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赶路
有史以来最强的闪行使用者赫里尼，对尤塞伊的奇异之处毫不意外。 他可能是最早发现尤塞伊向往骑术的那一个人。 人类是很好诱导和控制的物种。不管是地位崇高的贵族，还是低垂头颅的奴隶，说到底都只是人类。很擅长看穿他人心思的赫里尼，自小就在不同的人身上印证这一观点。 也许他们有着或多或少的差异，但只要有所希求，甚至会比几何算数还要简单。出乎意料的是，他不擅长和除了人类以外的动物打交道。 比如，赫里尼没想到被人类豢养的马匹，有着相当难以理解的性格，这让他非常不喜欢接触马。但那时候作为圣骑士预备役的赫里尼，必须接受骑术训练师严厉的指点。 那天他骑着马匹绕广场边缘而行，试图让马儿能够听话地按照自己的指示前行。结果意外发现有一双亮亮的蓝眼睛正盯着马看，有着赫里尼不能理解的憧憬。 两人对视的瞬间，那双眼睛的主人又立刻缩回去，只剩下稍长的白色衣袍在遮挡物边缘晃动着，然后下一秒也被主人拽走，滑走般消失不见。 赫里尼拍拍马脖子，此刻一人一马都被那个躲起来的人勾起了探究欲，空前一致地缓步向哪里走去。 “回来！回来！”注意到这边奇怪举动的骑术训练师大声呼唤。 于是马儿训练有素地转过身体。被切断了指令的赫里尼，尽管幼小，但和现在如出一辙地不愿让步。他用力拽紧绳子，想让它继续听从自己的指令。后者吃痛，只能停下来喘气嘶鸣。 不可原谅。明明坐在上面的人是自己，难道不是要优先听从自己的命令吗？ 一人一马互相对峙起来，一同留在原地，直到骑术训练师亲自过来牵引。 当然，他最后的骑术等级评价是优等。但赫里尼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讨厌骑术，所以等开始学习用信仰力施展神术后，他尤其努力地学习闪行，也不吝啬于在他人面前展现这一神迹。 众人的目光被这种强大的视觉冲击所吸引，逐渐在骑术学习上产生“闪行才是更值得学习的内容”之类的想法，就更加懈怠和不满于训练。以至于很多骑术训练师也在最后的挣扎里溃败逃走，被迫去王骑士团或其他地方发展。 赫里尼并没有对这一风潮感到是自己的功劳。 事实仅仅是他喜欢闪行，别人也感受到了闪行的便利，所以做出了选择。 神创造了便利的神术，就是想让人类拥有更高的自主性。被不听话的马束缚方向之类的，完全是错误的选择。 这也是阿斯图神的选择。 赫里尼向众人颔首示意，望向尤塞伊的时候不由得仰起头。两人昔日在王国里极少对视，却都像是熟悉了彼此的视线，温暖地传递出信任和期待。 雷亚虽然早就知道圣骑士和教堂圣子必然相对熟悉，但明明才是刚结成的小队，这两人有着相当明显不用言说的默契。像是自动屏蔽掉周围人的气场，让人有些烦躁。 感觉被忽视的恼怒只是停驻了一秒，就又被理智驳回。 这两人只要别吵架，影响队伍的配合和行进就好。在此之上，想怎么做都无所谓。不过最好还是别玩变态贵族私下的花样。曾经有闹出过恐怖的病症，几天内就死了好几个贵族。甚至还有教堂人士牵涉其中，但那边消息更封闭，并不清楚最后状况。 真是活该。当时的雷亚听到后只是幸灾乐祸，仔细了解后，反胃的恶心感难以抑制地涌了上来。 贵族不缺女人就开始缺男人了吗？一群恶心的蛆虫。如果能把下面的兴致用在其他地方，也不至于丢掉性命——以那种令人嗤笑的原因。 “布利安，那就拜托你了。”赫里尼留下这句话，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往稍远处望，能发现一个身影闪闪灭灭，越来越远。 真便利啊，闪行这种神术。 布利安摸了摸脸上的盐粒，细沙似的附着在皮肤上，随手一搓后不禁叹息。尤塞伊也因为长时间骑马而颠得脸色青白，但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已经连续赶路一周了。四人小队会在傍晚时分汇合。赫里尼会向众人报告前面的风险地带和沿途可以休息的地方，再按照尤塞伊的感应进行方向上的修正。 互相交流情报后，就是扎营休息，第二天一早，赫里尼会吹个呼哨，在叫醒三人的同时表明自己即将出发。 剩下三人一起吃布利安简单制作的早饭后，布利安和尤塞伊启程，雷亚会稍等一会再离开，并且扫清扎营痕迹。 三路人在平坦无遮挡物的时候，能互相看到对方，但经过树林或者旧堡遗迹，就会出现看不到的情况。 尤塞伊教给三人一个呼唤性神术，不需要耗费多少信仰力——也许趋近于无。能传递的也就只有心里呼唤对方名字的声音。 “尤塞伊，尤塞伊。”神术启动后会在被呼唤之人耳内秘密地回响。 尤塞伊立刻低头看向口唇有些干裂的布利安。 “也许……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 把牵引绳拴在树干上，两个人席地而坐，从包裹里取出水囊，抿一小口润湿喉咙。 这一块区域相对干旱，没有可以补给水分的溪流，又加上长时间赶路，大家比起之前，都更加容易感到疲劳。 布利安没想到，基本上都是自己提出休息的请求。即使他因试图让尤塞伊主动要求，而强忍酸痛赶路，可最终没能坚持下来。 可能存在走路和骑马的体力差异，但是对于一个在教堂生活的圣子，布利安有信心在耐力和体力上以巨大优势胜出。 教堂的人现在也在乎健体了吗？ 布利安一边偷瞄尤塞伊，一边心里嘀咕。 看肤色又不像是在户外进行大量训练。好像手掌确实有些硬茧…… “有什么问题吗？”注意到视线递来的询问。 “没有没有，发呆而已。”布利安摆手。 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坏事。只要继续这样行进，顺利找到圣遗物，就能尽快回到王国了。