面追去。 万无水也跟着到了外面,忽然间看到提督府后面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哭喊之声传了过来。 “快分人去后面救火,保护好九千岁。” 余长空喊着,人已经到了一座殿宇之上,向一个黑影掠去。 二人已经打在了一处,掌风震得瓦片飞落而下,伤了十几个军兵。 下面的万无水看到少年的招式,脸上泛起了惊奇之色。 几十招过后,还是少年功力稍逊,哼了一声掉了下来。 军兵们呐喊着要上去捉拿那少年,只看到一人接住了那少年,又是跃上了旁边的屋脊。 “真真!怎么又是你,你就别来捣乱了,师妹!” 东厂统领余长空站在对面的殿宇之上,有些无奈。 “他根本就不是jian细,jian细被你们的人带到后面去了,余长空我告诉你,你不要过来啊。” 阳西真举着宝剑,雪花飘飘灯火映照,犹如仙女下凡人间,眼神在瞪视着大师兄余长空。 “余统领!这倒是有趣的很,你去捉拿jian细,你师妹却是保护他。” 万无水在下面哈哈大笑。 军兵们已经把手上的弓弩对准了阳西真二人,却是不敢射出来。 这时,夜空中又传来了高亢的鸟鸣声音。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只黑色的大鸟已经俯冲下来,阳西真一拉那少年,二人已经上了大鸟背上,飞过了几重殿宇不见了。 只传来了阳西真的声音道:“大师兄!我把这假的jian细带走了,你多少也好有个交代。” 这时的余长空,已经被气的脸上灰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