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魏藻德

    沈亮翻身下去,决定齐头并进,葡萄酒也要做,玻璃器皿也要做。

    惊世骇俗的大块玻璃暂时不必考虑,但是盛装葡萄酒的玻璃瓶倒可以优先考虑。

    沈亮坐在桌前,挥毫泼墨,将制造玻璃所需要东西一一列举。

    首先是原料问题,玻璃所需要的原料石英石、石灰石、长石、纯碱。

    石英石不是问题,毕竟作为陶瓷大国,主要原料就是石英石。

    石灰石也一样好搞,于谦还曾写过著名的石灰吟,只是因为历史发生改变,那首“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还没有出现。

    最令人头痛的,就是纯碱了。

    纯碱学名碳酸钠,俗称小苏打、石碱、块碱、口碱。

    古人很早就开始使用纯碱,不过天然的纯碱主要存在盐湖之中,产量稀少,直到现代工业纯碱出来之前,纯碱就是工业化生产的一大制约。

    纯碱被称作工业之母,玻璃、纺织、化工、轻工、冶金都需要纯碱。

    按照历史进程,此时的西方已经摸索出了路布兰制碱法,再过二十多年,比利时人索尔维就会探索出索尔维制碱法,又叫做氨碱法。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我们国家的纯碱都得从英国进口,直到一个名叫侯德榜的男人出现。

    沈亮记得高中课本上,有一页专门讲到侯德榜的事迹,这位老先生堪称近现代国家工业的奠基人,一直活到了1974年,享受极高的待遇。

    氨碱法的优缺点很明显,优点就是原料便宜、产品纯度高,副产品氨和二氧化碳可以循环使用,制造步骤简单,适合大规模推广。

    缺点就是食盐的利用率低,污染大。

    沈亮所要采用的,就是氨碱法。

    虽然侯德榜的制碱方法可以将食盐利用率提高到百分之九十六以上,还能制取氮肥、污染较小,但是纯度比不上氨碱法生产的纯碱,而且对设备的要求很高。

    沈亮虽然非常推崇侯德榜,不过考虑到当前的情况,便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沈亮将所需材料写下来,不过材料的配比没有写,而且他还在纸上多写了几样材料,防止配方泄露,被人拿去摸索出来。

    来到红楼世界,他发现古人在智商方面一点也不差,所欠缺的就是一些知识和大局观。

    “想要烧制玻璃器皿,必须要招聘一批懂得烧制瓷器的工人。”沈亮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样算下来,沈亮发现自己这700两银子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一口水。

    “可是自己年未及冠,不能当官,也不能抛头露面做生意,该怎么赚钱呢?”

    沈亮犯起了愁。

    谁能想到穿越到红楼世界的贾宝玉身上,还要为钱财发愁。

    贾府虽然富有,但大多是不动产,有限的流动资金,也都掌握在贾母、王夫人、王熙凤的手中。

    自己要个零花钱,三五十两,贾母说不定随手就给了。

    可现在自己所需的是上万两白银,这笔数目,即便放在贾府,也是一笔大开销。

    把笔搁下,沈亮回到床上,抱住了不着片缕的晴雯小丫头。

    许是沈亮在床下呆的时间太久,身子有些冷,睡梦中的晴雯不满的嘟囔几句,便任由沈亮将其拥在怀里。

    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似的,这也是古代丫鬟的职责,帮主人暖床。

    沈亮记得当初看明朝的历史,大jian臣严嵩,光是暖被窝的丫鬟就有三四个,还都得是豆蔻少女,模样精致,每一个都不下去晴雯的姿色。

    一想起这些美妙动人的小丫头,用娇嫩的胸口给一老头捂脚,沈亮就觉得糟践东西。

    万恶的封建社会!

    万恶的豪门大族!

    万恶的官僚主义!

    沈亮当时就发誓,如果有一天,自己当了官、成了有钱人,穿越到古代,肯定不会做这些糟践人的事情。

    此时此刻,沈亮将冻得冰冷的脚贴在热乎乎的屁股上,嗅了嗅晴雯脖颈散发的甜腻馨香,忍不住叹道:“真香!”

    腊月十六,宜结婚、出行、搬家、签订合同、交易、开业、祈福、动土、安床、祭祀、成服、收养子女、开光、破土……

    百无禁忌。

    贾政带着沈亮乘坐马车前往当今的工部侍郎刘宗周家中,拜师学艺。

    刘宗周的宅子也在西城,靠近崇文门附近。

    马车行了半日,便看见了刘府的大门。

    门口站着两个门子,俱是青衣素布,虽不甚华贵,却也干净利落。

    跟荣国府门前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比起来,刘宗周的门头堪称寒酸。

    这就是豪门跟普通官员的区别。

    豪门大族世代累积,底蕴深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刘宗周虽然是实权职位,当朝三品大员,却没有家族扶持。

    或者说他的家族不在京城,无法支持。

    因为是拜师学艺,刘府早早的开门迎客。

    贾政并沈亮下了马车,从正门进去,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手捧着拜师的束脩。

    早有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贾大人、公子,我家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贾政赶忙说道:“罪过罪过,岂敢让刘大人等候,真是折煞在下了。”

    管家笑着将二人引进后堂。

    刘府不大,穿过一道影壁,后面是三间小厅,小厅的后面是四间上房,两边只有一座抄手游廊。

    沈亮心里想着,自己这个刘老师够清廉的,三品大员的府邸,居然颇为寒酸。

    其实他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想在神京城拥有一套房子,已经是普通人难以期盼的事情。

    再加上神京城的房价昂贵,就算是刘宗周这种大官,每年的俸禄不过五六百石。

    而且官员又不是孤家寡人,算上妻妾、子女、丫鬟、仆人,每个月的俸禄也就刚好够温饱,想要富余那是万万不能的。

    除非上下其手,贪墨,才有可能富足。

    只不过刘宗周为人秉正,不肯遵从官场里的潜规则,非但不贪墨,就连每年的炭敬、冰敬也收的甚少。

    如果不是门下弟子时常接济,刘宗周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沈亮进入房间时,只见刘宗周坐在小厅的右座,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人,容貌清癯,气度不凡。

    小厅的正中挂着一张孔圣人的画像。

    地下有两溜十张楠木交椅,坐了六个人。

    见贾政、沈亮进来,刘宗周笑道:“存周来的正好,我与你引见,这是本朝今岁的状元郎魏藻德,字师令。”

    “这位是上代荣国公之后,贾政家存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