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群
是夜 乌鹊的声音滑破寂静长空,市区西面的一段长坡后,永远漆黑的洋房窗户内闪过许多魅影,拖着裙子走来走去。 用中国人的话说,这是不详,但是在国外确是喜事。 这当然也算喜事,这个家里女主人的肚子在将近十个月的围栏之战中临盆。 这天也是洛马政府宣布自治的第三天,骑马的枪声围绕城市不断,灯火和车鸣彻夜聚集在街头,造成堵塞,一般来说但凡在这个披着优雅风衣下充满交易,争夺,黑帮帝国暗流涌动的城市还有一个想要普通买菜,行走的人,他要么有足够多的钱,要么有足够轻松的心。 華筠就已经待在家里足足半个月没出去过。 对她这样的人来说,放在以前半个月没出去已经是极限,可她呆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已经没有什么让她的心重新激情盎然去讨论某件事了,在最后的一个月,依照她慵懒,柔和又冷淡的性子,只有贴身的一个女佣看得出她在临盆的这个月每天看着窗外神思,坐在花园里发呆的抑郁。 “先生。” 楼下有人声不断徘徊 她们接过风衣,看着从门口进来的风尘朴朴一行人,在客厅短暂的会面交谈后,离开了一些闲杂,留下几个先生的心腹朋友坐在沙发上喝茶。 “她在房间。” 他们翘着二郎腿,风衣领子竖到了下巴下抵着,精神面貌的人里只有被女佣和官家围在中心的人,略显胡子拉碴。 靴子在廊前草率的换一下,还没穿上拖鞋,对方踩着平跟的皮鞋就上了楼梯。 哒哒哒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蜡烛亮堂的照映地上的影子。 轻轻推开门,看见一张诺大的古式欧床就正中央,鼓起一段身体,床边是两个女人,身上的围裙还沾着孩子的羊水黏渍。 他下意识蹙眉,走到梳妆台边,瞅了眼一切因急忙而凌乱打翻的地方。 包括掉在地上的项链盒子,金光闪闪。 “怎么样,好点了吗。” 他坐到床边,帽子放在了腿上。 被子里的女人微微扬起额头,她眨巴了两圈,缓缓回神坐起来。 舒适贴心的枕头已搁置在背后,头发丝如海藻般柔和倾泻,華筠盯着远处的紫色窗帘,清润干净的眸间仍可窥探平日狭长的媚态,很少说话,看起来十分知性。 走神间只是那样看着,面色平静。 男人并不急着握起她的手,事实上当他刚坐下时就想这么做,心中却拖延,行为没有跟上,神思还在刚才外面的世界,车里的汽油味消散不去,新生婴儿的到来似乎并没有让这个家里感到太大变化。 甚至可以说,当她转头看向眼前这个男人,好像对方又憔悴了,仅仅三个月没见,也只是三个月而已… “要看看吗,先生?”女佣仍想保持一种喜悦的氛围,迈开腿走起来。 “你先看着它吧。” “是。” 房间吗悄然关上,整个过程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婴儿的消息。 “这次回来,差不多就不走了。” 他只是这样汇报着,手指轻轻摸索着她的头发。 半晌,她才说话。 “外面放了一天的烟花,新联邦政府宣布要独立的那天,有一家歌剧院的剪彩也办了场音乐会仪式。” 对方略抬起头,眼睛盯着外面的窗户。 “是自治吧。” 和他意料的没什么不同,都是些琐碎的事罢了。 “明天廓琪要和我去一趟城西,晚点回来,如果晚的话也许明天,然后要随时准备,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要来。” 从搬到这里开始,她们一直保持低调,几乎是什么消息也没放出去,但终究也还是有人知道,亲近的已经开始拜访。 “那场烟花,没有那天的好看” 她好像自说自话,眼睛仍然盯着不知道是窗帘还是外面的天空只闪烁一点点星星,在这个已熟悉了多年的异国天空,高挂着。 “这里办了很多次节日吗” “是那天。” “哪天?” “定山溪。” “什么?” 她收回停顿停止了接话,转头看向他,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丈夫,家里的男主人公。 “你的眉毛又少了。” “长不出来了吧。”他手指伸进额前的发丝,轻轻揉了揉,眼眸疲倦。 卧室的灯光在她们身体间柔和摇晃,男人蓝雾般的眼睛在此刻显得深沉,而没有灵魂。 … 灰格子的布料在粗糙的手中折了又折放进胸口处,接过年轻女孩怀中的温热,轻轻的置于襁褓中。 其微微摇动的身体晃了晃脑袋,连眼睛都睁不开,皮肤吹弹可破。 她们在阁楼里忙活了会,身边都是放置她们的男主人公新拿来的行李,箱子。 用她们的话说,是男主人,这个男主人是假的男主人,女主人是真实存在的女主人。 坐在箱子上的女佣稍微抬起肩膀,放置灰尘抖屑落在小家伙脸上,油灯轻轻靠近其脸庞。 “还不错呢。”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也生不出差的。” 她搂抱了一会,仿佛自己才是真正接触到其的第一人,准确来说她们都是,除了真正生它的人,只是短暂了眼神在其身上停留了一会。 目前为止这个家里还没有听到一声来自新生的哭泣。 经过客厅时,看见正在抽烟的一群人,坐在沙发上,领子敞开了一些。 “先生。” 男主人正在同他的同僚说话。 沙发上的两个西装男人抬起眼角,略高兴的,“她们母子怎么样,看看吧。” “睡着了吗。”她们的先生走过来。 “没有,只是睁不开眼睛。” 他撩开衣物,看见一张小小的脑袋,依稀看去老的像老头全是皱纹,却还是空出恰烟的手缝隙摩挲在其柔滑的指尖。 扯了扯嘴角,点头道:“喂奶了吗。” “还没有,正要上去。” “去吧。” … 敲开三楼左拐那扇正对的大主卧房门。 一段笨重的步伐走向床边,担心手中的家伙从臂间滑落。 “您的奶水还好吗。” 她抖动肩膀,怀中的声音开始明显起来。 女人看着抬入怀中的重物轻轻落在手上,整个大腿压上一柔软的东西。 清晰的面容小巧,又诙谐。 她眯起眼睑,指尖在被子下摩挲,那双小手透过布料抬在空中不断别扭。 “啊呜呜~” 响彻房间的啼哭震慑力途径楼梯传入客厅的一行人。 在这个奇怪又虚无的房子里开启了难得的第一声。 她看着身下缓缓泛动眼皮的抽搐,一闪而过的蓝光透着薄膜散发微微的焦距。继而华为琥珀圈的碳墨,吞并了倒映天花板灯孔的世界。 还有一双,盯着她微微滞愣,张开朱唇的嘴,那张脸被一份柔和的温暖感染,心中染上了一层纤棉之线。 … 梦里的故事要从上世纪醒来,睁开眼看到现代式的玻璃灯那刻,他必须知道现在一切发生在沙漠,一个荒谬又美好的新世界。 “今天把sign标志的所有路段漆给刷了。” 桑娅身上一件彩虹亮片吊带,露出纤细窈窕的细腰肚脐,下身至格子松群至膝盖,拖着绑带凉鞋跑进了花丛里。 说是来干活,她却愈发心思在玩乐上,体贴的替对方着想其受伤的事,看着那份上,自己多担着点,没过两天原形毕露。 没有什么比大热天坐在车上喝咖啡,看报纸更好了。 装装样子还是要的,塞格也想到离对方找个理由搪塞自己,把刷盆塞过来走人不远了。 “该死的!” 不时从后方传来愤恨声,女孩的抖了抖鞋子,将露出绑带外的脚趾缩回去,差点擦过坚硬的碎石子。 这里的土边到处是不大不小正好一只脚的小坑,不留心的话踩滑,脚趾会磨破受伤。 “你也小心点。”她蹙眉提了句。 “我不是爱美人士,穿的球鞋有袜子。” “你毛病。”她一刷子甩过去,白色的难洗的脏渍就挥到其衣服上。 “我好心提醒你”[ 塞格看着胸口,蓦然沉下轻佻的眼眸。 “哈哈哈哈哈。”她捂着嘴拍手叫好。 后腿间脚一扭又踩进小坑里,这回只是更大而已,整个身子险些跌落在地,头磕在路标的柱子上,疼得有些发麻。 “嘶…去死吧。” 她上下找着便携小镜子,担心自己的额头划伤,看上去只是微微泛红。 无声抱怨间,她未曾注意耳边有稀疏的脚步,以为是那男人走路太大声,正要回头去劈头盖脸骂他。 结果抬头看到了再次心梗加快的一幕。 长长的鼻子垂在她跟前几米,那大扇子缓缓动着,扑来身边都是灰尘和热风。 她抖索着靠后面柱子站起来。 “怎么了你们,又…,叫你大哥还不行了吗。” 她甚至不敢去看那厚厚的皮肤里一双黑眼睛,闭眼要抬手间,感到脚下翻天覆地的震动。 只见一群高大的象群沿着她们来时的痕迹,一点点走过去,走两步,腿部就甩两下,脚掌磨在地上,卷其一阵碎石头。 象群翻土的期间,顺势就把坑填上了,这对她们来时不是难事。 她退到塞格身边,面色惊讶的笑起来。 “你看到没有。” “嗯。” “他们居然在帮忙。” 此刻要是有相机就好了,可惜今天也是走来的,因为离得不远她不想废油。 说话间看见象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形,正式那天躺在坑里的小象,它朝桑娅的地方挪动脚步,凑近了前。 腿上还是那天她包扎的痕迹。 “是你呀,好点没有。” 绑带已经掉开了,包不住小家伙粗壮的腿,但大象恢复还是很快的。 对方好像能听懂话,低头眯起了眼睛。 “哼唧~” “太可爱了。” 她欲伸出手,犹豫时落入母象眼中,看见桑娅一群围过来,也作轻柔的哼唧 这是释放的友好意思。 她轻轻搭在了小家伙的鼻子上,好烫。 被太阳晒得,又很软,她以为会很糙却是很滑的… “哈哈哈哈。”她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一阵抚摸过后就激动的跳回去。 “怎么样,那rou能吃吗。” 听到这话的桑娅几乎要翻出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