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我不会再离开了
走? 走去哪? 林杏的眼中闪过一片茫然,从大梁国离开后的记忆仿佛蒙上一层雾一般,她只依稀记得当初机械的、行尸走rou的感受。 感受是最深的,在药堂内,听着身边的人整日喊她药女,林杏差点就要被同化了。 可是与周宴赵颉有关的还在记忆深处提醒着她,她在另一个世界有家,有牵挂的人。 这里才是真正属于林杏的地方。 林杏双手缓缓向上,拢在周宴的后背。 “我不会走了。” 林杏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周宴浑身绷紧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放松,周宴瞳孔放大,却迟迟不敢回应林杏,无数次,周宴半梦半醒的时候,无数次经历过这个场面。 每当他抬手,回抱住林杏的时候,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我不会离开了的。”林杏附在周宴耳边,再次重复道。 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侧,周宴再次捧起林杏的脸,覆于林杏之上。 门又被一人猛地推开,赵颉亦是怔怔的立在门边,定定的看着此处。 瞧见二人的动作,赵颉站定,脸上透出几分古怪的神色来。 “赵颉来了。”林杏挣扎着将周宴推开,然而周宴双手缚的更紧,林杏无奈,只能扒着周宴的肩膀,在他耳边好声哄道:“我又不会走了,日后多的是时间。” 周宴这才如孩子那般退后几步,看向身后的赵颉,扬了扬眉毛。 “林杏回来了。” “我看到了。”赵颉眸若碎星,方才他逆光立于门边,林杏看的并不清楚,如今走进了,林杏才看出他瘦了两圈,整个人也黑了,也结实了几分。 “家中的产业都交给了贾叔和小红袖打理,春眠有时候也会去帮衬着,我现在乃是师父手下的副将。”赵颉勉强牵起嘴角,“这可全是我自己争取过来的,年瑞鹏做了一年半才到这个地步,我只需要半年就成功了,如何?” 赵颉抬手拍了拍胸膛,手背上骇然是一条崎岖蜿蜒的疤痕。 林杏视线垂下,刚要发问,赵颉便将手缩了回去。 “一点小伤罢了,并不碍事。”赵颉无所谓的摆摆手,“上阵杀敌哪有不流血的?若是不流血不受伤,如何服众?” 过去那个拧巴的小孩子已经全然不同,蜕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模样。 林杏点头,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清河郡主如何了?”林杏略有些诧异的扬眉,方才发问,赵颉与周宴都有些沉默的收起嘴角的弧度。 林杏心中仿佛蓦地砸下一块大石。 她自欺欺人的想到高阁,想到深宫,想到那日看到的身影。 还未待她给清河郡主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便听得周宴回答她: “清河她……自缢了。” 清河郡主,初见便是阳光明媚的模样,宛若八月之花,沐浴着最灿烂的日头,盛开在大梁之巅。 这样好的一个姑娘,居然…… 林杏看向赵颉,赵颉眉眼低垂着,看不出什么心思来。 “你要为清河祈福吗?”周宴问道。 三人一路相伴来到承恩寺。 一路上,从几人口中,林杏终于拼凑出她离开后的大致发展。 周宴现如今已经成为御王殿下,那日周宴躺在榻上,与林杏说了许久的话,可都得不到回应,原以为是林杏太过疲惫睡了过去,然而那具躯体再次醒来,眼神却浑然不同。 得知这个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体内曾经进入过另一个魂魄后。 那女子哭天喊地,口口声声清白被毁,日日寻死,几乎折腾过了所有法子。 无奈之下,周宴只能派春晓与其他几个暗卫眼也不眨的盯着她。 这具躯体是林杏唯一存在过的容器,她还不能死,她若是死了,周宴只怕林杏就再也回不来了。 个中心酸,周宴只寥寥几句带过。 林杏眸光闪烁,只轻轻搭在周宴的手背之上。 瞧着赵颉僵硬转眼,林杏算了算:“赵颉,你应当是要娶妻的年纪了吧?现如今你已是周宴的副将,有权有势,家中又富可敌国,定然有许多女子与你示好?” 赵颉险些被自己的口水所呛住,他神色略有些不自然,面上浮现一抹绯红,咳嗽了两声:“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好男儿,年纪轻轻,我才不要耽于情爱,我要上场杀敌,建功立业,亲自取下乌仁图索的狗命。” “如今我们正在与北羌交战,不日我就要前往战场,此时若是与哪家的姑娘私定终身,便是白白害了人家姑娘,难道你要我做罪人不是?” 赵颉义正词严,声音却越来越小:“你与师父的未来才是当下最应cao心之事。” 周宴轻咳了声,坐的极为笔直。 林杏偏偏不如他的心愿:“你既然已经说了此刻边塞战乱,我们二人算是怎么回事?国家危难在前,你尚且还不思考这些,我身为你娘,周宴乃是你的师父,我们二人更应当以身作则,你且放心上场杀敌,边塞一日未安,娘定然不会一人独享这温柔乡。” 林杏话音刚落,赵颉便觉得脖子一凉。 到了承恩寺中,林杏方才迈入,便瞧见住持朝她走了过来,住持双手合十,躬身道:“林夫人,您来了。” 林杏有些诧异住持还记得她,想起之前在承恩寺中住持为她抽出的签子来,又将疑问压了下去。 “大师,你可知道清河郡主?” 林杏的态度越发恭敬,住持听到这个名字,对着皇宫的方向垂眸低头,默念着经文,为清河郡主念经祈福。 “世人命数如此,还请林夫人节哀。” 命数…… 林杏喃喃,立于大师面前:“大师看我的命数如何?” 她从她的世界中到此处来,究竟是天选,还是强行逆天、终遭制裁? 大师脸上带着笑意,转过身来,拿出一个签筒:“夫人不如为自己抽上一签?” 签筒放于自己面前,与上次林杏来到承恩寺时的记忆慢慢重叠。 记忆深处,周宴的话深深烙入林杏心中。 林杏抬眼,眸中带着几分释然,她将签筒推开:“大师,我好像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