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放行

    安若再次苏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琼楼之内,而是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若不是不远处有安宁安睡的身影,她几乎以为自己被换了个游戏。

    安若挣扎起身,将手覆在安宁的额头上,安宁仿若梦中有所感觉般,蹭了蹭安若的手心,让她心下一片柔软,虽然安宁看起来有些瘦了,但确定孩子并没有如当初那个婢女所说的生病,或者说病好了就好。

    “小姐,你终于醒啦?”

    小詹的声音洋溢着快乐与惊喜,安若听到心情自然好上了两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谢谢你还愿意在这里,没有放弃我。”

    小詹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绽放了更大的笑容。

    “因为小姐也没有食言,自然值得小詹的信任与委托。”

    安若点了点头,环顾了下房间四周,轻声问道:“跟我说说我昏迷这段时间的事情可好?还有,方策呢?”

    小詹将方策归来那日的事情细细说与安若。

    “后来,医士院院长跟我达成了一致。王上回宫后第一时间来看小姐,发现了杜纯纯所作所为后大发雷霆,但具体如何处置的杜纯纯小詹不知道,只知道王上将小姐带到了他自己寝殿的后殿,还把安宁公主也带了回来。医士院院长跟王上详聊过小姐的病情后,王上除了日日询问小姐的病情,便再也没有踏入这后殿半步。”

    安若轻轻叹了口气,她对方策满怀爱意过,欣赏过,也失望过,在这场没有人无辜的游戏里面,方策能对她做到这种程度,其实已经很仁至义尽了。说到底,还是她利用了方策对她的喜欢。

    小詹迟疑道:“小姐,可要告诉王上您醒来的消息?”

    “自然会有婢女告知,咱们就不必费这个心神了,有些事情催不得,总要他自己想清楚。”

    安若说罢,一阵剧烈的咳嗦,直咳得满脸通红才将将停止。安若展开捂嘴的手帕,见手帕上没有血迹,不由笑道:“这医士院院长果然是好医术,受了这般的罪后,居然还因祸得福不再咯血。”

    小詹抿了抿嘴,胡乱点头应是。她没有说的是,医士院院长说过,能够将淤积于胸的鲜血咳出来才更有助于病情恢复,安若现在这样咳下去分明是病情加重的表现。

    安若对方策不会很快想清楚有心理准备,但她没想到,方策能足足躲她一个月有余,直到她有一天再次毫无征兆的高烧昏迷,再次醒来,方策才没有继续逃避。

    安若睁开双眼,朦胧的灯光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醒了?起来喝口水吗?”

    熟悉的声音让安若侧头望去,果然是许久不见的方策。

    就着方策递过来的水杯润了润喉咙,安若带着几分虚弱笑道:“终于肯来见我啦?”

    方策回避了下安若的视线,说道:“不是躲着你,如今漠北刚刚独立,事情比较繁多。”

    安若扯了扯嘴角,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方策一会儿吩咐让上吃食,一会儿让找医士,但终究这些事情总会忙完,两人陷入了略显尴尬的沉默。

    直到安若的咳嗦打破了这份沉默,方策满脸晦涩说道:“我本以为将你带回王庭,会给你很好的生活,再不会让你遇到在魏朝后宫中发生的事情,没想到,我居然比魏彦还不如……”

    安若看向方策,苦笑道:“到底还是我自己的能力不足罢了。我听院长说,如今我的身体在漠北挺不过两年,方策,我之前说过的,我想远离你们的纷争,如今,你肯放我离开吗?”

    方策的眼中满是痛苦和不舍,犹豫道:“你,想不想退出游戏,我给你提供免死金牌。”

    安若摇了摇头,说道:“不管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我都不想在金钱方面拖欠你。方策,我进入游戏是为了偿还高利贷,不是为了欠更多的钱。如果放我离开的方式是让我在游戏中死亡,那么你就当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方策,我想活着。”

    安若的样子那样诚挚,方策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目光,偏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放你离开会遇到更糟糕的事情而已。你怎么不问问我,杜纯纯怎么样了?”

    “放她在琼楼楼顶在冰雪中冻了一夜,没死也是命大,仇报到这种程度足够了。何况,你拿她还有用,对吗?”

    方策低头扯了扯嘴角,说道:“你果然什么都清楚,我本以为这会是我最难开口的事情,却没想到,我宁愿将这样的不堪与你说,也不愿意松口放你离开。安若,你恨我吗?”

    安若沉默了一瞬,说道:“不恨你,但怪你。方策,你其实很清楚,从联邦普通的民众到联邦家族要遭遇什么,富贵的同时代表着无尽的痛苦和磨难。不管我是不是你眼里的那道光,事实上,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应该很容易发现,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当年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你的爱中含了多少感激和占有欲,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方策,我最后想问你一句,可以放我走吗?”

    方策看着安若,许久后才将安若拉入怀中,轻声说道:“如你所愿。”

    安若说不出来此刻心中的酸涩感,在这日日夜夜的相处中怎么可能不动心,只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罢了。

    安若不知道方策是怎么撇开漠北那么多事务,孤注一掷地非要亲自送她离开漠北,每次问及,便说是要体察民情顺便送送她。

    安若能够理解方策的那份不舍,后来也随着方策的意思而去,让她没想到的是方策肯让安宁跟着她一同离开。

    “我当日护不住你,也没信心日后能护住安宁。这孩子粘你,离开了你们怕还要生病。虽然路途艰辛了些,可你本就生病,一路都只能慢慢行走,小心风寒,想来这孩子也无碍的。”

    一行人就像是寻常家庭一样,从漠北沿着当初来的路,满满走到了当年大战的地方,方策强忍着泪水,给安若介绍两国边境的集市,风趣的话语如旧,人却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心境。

    方策派了足足一队人专门护送安若,临别前,方策将安若抱在怀里,狠狠说道:“这些人都是npc,我下了死命令,若是你离开漠北去找魏彦,就杀了你。安若,我后悔了,我可以放你离开,但绝对不会让你回到魏彦身边。”

    安若回抱了方策,轻声说道:“你放心,南方海岛才是我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