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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拎了两大袋垃圾下楼,刚到平地就撞上一位貌美如花的贵妇,从头到脚一身名牌logo,黑色卷发蓬松地垂在肩后,陆佳宜不自觉多看了好几眼。

    她心中不得不感叹金钱的力量,年近五十还能保养得这么好,皮肤紧致到脸上看不见一条法令纹,但也不能忽略人家就是天生丽质。

    “蓝阿姨好。”

    “七七,好久不见,你变漂亮了。”

    陆佳宜以前受刘艳管束,就怕她高中早恋耽误学习,哪给过她什么偶像包袱,衣服发型怎么土怎么来。她是上了大学后,攒了点私房钱才开始懂得打扮自己,什么新鲜的都想试试。

    在真正的大美女蓝婷面前,陆佳宜虚心一笑,忙让出过道:“谢谢蓝阿姨夸讲。”

    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司机,大包小包拎了许多贵重补品,通通送上三楼。

    等她扔完垃圾正要上楼,司机又下来搬第二趟,这次上来的人中还有陆文军,搭把手拎了几样东西。

    刘艳搁厨房看得一清二楚,父女两前脚刚进门,后脚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是人家司机还是保姆啊?上赶着伺候人去!”

    陆文军边脱鞋边说:“搭把手的事,给对面金叔送东西,计较什么?”

    陆佳宜心知肚明,这可不是跟金叔计较,整栋楼论最照顾独居老人金叔的当属她家,刘艳就是单纯地看不惯蓝婷。

    陆佳宜换上拖鞋,咳嗽一声起调:“妈,蓝阿姨都快五十了,脸上一条法令纹没有,你要不要去做个拉皮手术?”

    刘艳呸:“我吃饱了撑着去受那罪?人家一条法令纹没,那是她跟的男人有本事。我脸上两条法令纹,你们两心里没数?精力就伺候你们一大一小了,好意思在这挤兑我!”

    一大一小顿时汗颜,一个放下公文包去阳台收衣服,一个进了厨房帮忙打下手。

    “行了,你出去等着吃饭。”刘艳夺了她手里的剥皮刀,自己削土豆。

    后者小碎步溜去阳台,帮忙一块收拾衣服。

    透过玻璃窗,正好能瞧见隔壁的蓝婷站在阳台,双手搭在窗沿,思绪纷飞地遥望着彩云晚霞。

    “爸,贵妇也有烦恼吗?”

    陆文军收回视线,口吻如常:“每个人都有烦恼,钱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爸,我家真没有祖宅什么的?”

    陆文军无语地掸了她一眼,摇摇头道:“没有,你少做拆迁户的梦。”

    陆佳宜叹了好大一口气。从小到大,她都希望家庭能再富裕一点,这样她就能拥有很多东西,不用在两者之间挑一个,或者根本就没有选择,而通常情况之下,一切都以刘艳心情为准。

    所以,她一直很羡慕金煜,一直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快活的小孩。

    吃完晚饭,天色擦黑,刚收拾干净餐桌,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陆佳宜走去开门,金爷爷一头灰发,挺着腰杆站在门外,手里还拎了两份礼品。

    “七七啊,爷爷给你送吃的来了。”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陆佳宜顿时两眼放光,忙请他进来坐:“爷爷,好一阵不见您了,这是什么呀?”

    “我在西北那买的风干牛rou,还有一些烤鱼片,带给你尝尝。”

    又是大草原上的,又是海里面的,馋得陆佳宜伸手接过,嘴甜道:“谢谢爷爷,出门在外玩还能惦记我!”

    刘艳见状,忙扔下围裙踏出厨房,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着说:“金叔,您真是太客气了,又给七七送吃的来,我们都不好意思收了!”

    他挥一挥手,进门时换了双鞋:“甭客气,都是些小玩意,花不了几个钱。”

    金茂林背着手转一圈:“小陆呢?我还想找他下盘棋,在外面转悠一阵子,手痒得很。”

    “他在洗澡呢,快好了。金叔啊,您坐书房等他一会。”又吩咐陆佳宜:“七七,给爷爷倒杯热茶去。”

    陆佳宜倒了两杯热茶送去书房,此时,陆文军已经坐在椅子上琢磨落子,她一一给两位长辈奉上茶杯,打完招呼带门出去了。

    那风干牛rou特有嚼劲,陆佳宜坐沙发上吃了十多分钟,让刘艳一个眼神警告,立马封上了袋子。

    “一天吃那么多,你怎么吃得下的?”刘艳百思不得其解,摇头晃脑走进卫生间。

    前者跟进来,拿了一把牙刷开始挤牙膏,深刻控诉她:“我这么喜欢吃东西,当然是因为你对我小时候管控零食特别严。”

    “我不管着你,你现在就吃成了胖子,更一无是处了!”

    得了,她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轻轻翻了个白眼开始刷牙。

    余光中,刘艳凑着镜子仔细端详脸,一会提提太阳xue,一会扒拉法令纹。

    陆佳宜稍微偏了点头,不经意瞥到刘艳鬓角,几根明显的白发夹在乌丝里触目惊心。

    鼻尖顿时有点泛酸,怎么突然就长白发了?

    刘艳虽说嘴不太好,但对这个家兢兢业业,如她所说,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丈夫女儿身上,而她自己却忽略了。

    陆佳宜十分想告诉她,其实女人不用围着老公孩子转,她可以闲下来约老姐妹逛逛街,或请个年假与陆文军旅旅游,更重要的是将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多关注自己。

    刘艳的前半生没有得到父母多少关爱,后半生又耗在世俗里想要活个体面,何尝不是在往自己肩上添砖加瓦?

    “你真的觉得我老了?”

    陆佳宜忙抽回思绪,漱了口嘴,宽慰她:“女人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是岁月赋予她的经历和沉淀,你就算老,也是美丽地老去。”

    刘艳干笑一声,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得亏让你好好读书,说得话比唱的好听。”

    她切一声:“你听过我唱歌吗?”哪回不是没听一会就跑了,一点都不捧场。

    “唱歌那就是爱好,不能当饭吃。”

    又来了,又来了。

    “现在竞争多激烈,一个编制岗位就有好几百人挤破头争抢,更何况是那些靠选秀出道的歌手?”刘艳无时无刻不在熏陶她的思想:“你要认情实力,认清现实,努力考到编制,进小学当个铁饭碗老师多好?”

    “现在小学老师可苦了,跟以前不一样,孩子那是碰不得骂不得,出不了一年,我体检就得结节!”她涮着牙刷杯,发泄似的吐了一口清水。

    “你就夸张吧!好的不提,尽想些歪的!”刘艳扔下梳子,没好气地朝她拧一眼:“我的结节,就是让你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