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恶鬼回地狱/(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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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娇娘疲倦地取下锥帽,席地而坐,何云眉递了水给她,叹道:“娇娘,你真厉害!” 这么乱的场面娇娘也能调度自若,望着远处在将士把守下排成长队,领过干粮后慢慢向后山山谷移动的人潮,何云眉由衷地对她感到敬服。 娇娘接过水碗一饮而尽,松懈下来才觉得疲累,早上开始便隐隐作痛的脑袋昏昏沉沉,她抵着额徐徐吐气,让自己疯狂的心跳缓慢下来。旁人看她胸有成竹,天才知道她到底是有多忐忑慌张,情势紧急,她只能逼自己尽可能从种种迹象中,猜测出最贴近真实的情况,然后说服自己那就是真的。 她把发着抖的手掐握在宽大的袖子里,深吸了口气,借着火光打开了兄长留给她的锦囊。里面是一张简略的地图,弯弯曲曲的线条,边角上落着两个字:速归。 速归……速归? 娇娘想了想,从怀里取出李绪留给她的草图,两两比对相合,她灵光一现,意识到这是一张暗道的行进示意图。 “娇娘?”何云眉困惑地看着猛地站起身的她,娇娘顾不上详细解释,见无人往这边看,这才悄声道:“咱们回城。” 娇娘有些紧张地舔舔唇,避开众人找到易鸿:“易大人,如今流民中的贼人已经被找出,接下来就劳烦诸位大人了。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留在此处也是平白让诸位费神。我想向大人借些人手,送我回城。” 易鸿恭敬:“但凭小姐吩咐。” * 漆黑的地道里只有几个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前面两个将士换了便装,持着火折子走在前面,娇娘紧紧捂着胸口,那里贴身藏放着兄长这些时日送来的家书,心头直跳。 穿过曲折又漫长的地道,前面的将士侧耳听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推开顶上的盖子,一束光线透了进来,模糊的人声隔着壁板传了过来。 打头的将士先轻巧地跳了上去,娇娘屏息等着,没一会儿便从上面伸下一只手来,娇娘也没多想,握了上去,对方轻松地将她整个人提了上去,紧紧抱在怀里。 !! 熟悉的气息铺面袭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娇娘又好气又好笑,紧绷的弦瞬间松懈下来,她挣扎了两下,还是被蛮不讲理地闷在不透风的胸膛上,她毫不留情狠狠地咬了上去,反被硌得牙口酸疼。 男人无声笑了起来,稍微松了些怀抱,叫她得以喘匀气息。李绪揽住她的腰不肯放,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下,娇娘勉强把惊呼咽在肚子里,被抱着转了个圈,这才得以落地。 说不惊喜是假的,尤其是在这样情势危急不明的时候,娇娘只觉得心头的石头落了下来,无需言语,这人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只是在身边就叫她觉得安稳。 她攀住他的衣袖,眼中透出急切的神情,李绪安抚地捋着她的脊背,示意她听外面的动静。 娇娘屏息凝神听去,隐约能听见自家兄长的声音。 * 远处的火光慢慢灭了,烟柱也渐渐细了,夜幕下看不真切。 程方沉着脸来回踱步。时间一点点在流逝,原本按照计划,山那边成功控制住了老府尹和粮仓,城外流民sao动混乱,他这边东西拿到手,就让人在城中四处点火,等城里城外都乱成一团,他就可以趁乱去和公子汇合,等伪造好的文书快马加鞭送到主子手上,汝阳程氏就能彻底成为过去。 现在计划已经是被迫延改了,公子那边不得不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派人劫走了尹氏,他这边也迟迟拿不到东西,多年布局潜伏至今,若是不能一击得手…… 程方愈发暴躁不耐起来:“程珩,我能救活你,就能随时让你死,可我怕你现在死了也不瞑目呐。”程方紧盯着程珩,不断出言刺激他,程珩并非寻常人,想要撬开他的嘴绝非易事,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法回头了,只能力图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他要的东西。 “程方!我自认待你不薄,枉我对你如此信任!”一直垂着头抿唇不语的程珩眼里含着怒火,再也维持不住翩翩君子的模样,猛地抬头怒视他。 程方心里痛快:“这就对了,别跟我来,女人如衣服,那套,我是亲眼看着你是如何费劲心思才娶到那个女人的,你会对她的死活不管不顾?呵。” 听着程珩逐渐粗重的呼吸,程方一喜,想了想,更是激他:“梁家那个丫头的死状你是见过的吧?若是换成尹氏,你真的能受得住吗?” 程珩不敢置信猛地抬头:“是你??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我程珩真是瞎了眼!” 他越是怒火中烧,程方就越舒坦:“没错,是我,我最喜欢干这种素日里高高在上的名门贵女,那贱人开始还拼命挣扎,被我cao进去之后很快就老实了,那细皮嫩rou的,滋味还算不错。只是处女玩起来实在没什么搞头,叫也不会叫,我嫌没兴味,就用带了刺的鞭子抽她的奶子和屁股。好没情趣的东西,抽烂了她才懂得哭。” “哼,要我说,那声音比叫床好听多了,可听多了也怪腻味的,可惜那把嗓子,干到最后哭都哭不出声了。无聊。” “我就把她脑袋削下来了,剁成几瓣喂了狗。嘿,你猜怎么着,哈哈,狗都不肯吃!”他大笑起来,舔舔嘴唇,回味着那日的疯狂。 “你这畜生!披了人皮的恶鬼!”程珩手指发抖,气得脸色铁青,恨不能生啖其rou。 程方很是受用,他就爱亲手将这些大人物端着的假面连着面皮一起撕扯下来:“公子自诩正人君子,想必没尝过这种滋味吧,你不晓得,这些贱女人们其实就好这口呢。公子,你是不知道,趁人还没死透,身子还热着的时候干进去……” “啧啧,咱们夫人的皮rou养得还要再娇嫩几分,到时候细细的片下来,烤着吃岂不正妙,你说呢,我的好公子?” 他桀桀怪笑眼神阴森可怖,灯烛只照亮了他半边脸,暗红的衣角就像是吸饱了年轻女子的血rou,这是一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终于撕下了伪装的人皮,从里到外散发出浓郁恶臭的腐烂气息。 程珩垂下头不再出声,屋外一道清脆的啼声响起,高亢直冲云霄。 与这啼声同时出现的是一道闪亮的刀光。 恶鬼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就已凝固。 一截暗红的rou条掉在地上,滚了几滚,沾满尘土。 滴,滴答,滴答。 先是几滴,紧随着就是连成线的血线,鲜血从程方还未来得及闭上的口中涌出,剧痛之下,程方紧紧捂住嘴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他脸色煞白,后知后觉地疯狂朝四下招手,想让手下护卫自己。 然而四下静悄悄的,门前阶下的护卫、侍从、管事虽多,却无一有动作,四周沉默安静得叫程方心慌,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他猛地抬头朝一旁望去。 有人从角落里抱着长刀转出来,烛光照亮他的脸,他面容刚毅,此刻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像在看一堆腐rou。 李绪……居然是李绪?!他不是应该在前方坐镇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 程方像见了鬼,连连后退,护卫呢?!他的人为什么不动,为什么不拦住他!他惊惧交加,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明白过来。 李绪不可能在城中如此混乱的时候从远在几十里开外的驻军突然赶到此地,除非,除非一开始他就在程家守着程珩! 一切都是演给他看的戏而已。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自以为胜券在握,拿住了程府的权柄,趁机排除异己,迫不及待将那些顽固的衷心程家之人一个个铲除,换上自己的心腹,殊不知自己在人家眼里才是那个跳梁小丑,一举一动早被人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就等着他自鸣得意地往坑里跳,主动把真正的内鬼双手奉上!程家,从来都牢牢地被程珩握在手里,一切都只是为了短时间里从他手中拿到解药、扫清内贼。 想明白了这一层,他的心也凉透了。 自以为机关算尽,哈哈,多么可笑! 什么时候……他忍着剧痛,含混地努力发出声音,实际上他听到的只是垂死野兽一样的嘶吼。 究竟是什么时候! 程珩接过护卫恭敬递来的手炉抱在怀里,慢慢站起来,面无表情微微向前倾身:“想知道吗?” “滚回地狱问阎王去吧。” 长刀拖在地上发出“呲呲”的声响,李绪和程珩沉默地往两边让开,一夜白头的消瘦男人拖着刀从屏风后走出来,他走得很慢,面色异常憔悴,身形不稳,丝毫没有练家子的气息,脚底下甚至有些不稳,手却把刀握得极紧、极牢。 李绪轻轻扶了他一把:“梁大人,慢点来,别累着您。” “唔唔……唔……”程方疼到扭曲的脸上布满了恐惧,他拼命地往后爬,身上沾满了自己的血迹,斑斑点点,狼狈至极。 李绪看程珩一言不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把他带离了这间屋子,在他们身后,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模糊的哀嚎痛呼,屏风上溅起一道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