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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11)养父母

    

世界三(11)养父母



    等餍足的亚瑟松开她上岸时,白莎才发现,池边的一棵人造棕榈树原来是可以打开的,是个储浴巾的容器。

    他的时间算得刚刚好,等取来了浴巾裹好了她,轻幽的驼铃行过沙海的蹄声带来的人,正好到了她们视线之内——那是个白袍的阿拉伯男人,牵着一只骆驼不紧不慢地走在通往锡瓦旅店、途径泳池的支路间。

    驼峰明亮的波斯红织毯之上有个金发蓝眸的十几岁的姑娘,却已经有些不耐烦;她坐在个依旧显得很年轻的黑发女子怀里,扭来扭去很不安分。

    白莎听见她问,“索菲娅,我们究竟到了没有啊?”

    “快了。”

    黑发的母亲柔声哄她。

    白莎一手揽着自己的浴巾,有些忍俊不禁。

    金发的小姑娘像极了爱丽丝的模样,那位夫人也让她想起了爱丽丝的母亲,索菲娅·崔斯夫人。爱丽丝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只叫她的母亲索菲娅,不肯好好叫一声mama的。

    她在亚瑟的怀里,他正在很认真地以浴巾擦拭着她的湿发;一条雪白的浴巾很随意地裹在他自己的腰间,大方地露出小腹上饱满、流畅的肌rou线条。水珠顺着他的湿发发梢落下,滚过喉结,漂亮的麦色肌肤间尚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泽,很是诱人的性感。

    “亚瑟,你之前说我没和你回过家,见过家长,可你也从来都没提到过你的父母啊。”

    她红唇一弯笑得懒散而妩媚,以另一手环住他的颈间,凑过去附在他耳畔轻声问道,“所以亚瑟,你要什么时候带我这个夫人回家,见你家父母啊?”

    亚瑟温存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却没有立即开口回答她。他继续轻柔绞着她的湿发,直到毛巾湿透了,才顺手丢开,然后连人带浴巾一起横抱起了她,往旅店方向走。

    他开口时,清质的声线很平缓,像在讲一个一千零一夜中在撒哈拉星夜和风声里听来的故事。

    “我的母亲据说,来自沙漠里居无定所,游牧流浪的贝都因一族(Bedouin),她在十六岁那年遇见了一个来自美国的埃及考古学者,他游荡在尼罗河西岸荒凉无边的沙漠里,迷路了,遇见了带着羊群找水源的她。”

    “他就是我的父亲,当时已缺水到濒临死亡。她戴着黑色的面纱,越过莽莽黄沙向他而来时,他曾一度以为她也是自己的幻觉,是从天方夜谭里走出来的绝色阿拉伯公主,抑或沙漠里最后的海市蜃楼。”

    “她救了他,后来,他在他们相遇的沙漠里找到了一处阿蒙神殿的遗迹,主持那里的开发、挖掘工作,请了她当他的向导。”

    “他教会了她读写埃及圣书体,教会了她修复、整理文物,甚至教了她英文和希腊语,看各种古拓本,为她打开一个崭新的世界。她年复一年只有漫天风沙,日复一日只有千里徒步赶着羊群,寻找牧草的声声驼铃的世界,突然被染上了其他她从未见过的色彩、绚丽的风景,纽约湾的自由女神高举着的金色火炬、吉萨的狮身人面像守着的胡夫法老的金字塔尖顶之上,虚悬的暮色。”

    “于是,我母亲和父亲逃走了,有了我。”

    耳际之前那首古怪而悲伤,她从小就不喜欢的歌轻渺的余音仍在幽幽地回荡:“Fly   away,   little   pretty   bird.   For   he&039;d   only   clip   your   wings.   Fly   far   beyond   this   dark   mountain……”(但是飞走吧,漂亮的小鸟,他只会剪掉你的翅膀。飞走吧,飞越过深山……)

    “贝都因人在现代仍是完全的父系社会,女儿是父亲的财产,男性若没有亲近的血缘关系甚至不得以任何方式触碰她们,这事关荣誉。”

    而这个亚瑟凉质的嗓音三言两语间拼凑出来的故事,依旧在静静地流淌,白莎抬起头,他正在平视前方看路,并没有看她,可垂敛的长睫之下,他的眸光莫名地让她想到那个她在沙漠里醒来的清晨,笼在爱丽丝周围那一层轻曼的雾意。

    “我母亲本来抛头露面的行为本就已经很出格,现在更是和男人私奔,让她全家都丧失了荣誉。她使她家族所有的男人都蒙羞,让他们的名字成为了部落的耻辱,于是他们发誓要报复。”

    “在我一岁不到,我父母刚在加州度完了蜜月,再度回到埃及主持遗址工作的时候,我母亲一族的男人们来了,以他们的弯刀(shibriya)割开了他俩的喉咙,处死了他们,用血洗刷掉了对家族的玷污。”

    白莎的心有一瞬被刺了一下,沉默着收手揽紧了他,枕在他的颈肩间;沙漠的阳光明媚到有些刺目,他抱着她的步履很安稳,跣足走过于大大小小镜面般明净澈蓝的盐湖之间,蜿蜒着以细沙和盐晶铺作的路。

    “我父亲来自欧洲一个高傲的名门之族,他们本来就看不上我母亲,也不看好这个结合,之后更是因为他的惨死而拒绝承认我,于是我父亲的同事收养了我。”

    “我的养父是个数学系的教授,养母是个埃及考古学者。他俩不知道我母族的姓氏,也不想我再和父族有什么矛盾化解不开,于是用那个遗迹祭祀的神,阿蒙做了我的姓,安琪是古老的米索不达米亚文化中,象征光明和知识的神,他们不希望我怨恨。”

    “我的养父母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带着每年我回这里,来看这个古老、我母亲来自的国度。他们希望我能继续父母倾注了一生心血而未完的事业,于是教会了我,我的父母曾精通的一切,培养我成了个古埃及考古学者。”

    他轻笑了一声,“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现在也正好都在埃及,我想,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沙枣树和棕榈的垂叶交相掩映间,旅店牙色带着风沙吹蚀痕迹的石墙近在举望,而她仰着首,静静地凝眸看他。

    亚瑟在这一瞬低头,迎上她的目光微怔了怔,然后他眯着眼眸慵懒地笑了,垂头来吻她。

    他说,“白莎宝贝,别这么看我。你这样的目光,会让我很想把你直接丢到床上,cao到你哭出来,一天下不了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