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磅石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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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打坐一夜,没等他去喊崔妞起床,崔妞反而咋咋呼呼大呼小叫推门而入,后边跟着神色拘谨的夜澜。 “小景,咱们又能省时省力了,你说巧不巧,夜澜jiejie今日要去磅石峡,咱俩也能一道顺风顺水。” 陈景已经起身,听闻如此,看向门外夜澜,后者点头道:“今日身负师令,去往钰金洲磅石峡,你二人若是不打算做渡船直接去往扶煌城,不如随我先进钰金洲,而后再作打算,也好省下几枚神仙钱。” 陈景感激道:“既如此,我二人也不好推脱好意,在此谢过道友。” 夜澜责怪他道:“道友虚礼多了些,我都说是顺路了,等到了磅石峡,两位就是再有求于人,我只怕也要徒呼奈何。” 崔英苦着脸道:“jiejie,这话说的好伤情分,即便日后伯劳飞燕,也是今年不见明年见,好比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 夜澜听不下去,打断她道:“从伯劳飞燕说到床头打架,meimei你说话实在是……没谱。” 不想崔英再添堵,赶紧和陈景说道:“还有些空闲功夫,你二人收拾一番,半个时辰后我再来,到时我们一道动身赶路。” 目送夜澜离去,崔英还在摆弄行头,自恋道:“人靠衣装马靠鞍,才过去一晚上,我崔大侠立马面目一新,你说,夜澜jiejie是不是看上我了,这才捎带着再送我俩一程。” 陈景盯着她不说话,只是脸上嫌弃的神色,怎么都掩饰不住。 “咋啦?”崔英搓一下脸蛋,挺干净啊。 “你那个脑壳里面,天天在想啥?” 陈景在纸鸢上时问过夜澜,为何当初崔英修为无故暴涨,对方只晓得是修士当中众多机缘中的一种,至于为何彼时彼刻,又为何落在崔英头上,夜澜说不出来。 就因为没人能给解惑,陈景心里那道坎,总是过不去,崔妞这家伙典型不劳而获,实在让他看不下去,退一万步讲,如果不是在祭拜父母的时候得了机缘,他自不会往心里去,顺道还会恭喜她几句。 罢了,罢了,前边的烦心事就随风而去吧,反正后边肯定多的是,看见崔妞不务正业就心烦,见色忘义的猪脑壳。 半个时辰后,夜澜准时到来。 陈景也穿好新衣,与崔英站一起,两人除去眼色外,多有类似,最为区别处,陈景衣服下摆比起崔英长出一些。 崔英围着陈景打转,手里总是东抠西摸,连说可惜,早知道就换这套了,两人打闹着跟在夜澜后边。 三人来到一处宽阔云台,看到一只仙鹤,仙鹤垂下头颅,夜澜拱手行礼,回头对好奇的两人道:“因是奉命外出,不用再使唤纸鸢,这次乘鹤出行,一来仙鹤有我翠羽山标识,各方都会卖我宗门面子,不会来叨扰。 二来仙禽大多天生通晓御风神通,比起一般御风法宝快上许多,去往磅石峡只需几个时辰即可。” 崔英拿手比划一下这只仙鹤,真了不得,两条大长腿,站起来就比人的个头还要高。 陈景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仙鹤,比起书中所想,画中图景,这只足以用威武雄壮来讲。 仙鹤伏身,伸出一翅作梯,三人陆续上去后,曲颈鹤唳一声,扑打双翅飞向高空。 崔英坐在仙鹤背上,手开始不老实,摸着仙鹤修长脖颈,嘴里呵呵怪笑,陈景听到后拍她胳膊一下,让这家伙安分下来。 至于为何傻笑,陈景猜这家伙想到吃的了。 仙鹤一路东南,直穿屋蒙山而过,陈景得以仔细看一番屋蒙山内里状况,与他所想相差甚远,几乎贫瘠遍布,再看去一眼远方,至少这来回上百里,少有绿意。 心中疑问告知夜澜,对方道:“屋蒙山北边这里常年如此,只有南下至大齐地段,屋蒙山中才有山林植被,高处才生出几分仙意。” 飞出个把时辰,陆地之上多出一条银丝带,就是那条两洲之地共同母河,曲梁河。 仙鹤开始顺风疾飞,飞行之快,让崔英惊呼,几乎振翅几次,数里已过。 陈景端坐仙鹤背部,还好这里可以避风,免去躲藏的狼狈,眺望前方,让他生出一览众山小的感想。 日上中天,仙鹤慢了下来,前方不远处就是磅石峡,曲梁河流经此处,腰身rou眼可见收窄不少,河流自然也变得汹涌,在两侧石岩河道作用下,河浪奔涌声传出极远,陈景身处高空,两耳只余河浪波涛,再无其他。 夜澜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在进入磅石峡后,驭使仙鹤继续深入,在一处人工凿砌的圆顶山头迎仙台落下。 三人从仙鹤背上下来后,夜澜对两人说道:“总归是到了,江湖分合,总有相逢之时,预祝两位道友接下来的行程顺风顺水。” 陈景再次谢过夜澜,剩下的行程如何走,陈景不打算再麻烦别人,哪怕只是举手之劳,慢慢摸索而已。 崔英步步不舍,一直回头看去,打算再说些俏皮话逗逗夜澜jiejie,被陈景硬拖着走下迎仙台。 崔英烦恼来去匆匆,回头看到磅石峡两侧琼楼无数,高至山顶,立刻反客为主,拉着小景到处开始打转。 “天爷爷啊,这么高的楼,我打生下来,还是头一次见。” “小景,看到没,有个踩剑的家伙,直接飞到楼里面了,真是方便。 啊呸,他咋不飞进被窝里,有个婆娘接着,那才更牛气。” 越往前走,越是热闹起来,不乏修士与凡人同乐。 “哎呦,这位美人好本事啊,腰带悬空挂起,还能坐上去荡秋千,通安城里也有这一出,就是没这股子仙气,乖乖,了不得。” “大兄弟,你这卤煮咋卖?啥玩意儿,我听不太懂方言,一枚雨钱二十串? 啥rou卖的这么金贵?喂金子长大的呀? 行吧,我这里勉强有个几百两银子,给两串让我尝尝鲜咋样? 啥,不收碎银子?不都是钱么,为啥不收?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崔英扭头就走,后边小贩骂骂咧咧,只要不是跑上来动手,崔英听后挠挠耳朵,弹走耳屎,呼出一口气,风轻云淡。 陈景专挑了一个落魄些的地摊集,从中选了一幅钰金洲山海舆图,一册本地风物志。 舆图拓印,风物志精装,总共三枚雨钱。 陈景听到小贩报价后,再次用略显生疏的钰金洲官话问了一遍,得到答复后,怔在那里。 小贩察言观色,这外乡人崭新衣裳,料子考究合身,咋的买个烂大街的东西都要迟疑,不会是刚买了一身行头来招摇撞骗的吧? 可也没道理来咱这破摊子骗人啊,难道是往日被蒙骗的那些冤大头找回来了? 小贩再瞅几眼,这位眼生的紧啊,毫无印象,是那些冤大头的后辈?不晓得这小子想要耍什么花招,得小心提防着点儿。 陈景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呆愣了多久,回过神来后,愤愤不平道:“我单独买这舆图多少钱?” 小贩嘴角冷笑,和我玩指东打西这套,老子摆摊十数年,早早玩剩下的,和我这老江湖过招,你小子还太嫩。 小贩脱口而出,“一个半雨钱。雨钱半个不收,用金子也成,成色要足,用东西换也行,先拿出来让我过过眼。” 陈景手里抓着风物志,将要放下,又拿起,又要丢下,手又收回。 小贩眼珠随着男子的手,起起落落,终于回过味儿来,原来就是个人模狗牙的外乡穷小子,手头拘谨,不好明说。 如此拿捏不定,陈景面皮有些遭不住,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掏出神仙钱,厚脸开口道:“两样我都要,总共两枚雨钱如何?” “成交!” 小贩一把夺过男子手里神仙钱,欢喜的打量几下,是真的,那就行了。 还以为这小子是个一穷二白的家伙,没承想真能拿出神仙钱,这笔买卖就算成了。 小贩收下神仙钱,厚颜无耻道:“多谢客官惠顾,下次再来啊,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陈景火气升腾,直冲头顶,看看手中两物,风物志或许还算精致,足有双掌厚薄,只是那副舆图,拓印而已,毫无精度可言,在外边的话,白捡都不稀罕。 越想越气,这舆图该算作添头的,这次失算了,不能再有下次。 边走边想,路过另一摆桌地摊集时,看到上面也有舆图售卖,还是彩绘细描版本,踌躇片刻,指着那幅舆图问询价钱。 摊主上下扫他一眼,开口道:“外乡人?” 陈景老实点头。 摊主指了指桌上东西,“你随便挑个买了去,舆图就白送你了。” 陈景手里攥紧手中舆图,转身看去刚才做他生意得小贩。 果然如此。 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陈景无力摇摇头,去找不知何处耍乐的崔英。 “兄弟。” 陈景回身,眼疾手快接住一物。 摊主满不在乎道:“送你了,一幅舆图而已,犯不着灰心丧气。” 陈景忽地脸上笑开,拱手谢过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