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安发现小说 - 经典小说 - 血夜凤凰在线阅读 - 第101节

第101节

    “杨总,这里的医院只有一辆救护车,已经给派出去了。小张一脸的汗水,可脸上还不敢露出委屈的痕迹。

    “那还不赶紧抬人上我们的车?赶紧送医院,不然就晚了!”就在杨芊生气发火的时候,龙叔在傍边已经安排众人把伤者往他和杨芊的车上送了。

    “不,龙叔,把伤者送到七星斋去。你先陪着过去,我随后就过来!”就在龙叔也要上车的前夕,杨芊忽然发出了这样的指令。

    “杨总 ? ”龙叔愕然的回头向她望去,却只看到她面沉似水,若有所思的样子。

    “好,我在七星斋等你!”心里暗暗一寒,龙叔在头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够狠的感觉里,陪着伤者绝尘而去。

    “龙叔,伤者怎么样?”

    等杨芊赶到七星斋的时候,正好看到龙叔正站在楼下的大厅里转着圈子,那些送伤者过来的几个建筑工人也正围坐在靠门口那排长椅上,焦急的望着左侧的那一道紧闭的门,一副等待的样子。

    “人已经送进左面的治疗室了,那个姓吴的独眼大夫正在给他诊断。不过杨总,我怎么觉得咱们把伤者送到这里来有点玄啊。那治疗室里面除了一张床,好像再什么都没有。我怕……”

    看到杨芊进来,不停转圈的龙叔好像看到了救星,急忙来到她的身边,低声给她说道。

    “怕什么?他们既然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开业,就肯定有了不起的高明手段给患者瞧病。再说我刚也问过工地上的人,他们都说那伤者可能只是两条腿的腿骨被砸断,一时半会死不了人。要是他们这里不行的话,咱们再紧急转到医院也不晚。”

    同样低声给龙叔说到这里,杨芊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低声说道:“这种能掂量对手的好机会咱们一定不能放过,最多回头这个伤者的医疗费全部由我们给报销好了。”

    龙叔心里又是一寒,有些茫然的扫了一眼面前这活像是过去电影里,那种大中药铺的店堂一般的医馆,刚要再开口说话,却先听到杨芊低语:“医生出来了。”

    “谁是伤者的家属?”治疗室的门开处,一脸平静的吴冷泉站在那里开口问道。

    “吴大夫,我是!”杨芊首先抢了过去。

    “哦,原来是龙翔的杨总,你好。这是你们公司的人?”

    吴冷泉一看是她,心里就明白了几分。难怪开业的第一天,就能收到伤势这么严重的伤者。一般情况下,这种严重外伤的伤者,人们是不会往这种新开的,特别是明显中医风格的地方送的。

    “没错,他是我们开发区工地上的工人。吴大夫,他的伤势怎么样?咱们这里能不能治?”

    问话的杨芊眼里光芒一闪,不过脸上还是一脸的关心。

    “不过是两条小腿骨严重的粉碎性骨折而已,这点小伤还难不住我们七星斋。杨总你们留下两个值夜守护的人之后,就可以回去了。当然,如果现在能办掉住院手续的话,我们会更欢迎。要是一时间不方便或者心里还存疑,等病人的双腿好了再来办手续也行。当然现在转到医院也可以。”

    说道这里,吴冷泉稍停了一下,一看睁大了双眼,一脸吃惊的杨芊并没有要转到医院的意思,于是又继续说道:“既然杨总不想转到医院,那恕我不陪你说话了。我要马上对伤者进行治疗,请杨总尽快带着你的这些闲人离开,以免影响治疗。”

    并不客气的说完这番话,吴冷泉再没理会杨芊她们,和两个手里端着盘子的中年大夫返身进了治疗室。

    治疗是的门再次被关上了。

    “龙叔,你刚才听清他说的话了没?粉碎性骨折这种小伤还难不倒他吴冷泉。我没听错吧 ? ”等吴冷泉消失后,杨芊这才回过神来。

    “看他说话的口气,并不像是在说大话。再说咱们的中医传承了数千年,没准在有些地方比西医厉害也说不定。”

    可是龙叔脸上,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惊讶,反倒隐隐有种你少见多怪的意思。

    “我真的是少见多怪吗?”杨芊更加奇怪的陷入了沉思。

    第六十八章 异音

    第十集 第六十八章 异音

    “蓬!”的一声,房间里的香案上,那七盏油灯就在吴冷泉挥手的瞬间齐齐点亮。

    黯淡的油灯照耀下,陈设简单的房间内气氛有些诡异。

    王小明身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老旧长袍,一脸肃穆的跪在香案之前,耐心的等待着吴冷泉为他进行下一步的仪式。

    房间内,靠着门口的这边墙根里,静静的坐着韩远山,方榕和赵三三个人,他们是被吴冷泉特意请来观礼的。

    今晚举行的,就是他正式收王小明为入室弟子的拜师典礼。

    之所以会这么正式,是因为他这次的收徒,不但是只收一个弟子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他想把他祝由宗的传承也延续下去。

    所以,在地上跪着的王小明身后,还跪着他祝由宗其它四个分支的嫡系传人。他们,也就是吴冷泉在下了决心开医馆时,从各地招来的那四个医师。

    据说源自黄帝轩辕,但事实上依附于茅山,后又被很多人归类到巫门,称为辰州符,但一直以来,又被古中医归类在中医十三科之尾的祝由科在经过了千百年的传承之后,随着现代医学的兴起和社会的变迁,已经式微。

    但是,在民间,他们做为一个术法宗派的存在,却并没有因为中医的没落和自身宗派的式微而断绝了传承。正统的祝由科医术,还依然在像吴冷泉这样的民间隐医中默默的一代代传承。

    到了吴冷泉这一代,祝由宗的传承主要分为了五支,这么多年来,除了吴冷泉这一支一直没有任何的传承之外,他同辈师兄弟的其它四支却已有了各自的传承,相比他们当年学艺时孤零零的师徒六个人,眼下这几十个人的祝由宗算是有了那么点中兴的意思。

    但是他身为宗主的这一支在数十年中均没有传人,却也是他们祝由宗上下和他吴冷泉心头的一件憾事。

    而今天,下了好大决心,在韩老还有方榕他们的影响下,勉强解开了心结的吴冷泉终于决定将王小明收进门里,实在是件很重要的事。所以他才会按照祝由宗宗主收徒的仪式,一丝不苟的在这七星斋开张的头天夜里,举行这收徒典礼。

    这也是韩远山肯下山来到聊城,并留在聊城过夜的原因。身为吴冷泉和他师父两代人的知交好友,他怎么会错过这样重要的喜事呢 ?

    吴冷泉能放开心结,开馆、收徒,这可是他等待了几十年的大事!

    “开坛敬天地,符灵请祖师!”

    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和那把亮银色小斧的供桌前,身穿杏黄色道袍的吴冷泉符祭天地,咒请祖师,开始了他的收徒仪式。

    门口的墙根下,方榕和赵三都同时绷大了自己的眼睛,带着不同的心态观摩着面前的古老仪式。

    在方榕来说,能看到这样的仪式从心底里的真实感情上来讲,主要是兴奋和好奇。他对于小明即将拜在祝由宗门下,倒没有太多的顾忌和排斥。因为他知道,祝由科尽管被普通人们传的神秘和诡异,并且在近几十年也被官方所禁止,但它实质上,却是诞生在医、巫,道这三者之间,真正根植于本土的一门奇技。并非就像外界所传的那么迷信不堪,或者只是心里暗示类的小技。

    特别是在这传承了祝由科正道密法的祝由宗手里,它更是一门不容轻觑的医科秘技。否则也不会从传说的上古时代,一直传承到了今天。

    再说他事先还请教过韩老,知道这祝由宗并没有太多的清规戒律,更不禁婚娶。

    所以他对王小明能成为吴冷泉的传人,甚至于以后可能会传承祝由宗的法统,都没有太多的成见和担心。反而在内心深处,还隐隐为小蒋和他感到高兴。

    而对于他身边的赵三来说,此时的心境就要复杂的多。

    一方面,赵三也从心地里,为小明能学到一身真本事而感到由衷的开心。但另一方面,也为小明离开自己的护翼,投身到自己所根本不能理解的领域而感到一丝丝的担心和不舍。

    原本,他在这次重新出现在聊城的之前,躺在韩远山西厢土炕上的时候,就打算着把小明当做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

    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能在聊城,其实也就是在这世上,能继续这么光明正大的亮相的时间并不多,甚至可能比身边坐着的方榕还要少。

    随时随地,他都有可能永远的陷入法网,永世不得翻生。所以他要乘他还有时间,尽可能的为自己的那些兄弟们找到另一个合格的带头人。

    反复排查过之后,他将目光定格在了王小明身上。

    尽管小明和其它几个可以入选的人相比,还很年轻,很倔强,也还很不懂事。可就因为他的年轻,让赵三看到了他的可塑性和进一步培养发展的无穷潜力。因为他除了年轻之外,还非常的有义气和有血性。最主要的是,他能在他觉得对的时候,不顾对赵三的敬畏,敢于说出他自己的看法和道理。

    对赵三来说,有这些特点的王小明就已经足够了。他相信在他的**和指引下,王小明能很快的醒悟,并承接起他要交付的这副担子。

    所以他近来,才会忽然很严厉的对待小明,在他想干番事业的时候,用最冷淡的方式刺激他,无非就是想让小明他尽快的的成长起来,真正明白他自己的弱点和不足。到那时,赵三才会把自己的真意告诉他,然后再全力把他扶上马。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赵三还会再送他一程,让他稳稳当当的坐上自己现在坐的这个位置。

    可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在他把王小明刺激起来之后,他却因方榕的暂离而被诸事缠身,分不开身去进一步引导小明。最主要的,是那段期间,他开始犹豫了。

    犹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从眼下七星公司的种种动作和设想的投资计划上面,隐隐看到了另外的希望。或许他和方榕他们再努力一些的话,他自己那些在外面混的兄弟们就能很快的漂白,转到七星公司下属的这些正行上来。

    如果那样的话,他就根本不用再特意的给兄弟们找一个老大,只需要把公司的规章制度订严厉些就行。相信过上两三年这种正常的严谨生活之后,这些兄弟们也不会再需要一个老大。

    也正是这种繁忙和犹豫,让他错过了在恰当的时候给王小明指点迷津的机会。等到他有空的时候,王小明已经跪在吴冷泉门外了。

    原本,如果他心里没有那种犹豫,而且性子不是那么要强的话,在方榕回来向吴冷泉求情之前的几天时间里,他还是有机会把小明拉回头的。

    但他就是因为心中的那一点犹豫,再加上他个性中相对固执刚烈的一面,硬是眼睁睁的看着王小明在那里跪了足足三天,而他却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一眼。

    现在,眼看着王小明一个头、一个头的对着吴冷泉的香案磕下去,他心中这才有了一丝丝的担心和不舍。

    不过担心归担心,不舍归不舍。他还是从心眼里,为王小明找到了一个好师父,能学到一身医学的真本事而感到高兴。毕竟,对于吴冷泉的为人和医术,他也是相当佩服的。

    “即入我宗,当时刻记着医者父母心这句祖师的训言,一生一世都要将我宗门的医术发扬光大。小明,现在你已经是我祝由宗一百二十三代的嫡传弟子了,过去给你四个师兄他们见个礼,从此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医术上,你今后还要多多向他们学习。”

    一番并不简单的仪式举行过之后,吴冷泉画符送走了请来的祖师,自己也磕过三个头之后,这才站起身来,给王小明说道。

    心情复杂的王小明逐一给四位师兄见完礼。随后又自动的来到了赵三面前:“三哥!”

    叫着赵三,他眼眶一红,双腿一弯,就要跪下。

    “小明,三哥还是那句话,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千万不要随便给人跪下,也不要再淌那些没用的眼泪。”

    赵三一把扶住他的身躯不让他跪下,他也动了感情。

    “今后你就是有师父的人了,要好好用心跟着吴老学习医术,不要再耍以前的那些小孩子脾气。好好努力,三哥对你有信心。”

    说到这里,赵三站起身一仰头,冲着自己对面的吴冷泉一拱手:“吴老,以后这孩子就是您徒弟了,他年纪小,脾气倔,跟着我的时候又学了不少坏毛病,以后还请您多担待!”

    “赵世兄请放心,我会好好管教的。”吴冷泉也很认真的回了一礼,他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的神色。

    “哈哈,冷泉啊,恭喜你心结不在,宗门薪火得传。”说着话,韩远山站起身来,走到了王小明的面前:“既然有缘观礼,当然不能没有礼物。小明啊,我这里正好有你师祖当年送我的一套文房四宝,我留着也并没怎么用过,就转送给你吧!”

    说完,他从长衫低下摸出一个蓝色小包裹来,递给了王小明。

    王小明谢过,在他鼓励的目光中缓缓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几乎和刚刚摆在供桌上的那一套笔墨纸砚完全一模一样的东西。

    “韩老,怎么能给小孩子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没等王小明说话,站在他身后的吴冷泉却有些急了。

    “啊!”

    另一侧,祝由宗其它四支的那四个中年人四双眼睛瞪大了望着那套东西,口中也低低的发出了声。

    “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冷泉何必这么在意?”韩远山却似浑不在意,淡淡的笑道。

    “那冷泉就代小明谢过韩老厚意。”吴冷泉一看,也知道像韩老这样的人,一旦东西拿出手了,就绝不会再收回去,所以正容整礼答谢。

    王小明尽管也不知道手里拿着的这看上去稍有些怪异的文房四宝到底贵重在那里,可自己师父那惊讶的表情和身边那四个师兄绷大的眼睛,却都已告诉他,自己手里拿着的绝对是很难再有的好东西。所以他也跟着吴冷泉再度向韩远山道谢。

    方榕和赵三两人看到这里,却都觉得很是奇怪。难道这一管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毛笔和那三样稍有些怪异的纸、墨和砚台还另有玄机不成 ?怎么会让素来镇静淡薄的吴冷泉紧张成这个样子?

    到底还是赵三更关心他的小弟,心里有了疑惑,想问又不好开口,正在那里着急的时候,正好被含笑落座的韩远山看到。

    “冷泉,你就给方榕和赵三他们说说这文房四宝的事,不然我看他们等下能把我烦死。”韩远山看来今天心情真的不错,笑着落座之后,特意给了他们一个了解的机会。

    “我祝由宗素来以符咒厌禁之术闻名,所以我祝由宗的每个弟子,学艺行医之时,身上都必须带着笔墨纸砚这文房四宝和护身的法器。

    护身的法器由各人根据自己的喜好练就,但这文房四宝却有特定的讲究。除了特定的尺寸规格之外,其中以灵狼毫、鸡血墨、紫灵砚、以及筮竹纸被称为我祝由宗文房四宝中的仙品。而韩老刚刚送给小明的这套文房四宝,就是当年我师父花了好几年的心血,才勉强得到的两套之一。

    其中的另一套你们也都看到了,已经和我祝由宗宗主的信物天灵钺一起,被供在了那里。”

    听吴冷泉解说到这里,方榕和赵三那还需要他再解释下去?

    就在两人刚要凑到王小明跟前,细瞧一下这些被称为仙品的四样东西之时,原本摆放在供桌上的那把被吴冷泉称为天灵钺的亮银色小斧却发出了奇怪的低吟!

    “锵!”

    金属的颤音中隐隐带着杀伐的信息,迅速的在房间内传播了开来。

    方榕和赵三愕然止步,抬头时,却正好看到吴冷泉忽然寒光四射的独眼,以及韩远山瞬间已经清冷到有些冰寒的表情!

    “磬!”

    同一个夜晚,几乎就在七星斋中的天灵钺发出那一声隐带杀伐的低鸣同时,远离聊城数千里之外的茅山上清宫中的一个密室里,也同时发出了一声清越的脆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